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说有点针对你这句话，相信烛回牧比谁都能明白，“我想来安慰安慰前辈……哦我没有其他意思！”小孩儿疯狂摆手，语无伦次，“烛前辈是我的……我的偶像，我就是……”
    又抿了一口茶水之后，烛回牧忽而轻笑一声，“你裤子都快被你搓烂了。”刚才还在不知所谓地说着什么的话音戛然而止，宋高歌愣愣地看了眼自己一直在搓自己膝盖裤子的手，脸一下子红了。
    “我……”宋高歌不好意思地挠脸，小声道：“我紧张。”
    “不用安慰我，”烛回牧又轻笑一声，把茶杯递给了助理，“我知道他为什么这样。”
    其实不止副导演，剧组里还有一些人在他这次回来后，变得都有些不一样。
    只不过副导演最明显。
    人最喜欢看的一样东西——就是另一个高高在上的人从神坛跌落。
    烛回牧全然没放在心上一样，还有了些和人聊天的兴趣。
    宋高歌还是忍不住时不时搓自己一下，搓自己一下，烛回牧嘴角的笑又扬起来了，“什么时候进的娱乐圈？”
    宋高歌更加受宠若惊，连忙答：“十、十六……好像。”
    “今年多大？”
    “十九！”
    烛回牧点了点头，说：“很年轻。未来可期。”其实他对除陈肃起以外的人都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好像见的其他人都不值得被记住，他想不起来眼前的男孩儿平常在横店都做些什么，只记得他叫好像叫宋高歌。
    “前辈刚进这个圈子时，也是十六岁吧。”宋高歌小声说了一句。
    烛回牧听见了，但没回。因为他脑子里除了目前要演的电视剧，好像还有另外一个剧本儿，他记不太清太久之前的事情，因为前面有过很多人和剧情，故事里面的所有人都是他……和陈肃起。
    他不敢确定这些能不能让人知道，因此从不跟别人交际太多。而且还会永远记住这些事。
    “回牧，小宋，咱们再走一场。”导演站起来喊他们。
    宋高歌立马跟烛回牧说了前辈再见，先跑过去准备了。
    他还小，在圈子里可能也没太多人脉，所以对于别人的要求必须快且机灵的应着。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不是被资本塞进来的么？烛回牧想，如果有人的话，还能保持着这样的态度，其实走的远，有多远，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烛回牧将身上的衣服拿下来递给助理，又伸手整理了一下戏服。但他过去之后没有先去机位后的场地，而是站在了副导演旁边不远处。
    “怎么了，回牧？”导演问他。
    烛回牧面上带了点无可挑剔的笑，道：“刘副导，咱有话可以直说，您不用一直ng我耽误大家的进度，横店里的每分每秒都是钱。”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小，而且也没想避着什么人，觉得这些话在场的人都可以听一听，免得又有人说他对人施压耍大牌。
    场地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副导演率先反应过来，梗着脖子道：“我……”
    “是不是我与陈肃起离个婚，就觉得我以后连戏都拍不成了？”烛回牧的声音很冷淡，但又很好的带了点温润，不会让人觉得不适。
    “我二十岁拿了第一个影帝，二十三岁第二个，二十七岁第三个。”烛回牧眼睛里有一星笑意，却并不像他的语气那般友善，“今年我二十九岁，两个月前拿了第四个金奖。”
    “圈里办着娱乐公司，有钱有权的多了去，也没见着有人可以和我平起平坐。”烛回牧侧眸抚了下左边肩膀，好像有点儿脏了，戏服的宽衣广袖因为他轻微的动作而轻摇了片刻，“陈肃起很优秀，在我看来年轻有为的人士没人比得过他，毕竟怎么说都是我前夫是不是？但我和他从来都是各自优秀各自的，”他抬眸，嘴角都带了笑：“你眼里是装不下我？”
    烛回牧在圈子里待了十几年，他从来没有这么……大逆不道的说过话。他一直以来的形象都是教养有加，虽然对谁都是一副有些距离的样子，但也没有人能抵抗他的清冷温润。
    是个能让人通过一眼就能记住好多年的绅士。
    他这一番话下去，什么东西也跟着轰然落地，砸的所有人都不敢再出声质疑——那是他自己多年来的成就与地位。
    是钱买不出来的。
    “郭导，咱们开始吧。”烛回牧笑着说了一句，对着导演礼貌地微一低头，转身走向了那条青石砖地面的路。
    —
    视频里的男人脸上没有戏妆，眉眼全是自己本来的样子，他神色无波澜地说了这些话，最后对导演点头的时候像极了一个绅士在微微鞠躬。
    烛回牧对着副导演的话就这样冲上了热搜，并形成了最爆的看点——是烛回牧的助理拍的小视频。
    现在没有陈肃起护着，他们家的影帝也受不了这委屈。
    【啊啊啊啊啊特么的我哥真帅，但是我还是要说，剧组这是开始给我哥小鞋穿了？有毒吧】
    【他们是不是有病，离个婚而已！烛回牧是靠自己的实力才走到今天的啊】
    【哈哈哈哈看见了吧，不是只有我们这样认为，圈里的人都知道烛回牧是靠着陈肃起才火起来的】
    【特么说他因为陈肃起的，他拥有陈肃起不也是靠自己的本事？有能耐你们让陈肃起喜欢你们啊，真的是……】
    【呜呜呜呜我怎么就看哭了，20岁，23岁，27岁，29岁，这些年好像所有人都只看到了陈总，没人注意到他自己的努力，这样的烛回牧陈肃起都要和他离婚，陈肃起没有心！】
    这么多年以来，这是烛回牧第一次不给人留面子的正面刚别人，网友的反应不是一般的大，特别是粉丝们，简直已经快哭死了。
    他们一边觉得烛回牧离了婚后就不会再被说成吃软饭了，但这刚离婚所发生的事情，他们看起来更心痛。
    不多时，#陈肃起没有心#紧跟着被冲上了热搜。
    陈肃起在家里点开#烛回牧我辉煌的那些年#的词条，先看见他的美老婆在视频里意气风发的样子，眉眼上都跟着自豪了起来，但将视频看完以后，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以为这场离婚的乌龙里，看笑话的只是广大网友而已。
    陈肃起目光沉沉，面色不善。他想着该怎么发通告才能委婉地告诉大家其实他跟烛回牧好着呢，发的太过激了难免对烛回牧影响不好。
    这样想着，他随手给梁凉打了电话，电话一接通就问：“看微博了？”
    “看了，”梁凉的声音很不好听，完全没想到烛回牧能遇见这种事，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带的唯一的一个艺人，“我的问题，没考虑到这一点。热搜目前反正都是帮牧哥说话的言论，我就没让公关管。我现在正在去剧组的路上。”
    陈肃起很欣慰，感觉人没白雇，“嗯，一会儿你让公关想一条委婉的……”
    陈肃起的话音止住了，梁凉感觉奇怪，道：“陈总？”
    陈肃起掠过热搜上自己的名字，连看都没看，他的眼神只落在了头条微微靠下的位置，#烛回牧宋高歌#的词条那么明显。
    他瞪大双眼点进去那条微博，下面的言论顿时铺天盖地地映入眼帘。
    【快看快看，小宋终于和自己的偶像说上话了，哈哈哈哈哈感觉小孩儿脸上的笑容都是幸福的】
    陈肃起：……
    【往常烛回牧都不咋和人说话的，跟人比较有距离感，但你们看他跟高歌说话，啊啊啊啊能嗑吗？】
    陈肃起：你敢嗑个试试？
    【啊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反正牧哥都跟陈肃起离婚了，我看小宋……嘿嘿】
    陈肃起：嘿你大爷！
    “陈总？”梁凉疑惑怎么没声音了，第三次喊了陈肃起。
    “陈总陈总陈总，你就会陈总！”陈肃起在电话这边突然暴起，大声道：“特么的我老婆都快跟人跑了！！给我把第21条热搜撤了！！！”
    梁凉懵了，声音霎那间弱了下来，“什么？”问完他又想起刚刚陈肃起有话没说完，“您刚才说委婉的……嘟。”
    对着被挂断的手机，梁凉一脸疑问。
    两分钟后，前脚刚说要委婉的陈肃起亲自发了条微博，语气激烈。
    烛回牧家的陈肃起：【没离婚没离婚没离婚！你们都快把我好大一只老婆给说没了，请你们住口住手住脑补！！！】
    远在横店的烛回牧刚结束一场戏，接过助理递来的手机打算玩一会儿，就被页面的无数条艾特给艾特懵了。
    他有些发愣地点进微博，热搜第一挂着明晃晃的#陈肃起人设崩了#
    “……？”
    第7章 卑微的我别再觊觎我老婆，明白？
    【我的妈两级反转，哈哈哈哈烛回牧卑微？陈肃起这是在干什么？】
    【啊啊啊惊呆我了，陈总自己发的微博？真的么真的么？】
    【……陈肃起号被盗了？烛回牧发的吧】
    【特么烛回牧发这样的微博也是崩人设啊】
    ……
    烛回牧入娱乐圈的时候，公司还不是陈肃起管，毕竟娱乐圈可以16岁入，那么大一个公司可没人愿意开玩笑。
    但陈肃起从开始尝试接收公司时也不大，20岁。
    那时候陈父还在公司里待着，应对突发状况，没出三年陈父就彻底撒手不干了。
    从公司全部落到陈肃起手里，陈肃起最能让人记住的就是他的微博名，那时候他刚和烛回牧结婚，网友还都笑话他说陈肃起秀恩爱的方式都和别人不一样——而且还有一丁点儿的人设不对。
    需要陈肃起出场的所有活动，被拍到的陈总永远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衬衫扣子也永远都扣到最上面一颗。别人来找他，他就客气的说两句，别人不来找他，他绝不会让自己的腿多走一步路。
    所以任谁看到【烛回牧家的陈肃起】，谁都新鲜。那时候很多人都说这个名字他一定用不了多长时间，没想到七年过去了，陈肃起还是这么的情有独钟。
    而之所以大家对今天的微博这么震惊，则是因为陈肃起从接管公司以来，从来！没有！单独主动用自己的话发过言论。他只是会时不时例行公事地推出公司里又有什么决定，又签了哪个艺人，让大家了解知晓。
    众网友瞬间就炸了，比刚知道陈肃起和烛回牧离婚了还要让他们兴奋，剧烈地讨论完之后，他们就开始疯狂艾特烛回牧。
    【哈哈哈哈牧哥看看你老公，不是，看看你前老公@十八岁的情书】
    【我笑死了，陈肃起人设怎么回事，哥你展开讲讲？@十八岁的情书】
    【@十八岁的情书】
    【@十八岁的情书】
    ……
    身在剧组的烛回牧看着还在叠加的艾特消息，整个人都是麻木的。他无法做出任何解释，因为在他这里的陈肃起，就是这个狗德行。
    剧组里的其他人明显也已经看到热搜了，此时都在一手握着手机，一边暗暗打量烛回牧。
    平常里烛回牧就跟人很有距离感，让人轻易不敢主动上前去跟他说话，今天他在片场里发了一通不知道是不是脾气的脾气，众人对烛回牧高岭之花的气息更不敢靠近了。
    可有一个人好像没那么害怕了。宋高歌一步一步挪过去，看起来还是很紧张。
    “前辈。”
    烛回牧收起手机，往躺椅里缩了缩，应该是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嗯？”烛回牧抬头看他，神色没了上午时的温和，“又有事？”
    宋高歌一看他神情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连忙出声解释，“前辈，微博上……我们说话的图片，还有那些令人误会的言论，我不知道……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