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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晚了。”谢璧采垂下眸子,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她死了,难产。”
谢道暄有些不能接受,跌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喃喃:“怎么会这样?!明明、明明……”
“生死之事,自有天命。”谢璧采低头看着窗外,三千红尘如旧,而有些人,早已经不在了,“节哀。”
谢道暄扶着额头仰天大笑,笑着笑着,却失声哽咽了起来。
“她生前不知你的心意,死后亦与你无关,何必如此。”谢璧采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推到了谢道暄的面前,“放下吧。”
“放下,呵……”谢道暄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笑来,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嘲笑谢璧采,“当初,若不是……清晚又怎会、怎会……”
谢璧采没有说话,等着谢道暄平复心情。
“她可有什么遗言?”谢道暄的失态不过片刻,很快又恢复了往日里和蔼可亲又风流多情的做派。
只是微微发红的眼圈和颤抖的手出卖了他真实的心情。
谢璧采看着迅速冷静下来的谢道暄,一时有些感慨:谢家人……也不知该说这是深情好、还是无情好。
他沉吟片刻:“她让我照顾好月娘。以及那个孩子。”
“你方才说,那个疯丫头已经启程去了京口。”谢道暄伸手按着紫砂茶壶,发现自己的手正不受控制地颤抖。
“我在京中脱不开身,本想传信给你,让你帮忙照顾一二。”谢璧采道。
“好、好……”谢道暄不知道在想什么,恍惚了好一阵才答应,“即使你不说,我也会照料她的。只是你为何会放她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谢璧采本不想再多刺激自家小叔,但他还是没能绷住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点温柔的意味来:“她说要与我并肩。”
谢道暄伤痕累累的心又被自家侄子扎了一刀,于是他颇不痛快地把刀扎了回去:“当初族里想与陆家联姻,这才给你们定下的婚约,你当时不是不乐意吗?!”
谢璧采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有吗?”
谢道暄被谢璧采的不要脸给惊了,桃花眼瞪得溜圆:“你当我瞎?那段时间你的脾气有多差你不知道?”
“今时不同往日。”谢璧采抬起茶盏,掩饰了唇角的一点笑意,“这就不劳小叔费心了。”
“你不会是看上了那个疯丫头吧?”心口又被扎刀的谢道暄含恨说道,“那又有什么用,现在陆家倒了,那个丫头也没了价值,这门婚事迟早要退!”
谢璧采的脸上露出一丝凝重来。
“我看还是那个丫头看得透彻!”谢道暄揶揄道,“若能在京口创出一番成就,有了兵权,届时,他们不就巴不得你们成婚了。”
“非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谢璧采皱眉。
“实话实话而已。”谢道暄将他的反应收入眼中,正了正脸色,“我认真问你,你是真的喜欢上了那个丫头?”
谢璧采抓紧了手里的茶盏,没有回答。
谢道暄了然:“莫怪我没有提醒你——善谋者,不可动情。”
谢璧采看向了他,眼中闪过诸多挣扎,最后化为一泓深不可见的潭水:“我知道了,你放心。”
“谢家背后的东西,远比你想象的深。我们这些人表面上看起来风光,其实不过是一颗棋子。”谢道暄伸出食指在谢璧采面前摇了摇,“更可怕的是,我们连棋手是谁都不知道。”
说完,谢道暄站起来身,临窗而立,风扬起他的衣袂。
“我有一种预感,璧采,你会是棋盘上——
最重要的那颗棋子。”
……
陆清曜已经在山里转了好几天,愣是一个山匪的影子都没看到,如今正咬着草叶躺在溪边的石头上,心头郁闷至极。
原本以为能找点乐子,哪里想这群山匪滑溜地泥鳅似的,连个影都看不到。
不过不应该啊!按理说,这个附近怎么说都应该有些山匪,怎会如此平静?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素问卿采药回来,捧起一抔水洒在了陆清曜身上。
这几日在山上跑了几天,倒是让素问卿的身体好了很多,脸色也不似前几日那么苍白。
“在想那个刘黑狗是不是在驴我们。”陆清曜一吐草叶,双手交叠枕在脑后,翘起二郎腿,“要是今天再找不到那些个山匪的消息,我们就下山吧。”
“你为何如此执着这些山匪?”素问卿将药材分类摊开,问道,“真的是因为无聊?”
“不是,我就想看看这附近有没有大鱼。”陆清曜晃了晃腿,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陆家没了,我现在可是穷得叮当响。无论是养兵还是打仗,又都是个烧钱的活。”
“没钱啊!”陆清曜仰天长啸。
“可陆大将军就没留下什么吗?”
陆清曜闻言幽幽叹了一口气。
“当年衣冠南渡之后,各地世家都蠢蠢欲动,先帝连税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