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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谭央很麻利的换好了药,一分钟都等不得的开门要走,临走时她还说明天是周六,明天换完药她就要回去了,因为要接囡囡同她过周末。徐治中听了她的话先是一惊,随即也顾不得穿到一半的衬衫,他一个箭步奔到谭央面前将她拦住,央央,那你下周还会来,是吗?他言辞恳切,那副患得患失的表情让谭央不敢再看,她慌忙转过头去,站在外面的李副官见状在一旁帮腔,参谋长,这还用问,您的伤还没好呢!谭小姐不来,下周谁给你换药啊!徐治中一瞬不瞬的看着谭央的侧脸,良久,才小心翼翼的问,那么,我下周一叫人去医院里接你,行吗?谭央想了半天才勉为其难的点头。
紧紧盯着谭央离去的背影,徐治中站在门口了很久的呆,就好像谭央这么一走便会从这个世界消失,再不回来了。
李副官实在看不下去,便说,参谋长,不是我说,你们两个读书人谈恋爱真是羞羞怯怯又温吞,不想叫谭小姐走,想把她一辈子留在身边你就直说啊,你是男人,拿出点儿果决来!你当初若是有战场上一星半点儿的胆魄,媳妇早娶回家了,至于等十年?天天守着相片唉声叹气的,我们前两年都不敢问,以为你女朋友死了呢!耽误了十年的时间,要不小公子都
徐治中无奈的拍了拍李副官的肩示意他不要再说了,随后徐治中低下头系衬衣上的扣子,李副官见状翻了翻白眼,恨铁不成钢的小声埋怨,真怂,倒叫人把你衣服扒了!徐治中眼神凌厉的瞪了李副官一眼,李副官条件反射的敬了个礼,徐治中压低声音凶恶的说,要是叫我现你们私底下说荤话敢提到谭小姐,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这天夜里,秋日凉风习习,谭央洗了头坐在床上看书,窗外时而传来士兵的哨声,叫这样的秋夜分外朗透。快近午夜,谭央歪在枕头上拎着书昏昏欲睡时,隔壁的房间传来了笛声,呜呜咽咽,把这干脆利落的军营罩上了悠远伤情的底色。谭央细细分辨着,吹得先是秋湖月夜,吹出来的是一唱三叹的人间秋凉,之后又吹姑苏行,听得出是人在雾气氤氲的江南景中的沉醉迷惘。
谭央听着听着便走了瞌睡,在房中来回走了几圈,吹笛子的人反倒越吹越来劲儿,谭央无奈的打开门,正看见住在对面的李副官大敞着门,搬椅子坐在门口翘着二郎腿抽着烟,他看见谭央便站起身,带着怨气的说,这也睡不着觉啊,半夜三更的吹拉弹唱,谭小姐,你去问问参谋长怎么想的!谭央微微一笑,我就是出来想麻烦李副官去劝劝你们参谋长,伤还没好,要多休息有利于伤口复原,说完她就要关门。李副官却腾的一声站起来,表情严肃的喊住了谭央,谭小姐
周六早上,谭央给徐治中换完药就急着要走,徐治中只得叫林副官去安排。李副官因为要去一楼送份电报,再回来时就看见徐治中消沉的坐在窗子旁边,黯然的看着窗外。李副官连忙凑到旁边看,就见楼下林副官为谭央打开了车门,谭央低头坐了进去。李副官狡黠一笑,参谋长,你看你,谭小姐后天还来呢,你这是干什么。徐治中手握拳放到鼻下,讷讷的说,她刚刚说下周叫章湘凝的男朋友为我换药,她不来了!
李副官闻言大惊,冲口而出,什么?怎么会呢?我昨晚可是告诉她了,自从章总长家小姐写信告诉你她在上海开了医院,你的心就飞了,中了一枪不说,为了来上海,宁肯放弃前线提师长的机会,来上海做这个狗屁参谋长,上海这几个师长哪个是好相与的!你连自己的前途都不要了,都是为了她啊!
徐治中听了他的话腾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不可遏的揪住李副官的衣领,嗷的吼了起来,蠢材!自作聪明的蠢材!谁要你多嘴的!我还想驻地的事办妥再去城里找她呢,这下好了,她又要像躲瘟神一样的躲着我了!李副官被他一吼就懵了,张嘴想说话也说不出。徐治中绝望的松了手,自暴自弃的说,我便这样的不堪?她孑然一身的时候也不愿回头来看看我?徐治中低下头,无意间看见书桌角落上,几份文件下面露出了几个彩色的铃铛。
徐治中忽然眼睛一亮,拽出花铃棒拿在手里就冲出了屋子,下楼后奔出大楼,他看见小汽车已经开出了他们院里,他使出浑身力气的跑着追了过去,外面的士兵和军官看见徐治中这个架势都愣住了,反而是跟在后面跑出来的李副官大叫,快!让车停下来!
徐治中少年时爱好体育,后来参军了也从未间断过锻炼,可他跑得再快也一直和汽车隔着一段距离,旁边的士兵跟着喊停车,但汽车里的人听不到。反而是林副官,平时木讷,这时却颇有机智,他拔出枪向天上鸣了一枪,只听呯的一声,随后,车也停了。
谭央下车后看见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徐治中,顿觉不知所措,徐治中把手里的花铃棒递给谭央,喘着粗气说,央央,你忘了说完就扶住车门埋下了头。谭央接过花铃棒放到手中的包里,再抬头,就看见徐治中一头大汗,他后背的衬衫湿了一大片,他捂着胸口倚在车门上打着战,谭央连忙扶住他关切的问,徐治中,你怎么了?徐治中强撑着站直身笑着说,没事,我没事说着,他把捂在胸口上的手放下,想将手随意的插在裤兜里。可手拿开后,谭央就看见了他白衬衫的右侧胸口上,一大片殷红的血迹印出了个硕大的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