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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赵元奴

      “几位娘子考虑的如何了,方某早己经在外边备好了轿子,就等散了戏几位娘子卸了妆后赏光了!”
    随着几个花篮被送了进来,此前那个离去的豪奴管事去而复返,望着一众女伎说道。
    兰姐儿坐在妆台前,一边卸着妆一边说道:“演了一天的戏,妾身等人俱是乏了,就不去了!”
    “兰娘子,怕是不妥罢!”那豪奴方管事呵呵冷笑了几声,“我家衙内己经数次邀请诸位娘子赴宴,可几位娘子却一直推三阻四,实在是太不给我家衙内面子了,何况今日我家衙内还请了些客人,莫要让我家衙内失了面子。”
    “方管事,妾身与你说罢。”兰姐儿停下手来,道:“外出宴饮这个先例,妾身是不能开的,若今日应了你家衙内的邀请,那日后妾身应谁家的邀又不应谁家的邀,免不了会得罪人,索性便不破这个例了,还望方管事与你家衙内说个清楚,也好原谅妾身等人的苦衷。”
    听了兰姐的话,那方管事冷笑了数声,阴恻恻的说道:“兰娘子说的话,方某会转告我家衙内,至于我家衙内会怎么样,方某可就不知道了。”
    那方管事说完便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处时又说道:“兰娘子,方某忘了提醒你一声,我家衙内的脾气可不大好,兰娘子等人还是识时务的为好。”
    在那方管事出去后,有个小婢出去打探了一番又折了回来:“外面好多王家的奴仆,将瓦子的几个出口全堵上了,我们今晚不会再像前几日那般容易走脱了。”
    听这小婢女的话,一众女伎心中难免焦急惧怕起来。
    乐天忙安慰道:“切不要慌乱,再等等尺七的消息!”
    “官人!”未过一会儿,尺七折了回来。
    见到尺七,乐天忙问道:“那李娘子如何说!”
    “小人送信时,见那李娘子盛装打扮隆重非常,似乎在等什么人并不得空闲!”尺七回道。
    听尺七这般说话,乐天心底不由的咯噔一下,心中明白今日定是徽宗皇帝驾临,连忙问道:“那李娘子可曾看到我让与带去的书信?又可曾说了什么?”
    尺七回道:“那书信李娘子看了,只是命小的与先生说,她自有办法。”
    全指望她本人能来解围,又能有什么办法,乐天不解,眼前的形势绝不容乐观。
    “几位小娘子,王某今日摆下了酒席,几位小娘子为何还要犹豫再三?”就在乐天心中无奈之际,只听得有人在外面笑吟吟的说道,随即在一群豪奴的族拥下,一个鲜衣怒马的年轻衙内进了瓦肆后台,出现在一众女伎的面前。
    这王衙内话音落下后,那跟在一旁的方管事狐假虎威的说道:“我家衙内三番两次的相邀诸位小娘子,诸位小娘子切莫再要不识抬举!”
    那瓦肆的徐老板跟了进来,在一旁哀求劝道:“王衙内……”
    不待徐老板将话说完,王衙内身边有个高大健壮的豪奴一把抓住徐老板的衣领,喝道:“滚开,信不信我家衙内将你这保康桥的瓦子拆了?”
    看到徐老板被豪奴拎了出去,乐天知道到了这个时候自然不能让一众女伎冲锋在前,上前一步说道:“王衙内的好意,乐某代诸位姑娘心领了,只是我乐家班有乐家班的章程,没有与客外出陪酒的规矩。”
    “规矩是可以改的!”那方管事冷哼了一声,又向乐天嗤笑道:“你又算什么东西,也配与我家衙内这般说话!”
    听这方管事这般侮辱乐天,一众女伎齐齐的站了起来。
    乐天回道:“在下是这乐家班的班主,在大晟府中任制撰文字!”
    听了乐天说话,那王衙内向左右望去,问道:“这大晟府是做什么的?制撰文字又是何等官职?”
    有个似幕席的人物显然对朝廷官制十分了解,忙回道:“回衙内的话,大晟府是朝廷高立主司典乐的衙门,总共设了不过十多年。”说到这里,那幕席似的人物又嘿嘿一笑:“至于这制撰文字不过是写词的从九品芝麻绿豆官儿。”
    “从九品?哈哈……”
    那人的话音落下,立时轰笑声一片,待笑声落下后,那王衙内翻了翻眼皮,对着乐天嗤笑道:“我家父亲身边跟随使用的随便一个护卫品阶,都比你官位高的没影,你还来这里技人现眼?”
    被嗤笑了一通,不过乐天没有生气,一只手伸向腰间伸去,想要将那块正七品武职的皇城司牙牌拿出来,虽说七品的武职算不了什么,但沾上皇城司三字,所代表的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些人怎恁般的没有规矩,后台卸妆的地方也是能够乱闯的?”
    就在乐天想要将皇城司牙牌掏出来的时候,一道带着几分怒意,但声线里又有几分柔媚的声音传入了后台,随后只见那王衙内的一班手下纷纷将目光向后投去,又纷纷闪开,让开一条道路。
    借着王衙内一班手下闪开的当儿,乐天细细的观去,只见一位女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着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红色织锦束腰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乌黑的秀发被绾成如意髻,插了一梅花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对镜梳洗.脸上薄施粉黛,一身浅蓝色挑丝双窠云雁的披肩,头上斜簪几朵新摘的粉色桃花,又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
    见这小娘子生的貌美,那王衙内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调笑道:“这小娘子生的好生标志,衙内我今日宴请宾朋,小娘子不妨赏个光也一齐前去罢!”
    未待那小娘子说话,只听又有个娇小些的声音厉声说道:“你又算什么东西,也配请我家娘子!”
    听这道突然传来的声音,几个豪奴狗腿齐齐喝道:“嘿……找打!”
    这时只见这貌美的娘子回头斥道:“蓬儿,不要理会这些人!”
    听这貌美娘子侧身回头说话,乐天才看清在这貌美娘子的身后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婢女,这小婢女一看就知道不是十分省事的人儿,居然而对一众豪奴,神色间没有丝毫的畏惧。
    这美貌娘子与这小婢女是何人?乐天不解。
    那小婢女也不问那些豪奴狗腿,向前走了走说道:“哪位是桃花庵主乐郎君,我家娘子想要见上一见!”
    “乐某便是!”乐天上前,拱了拱手。
    那貌美的娘子向着乐天纳个万福:“妾身赵元奴见过庵主!”
    赵元奴是谁?乐天心中不大清楚,但依旧是长长一揖,口中客气道:“娘子折煞在下了!”
    “李娘子今日有事无暇分|身,只好委托妾身来了!”唤做赵元奴的美貌娘子轻轻一笑,又目光扫过左右冷声说道:“这些人恁般的不懂规矩,瓦肆后台也是随便来的么?”
    连续两次被斥,那王衙内心中生怒虽道:“你……”
    看到王衙内怒火中烧,先前那幕席似的人物思忖了片刻,眼中立时带着几分惊愕,忙上前拉住王衙内,说道:“衙内,衙内,我等且去外边说话!”
    那王衙内心中还生着怒气,但那幕席忙冲身边几个奴仆使个眼色,这些豪奴们自然也是心思伶俐之人,也不顾自家衙内发着火气,急急的向外簇拥而去。
    这些豪奴心中又何等的伶俐,若是真的出了事情,衙内最多不过是一顿训斥,自己这些人可就倒了大楣。话说这世上有个道理,哪有主子的错,有错也是奴才的错。
    赵元奴?这名字好生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却又想不起来,乐天在心中想道。
    突然乐天想了起来,前世的记忆里,赵元奴这个名字出现在水浒传里,似乎书中说这赵元奴也是徽宗皇帝相好的女伎之一,只是名气没有李师师那般高调,据说就住在李师师家隔壁,只是后来微宗皇帝念及同姓不可婚而渐渐疏远,莫非就是眼前的这位?
    乐天突然醒悟过来,今日李师师要迎驾官家,抽不得身来摆平此事,却说心中有了计较,原来是这个原因。
    就在这时,瓦肆的徐老板走了进来,兴奋的说道:“乐官人,那王衙内带着一众奴仆俱都是走了!”
    乐天忙施向那赵元奴施了一礼:“今日之困,全赖赵娘子相助,乐某感激不尽!”
    赵元奴回礼道:“先生说得哪里话,妾身也不过是应姐妹之邀,得见先生也实属是三生有幸。”
    目光扫过乐家班的女伎,乐天忙说道:“还不快来拜谢赵娘子相助!”
    初入汴梁未久,兰姐儿一众女伎对汴梁城中女伎的情况还不甚知晓,但见这赵元奴能将王衙内逼走,定然是十分了得的人物,忙一一上前连忙道谢。
    “尺七,带着人手将兰姐儿等人送回去。”道过礼后,乐天吩咐道,顿了顿乐天又向那徐老板拱手说道:“徐老板,观桥距你这瓦肆足有近五里的路,你看附近是否有合适的宅院,再租上一套,供兰姐儿等人居住。”
    自从乐家班入驻保康桥瓦肆,这保康桥瓦肆比起以前越发的热闹起来,眼下在汴梁城隐隐间成为排名第一的存在,乐家班的放驻就相当于给这徐老板搬来一座聚宝盆,每日许多人购不得门票,只好在瓦肆其它地方玩乐,带来了不少的收入。乐天的话,这徐老板自然是听从得很。
    待一众女伎们退去,乐天拱手与赵元奴说道:“今日时日不早了,待明日乐某设宴酬谢赵娘子!”
    浅浅一笑,赵元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眼下戌时尚未过半,又哪里算得了晚,东京城的夜生活不过刚刚开始!”
    乐天忙改口道:“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时间不晚,乐某便在附近寻个上好的去处,与赵娘子宴饮!”
    “你也是个不老实的人儿!”听乐天这般说话,赵元奴轻笑目光逼视着乐天:“你若是将妾身灌醉了,又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