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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淮康军哗变(三)封锁州衙

      夜色中,略有些杂乱的脚步声在官道上响起,远处的天空泛起鱼肚白,借着阴暗的月光,可以看到有一支略有些杂乱的队伍,正自东向西向蔡州城走去。
    去了必须守在衙里的前后堂门子、库卒、狱卒,还有年迈不中用的,乐天将平舆县衙所有能调动的人物都调动了起来,包括驿卒与公馆中的杂伇还有一众白伇,集合了百多号各色人物。涂四与张彪自不用说,也被叫了来。
    本县巡检连夜得了陈知县命令,集合手下百多号弓手铺兵赶到县衙前听用。这些弓手铺兵都算是厢军兵员,平日俱是居住于巡检司兵营中,又兼以治安防盗的差事,故而调用的及时。
    事情紧急,平舆县三大老爷眼下顾不得官员威仪,与乐天挤坐在一辆马车内。四人皆是默默不语,气氛压抑的很厉害,本县那位刘巡检则骑马随在马车一旁。
    乐天沉默不语,独自在思虑着蔡州州衙里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谋划着将要有可能面对的险境。
    马车里空气沉闷,乐天挑开车上窗帘透气,顺便向后观望一番,眼下天色更加亮了些,可以看到跟在车后徒步行走的差伇杂伇与巡检司弓兵人众人马。
    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若是蔡州真的发生军卒哗变,自己带去的这些人究竟有多少人能活着回来。但若是蔡州军卒没有发生哗变,自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事后将要如何向上司交待。
    心中越想越多,甚至面色也开始显的苍白起来,乐天心中更是生出几分后怕来,甚至腿肚子不时的抽搐几下,那是一种想转身想当逃兵的冲动,甚至在这个时候,腿肚子都有些不大听自己指挥了。
    突然间,乐天有一种想抽自己嘴巴的冲动,自己己经将蔡州士卒将要发生哗变的消息,禀报了皇城司,随后也直接告诉叶知州,自己也算完成了任事,正可谓无事一身轻,为什么贱到自己要趟入到这淌混水里边,让自己处于险境。
    待到了蔡州,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参与到冷兵器时代的战争里,想想真刀真枪的那种血腥场面,乐天胃里不由的有些抽搐,此刻只能紧紧的咬着牙,来掩饰自己的害怕与紧张,更压迫着那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到了蔡州城,天色己经大亮。
    在蔡州城门前,乐天嗅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依照往日的模样,守城士兵会在打开大门会三三两两的站在那里闲扯,今日大门敞开,却没有见到有兵士站立。
    莫非己经出事了?乐天心中揣测,随即否定了想法,透过城门可以看到街面上店铺都开着门做生意,进出城门的人流如织,并无半点异常。
    这么多人马一次进入到蔡州城,自然引人注目,乐天将叶知州批下的牌票分拿与姐丈李都头,带着一众差伇分别去王、楚、沈三家粮商家中拿人。
    不认识路也好办,临时抓来几个人带路便可以了,那些路人见差伇如狼似虎,只能乖乖听话。
    就在乐天还在城门外的时候,蔡州州衙里响过几通擂鼓,几日一次的排衙例行开场,自通判以下的诸多官吏齐聚大堂拜见知州,同时各色人等有大小事宜依次向知州禀报并请示,听候吩咐,这便是衙参。
    虽说京官为贵,但京官却没有地方官这般威风,似眼下叶知州端坐蔡州州衙正中,面前本城一众官吏排成一片皆躬身作揖,颇有几分百官上朝的感觉。虽说衙参上的诸多仪式都是官家的山寨缩小版,但便是京中的宰相也不有这般的待遇。
    待叶知州发过话,依次由黄通判、签判、推官,掌书记与支度发言,等这几位上官说完话,才能轮到录事参军、司理参军、司法参军、司户参军四人说话,至于那些六房吏目参事等等,纯属配套设置兼做衬托背景,若无主官问到具体事情,根本没有什么发言权。
    待掌书记说完之后,那王司户参军也唤做王户曹参军,突然排众而出,上前对叶知州拱手拜道:“下官有事要参,工房孔目乐天数次逢衙参而不往,实是轻慢知州老大人,且在工房中任职懒散又不勤勉,每日又浪|荡无形的眠花宿柳,实在有损我官衙体面威严,故而属下认为应当将此人除去吏籍逐出州衙。”
    听王司户参军这般说话,众人很是感到意外,但想了想王司户参军这般提议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诸人都知道乐天是叶知州从平舆调来的,会被当做亲信心腹,然而通过这月余时间的观察,乐天与这位知州老大人的走动并不密切。众人猜测了一番,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想来是叶知州怜惜乐天才名,才将其调入蔡州任职。
    更何况乐天每日在衙中无事可做,众人又冷落他,没什么人缘,每日除了上差外,便是被人邀请去伎家风流宴饮。有宋一代,朝廷下发禁令,不许官员进入酒家宴饮,更不能夜宿伎家,便是吏员也不能例外,所以王司参户参军拿这些由当做整治乐天的把柄,也是不无些道理。
    “乐某不在衙中,没想到户曹参军王大人还这般惦念着在下,乐某心中当是欣慰的很呐!”
    就在王户曹参军话音落下后,身着一袭绿色武官官袍的乐天走入到州衙大堂,在乐天的身后,还跟着平舆县三大老爷与巡检。
    听到乐天突然说话,一众人齐齐的转过头来将目光投向乐天,眼中尽是惊意。
    听乐天在后边说话,王户曹参军回过头来,见乐天这身与自己一般颜色的官服,开口斥责道:“大胆刁吏,胆敢僭越穿着朝廷命官饰!”
    不屑的嗤笑了一声,乐天向端坐于公堂之上叶知州拱手说道:“皇城司亲事官、仁勇校尉乐天拜见叶老大人!”
    拱手过后,乐天不忘了展示手中牙牌、官员告凭文书。
    话音落下,蔡州一众官员心中俱是一惊,乐天就算有天大的胆,也不敢制牙牌、官告文书等物。
    在四品官员面前,九品武官实不值一提,端坐在大堂上的叶知州面无表情,云淡风轻的拱手向天说道:“你皇城司有保护官家周全、负责官家威仪之职,你来我蔡州却是所为何事?”
    叶知州直接将乐天潜伏在蔡州州衙一事忽略过去,一众官员开始纷纷猜测乐天在州衙潜伏的目的。
    乐天拱手说道:“下官得到消息,蔡州粮仓有官员以次充好,用霉变谷粮充做军粮,使驻军军卒多有怨言,为免出现在事端,下官特请知州老大人封了县衙出入,隔绝内外消息,以察明此事真伪!”
    乐天出言,有与此事相干些开始心情,强迫自己不动声色。
    叶知州挑眉道:“真有此事?”
    乐天开口道:“下官也只是得到些消息,却不能辨明……”
    “放肆……”未待乐天说完,叶知州抱拳向上开口斥责道:“我等为朝廷命官,忠心为官家做事,你等居然以毫无根据的空穴来风之事来污蔑我等衙中官员,当真是可恶!”
    “叶老大人说的是,皇城司只负责京城事物,如何将手伸到了蔡州州衙?”
    “诌些无中生有的事端污蔑我等,当真可恶!”
    ……
    就在叶知州话音落下后,蔡州州衙一众官吏纷纷叫嚷起来,当然以那些心中有鬼的官吏叫喊声最大。
    待声音静下来后,乐天望着叶知州,轻笑道:“常言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诸位不肯配合乐某,莫非有什么告不得人的勾当?”
    “放肆!”
    “小小的一个九品武官,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
    听乐天这般说话,蔡州州衙里又是吵嚷声一片。
    重重的一声冷哼,乐天双手抱拳向天说道:“乐某虽只是皇城司的一名小小九品武官,但却是天子近臣,遇紧急事务可便宜行事的权力,诸位是想造反么?”
    乐天这般说话,明摆着是扯起虎皮当大旗,却也让人无可挑剔。
    说到这里,乐天又拱手与叶知州说道:“还请老大人行个方便!”
    “也罢!”叶知州看似无奈的点了点头:“这蔡州州衙粮仓你且查便是!”
    “多谢老大人成全!”乐天拱手谢过,又说道:“为防止意外,今日蔡州官衙封衙,大小官员一众人等不许出入,寻常人等更是许进不许出!”
    叶知州挑眉道:“你要封衙?”
    “正是!”乐天回道。
    轰……
    听乐天这么说话,蔡州州衙大堂上如同炸了锅一般,粮仓里的猫腻众人都知晓,况且朝廷讲究官员相互制衡,偌大的粮仓摆在那里,若无几位官吏合谋同流合污,又哪里那般容易贪墨的。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听到州衙一众官员叫嚷,叶知州重重的拍了一把自己眼前的桌案,目光扫过一众官员,说道:“你们这些人如此反对,难道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么?”
    王户曹参军听叶知州与乐天这般说话,头脑中嗡的一声,自己主要的职责是掌管户籍赋税、仓库受纳,这库房粮仓尽在自己的管治之下,中间的那些猫腻又哪里撇的清干系。
    便是那曹司法参军也是目瞪口呆,虽说司法参军在州衙中几位官员中实权最小,但依本朝贯制,司法参军还管理一州财赋,平仓与义仓、均平差役、兴修水利等事务也需要司法参军过问。
    有过问平仓与义仓的权力,那粮仓中的事情又怎能与其没有干系。
    有人终于看出一丝端倪,叶知州与乐天二人是在演一出双簧啊。甚至有人揣测,叶知州本就知道乐天是皇城司亲事官的底细,故事将乐天调来蔡州,来查官仓粮案的。还有人揣测,乐天被皇城司当做细作捉起来,就是皇城自导自演的一出苦肉计。
    没有理会州衙公堂上吵翻了天,乐天说道:“刘巡检!”
    “在!”刘巡检回道。
    “着你手下兵士封了蔡州州衙,任何人不得出入,违者军法从事!”乐天吩咐道。
    “是!”刘巡检应道,向蔡州州衙门口行去。
    不一会儿,齐整的脚步声传来,巡检司手下的兵卒进入州衙,将整个州衙封锁了起来。
    虽说刘巡检与乐天都是正九品的武官,但人家是皇城司的九品武官,甚至可达天听,相比之下,刘巡检这个九品官含金量显得明显不足。特别在平舆时,听乐天说要带自己去蔡州,且公事机密重大,这刘巡检兴奋的两眼直冒星星,原以为只能窝在平舆当一辈子的九品小巡检,眼下却突然有了这个大的一个机遇,怎能不对乐天感恩戴德。
    只是刘巡检不知道的是,乐天很不厚道,没有将蔡州士卒有可能哗变的消息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