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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8章:围师必阙

      春秋战国时,华夏伟大的军事家孙武在其中的《孙子兵法军争篇》中,曾列举过用兵打仗的八条原则,而“围三阙一”正中其中一条。
    “围三阙一”又同“围师必阙”,古字“阙”通“缺口”的“缺”,正是“缺口”之意.意思是强调包围敌人时要虚留缺口,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四面合围敌人,就可能促使敌军指挥官下定拼个鱼死网破的决心。相反,如果故意留一个缺口,就可能使敌军指挥官在逃跑还是死战之间摇摆不定,同时也使得敌军士兵斗志涣散。
    而更重要的是,这围三阙一的虚留缺口并非是将领们放任不管,而是要在敌人逃跑的必经之地预设埋伏,使敌人在仓促逃跑过程中陷入埋伏圈中;特别是围困坚守城堡的敌人,一旦敌人弃城而逃,便可免去攻城之苦,在野战战场上彻底消灭敌军。
    相比之下,与逃窜之敌作战的难度显然要比与死战之敌作战要小得多,代价也会少得多.稍微有头脑的将领都能算过这个账来,所以“围师必阙”是历代战将常用的一个战法。
    不错,这支兵马就是之前被乐天派出的刘锜、刘正彦、种崇彦、曲端等人率领的那一支人马。
    一千多疲兵,面对一万以逸待劳的宋军,李乾顺一脸的绝望。这一千疲兵便是想反抗,又有多少体力可以反抗……
    ……
    “夏国亡了……”
    当李乾顺被押解在车上之际,宋军士卒不由自主的高呼了起来。
    自李继迁依靠辽国支持开始阳奉阴违,到李元昊叛宋自立再到后来的大小争战;恢复幽云与灭夏,是宋朝历代皇帝的心愿,今日终于实际其中一个了。
    看着被押在车上的李乾顺,还有排列成队的战俘,刘正彦与身边的刘锜等人叹道:“以逸待劳,乐中书送与我等的这份大礼送的太重了!”
    刘锜也是叹道:“乐中书虽年纪小于我等,但真乃帅才也,我辈不及也!”
    种崇彦面上有羞愧之色,并不做声。
    而曲端心底尽是震撼,论学识曲端在西军中可以称说得上军中的进士,要说打仗也可以说得上勇谋与足智多谋,这也是曲端心底最为得意的地方,但一与乐天比,才发自己从头至尾都无法与乐天相比,甚至曲端认为大宋文武双方之人,无出乐天之右,便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名震西北的种师道也无法与乐中书相比。
    “回兴庆府罢!”一众人中,以刘正彦的年纪最长,官职也最高,这几人自是听刘正彦的。
    但刘正彦心中也清楚的很,乐天送来的这个功劳,是要自己四人平分的,乐天要同时拉近种家与两个刘家的关系,但刘正彦心中又有些不解,曲端虽然打仗有两下子,但以曲端的家世还不足值得被乐天拉拢,但心中不解讲不解,但绝不能说些什么。
    ……
    此时,种师中这边的战斗也渐渐结束,西夏的太子、皇子们,还有一众公主嫔妃,贵族大臣们尽数拿下,做为西夏的精锐中|央侍卫军此时也是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
    乐天之所以将种师中安置在此拦截夏军,自是有乐天的打算。种师道被称为老种经略,种师中被称为小种经略,而此时种师中并未担任一路经略,其间也是有其原因的。
    种氏一族经营西北,是世人皆知的事情,童贯师从李宪靠奉承阿谀徽宗赵佶而上位,总管西北兵事,有节制诸路将军之权,就真实才能而言,童贯的文韬武略比起他师父李宪差的不是一点半点,童贯的官位之所以能够越升越高,除了将西军的功劳安在了其的头上,打了败仗瞒报这样的事情,童贯也没少做。
    瞧不起童贯的大有人在,比如崇宁年间,童贯巡视边地,与秦州知州钱昂约见迟到。钱昂问:“太尉为何来迟?”童贯心里不高兴,觉得这一小小知州敢问自己为何来迟(上级迟到是品级的反映),回答说:“我所乘的骡子个小难骑,所以走得慢”。钱昂问:“太尉乘的是公骡还是母骡?”童贯回答:“公骡”。钱昂一语双关:“公骡不好骑,阉掉这东西!”童大公公愧怒,却又无可奈何。
    只是童贯的官越升越高,心里虽然瞧不起童贯,但此时只压在心底,种氏是陕西巨室,种师道、种师中二人是俱都是将才,遇到兵事上意见时自然与童贯这样的半瓶醋意见相左,使得童贯对种师道兄弟二人心生不满。
    双方都对对方不满,童贯也想打击种氏,便寻了个由头,将种师道调到泾原路后方做后勤,又解除了种师中经略的职务,毕竟一家两兄弟都是掌兵之人,这对朝廷也是种威胁,故而朝廷也便允许了。
    直到刘法有了统安之败,不得己之下赵佶、童贯才重新启用种师道,但种师中依旧还未曾官复原职,所以五路边帅中并未有种师中的大名,出兵灭夏,种师道自然将自家兄弟调到帐下听用。
    此次截击夏军,将种师中放于此处,乐天就是有意让种师中立功,而官复原职。
    ……
    时至正午,兴庆府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烟雾之中,空气中除了呛人的烟火气还掺杂着其它各种气息,此时的城内还升腾着袅袅青烟,自许多处己经燃尽或是尚未燃尽的建筑中散发出来。
    此时的兴庆府除了外城墙与皇宫大内的城墙完好以外,城中大多数地方都成为片焦地,唯有大内宫禁与官府的府衙还算得上良好。
    西夏赖以生存之地便是贺兰山下与黄河相间的这片平原,宥州可以丢,夏州可以丢、盐州还可以丢,只要这片土地不丢,西夏就有复国的希望。
    然而兴庆府破了,这片土地丢了,也就意味着大高白国亡了,城中零星抵抗宋军的夏军残兵,与其说是在抵挡不如说是对家国败亡现实的否认,为自己寻得一丝心理上的解脱。
    国亡了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些人只是在求死而己。
    国有死士是国之幸,但此时却是国之哀,这些苦苦抵抗宋军的夏军只是做着无谓而无意义的事,最后只落得一个身死的结果,可能这样才能让其心理得到一丝安慰。
    不得不承认一点,论做皇帝包括李乾顺在内的西夏历任皇帝,都比宋徽宗赵佶、辽国的天祚帝都要称职,更有忧患意识,兴庆府中存了足够十万军卒三年食用的粮草,这是怎样的一个数字。
    其实也不怪西夏的历任皇帝们有忧患意识,西夏国小民穷土地贫瘠,与宋、辽两个大国交界,除了北方的草原上的蒙古部族以外,南面的吐蕃、西面的回鹘都与西夏结仇,为此西夏不得不有着浓重的忧患意识。
    足够十万士卒与军中马匹三年食用的粮草,庞大的数量自然不能放在表面上,若是放在表面上,早被敌国细作伺机破坏掉,食粮的粮仓必定是埋在地下的。
    进入兴庆府的宋军一边着手剿灭着还有零星抵抗的夏军,一边在战俘的占领下寻找夏人在兴庆府的粮仓。
    兴庆府不大,粮仓所在的地方自然也是极为好找,虽然城中大部分地方都化为废墟,但原有的轮廓还在的。
    ……
    虽然攻下了兴府府,种师道、乐天等人还是没有进入兴庆府,依旧坐于城北的帅帐,此时的兴庆府内并不安宁,毕竟还有零星的夏军残余,种师道等人都是六十岁以上的宿将,身边的护卫再多,也要小心安危行事。
    从昨日就处于攻城的准备中,一天一夜未眠,眼下虽然己经破了兴庆府,刘法等几位老帅依旧未曾睡下,没有得到李乾顺的消息,刘法,种师道等人又怎么能放心。
    刚刚用过午膳,有小校来报:“禀报诸位帅爷,中书大人,兴庆府中的粮仓己经寻到了,粮仓外面的屋舍是然烧毁了,但地下窖仓里的粮食还是完好的!”
    刘仲武喜道:“这下好了,我军再也不需要从国内运来的粮草补给,仅凭兴庆府的粮食就可以再次向北用兵,直取宁州以北之地,况且兴庆府地区灌溉水系发达,产粮众多,仅此就可以达到长期驻夏境了!”
    “经略老大人这次可错了!”乐天笑道:“这灵夏之地自秦汉以来就是我朝故土,今在诸位大帅与下官的手中收回罢了!”
    “是老夫说错了!”听乐天这么说,刘仲武恍然,随即又笑道:“不过你乐中书此次也说错了!”
    “下官何错之有?”乐天也有些惊讶。
    刘仲武笑道:“此次灭夏,乐中书居功甚伟,便是后世史书怕也是会特书大书乐中书收回灵夏之举,我等姓名最多不过是一笔提过罢了!”
    刘法、种师道二人在旁也是点头微笑,心中清楚的很,若不是乐天水灌灵州又灌静州以南,其间又屡施奇谋,这仗能打到哪一步还不得知。
    随后,种师道向那小校问道:“城中民众情况现下如何?”
    “回种帅的话!”那小校忙回道:“兴庆府城内的民居大多都是土木或是木板房,尽数被火焚尽,夏人的官府府衙也被焚去了些,所幸兴庆府中驻守夏军甚多,烧了一些,大部分还被保存了下来,现下进城的将领己经将夏人的档册典籍全部收拢起来,等日后全部送与汴都。”
    一个因家的档册典籍是这个国家最有价值的地方,西夏被蒙古灭国,书籍史册绝大部分都被蒙古人焚尽,而百姓官员也被蒙古人杀尽,少数党项人也只能隐姓埋名分散到华夏各地,最后融入到汉族与其他民族里,党项人几乎被灭了族。
    后人对西夏史事知之甚少,只能从宋人笔记中了解一些,甚至西夏国史因史料太少,被元人脱脱只编篡了两章存于宋史中,这次灭夏,可以说是乐天救了西夏人。
    攻占了夏国,也就意味着一众杂七杂八的事情接踵而来,安民抚民等等一系列的事情要去做,种师道虽是武官,但在做武官之前可是文官出身的,故而对安抚民众一事更为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