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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孩子呢?”
“在三楼的钢琴房。”她搓了搓交握在身前的手,语气从平静变得有些迟疑,神色也焦虑起来,“请不要吓到她,孩子这段时间情绪很不稳定,正在看心理医生。”
赵亦晨和郑国强交换了一个眼神,便转身走向三楼。
钢琴房在三楼走廊的尽头,墙壁和门缝都做了隔音设施,走到门前也听不见里头的半点声响。赵亦晨抬手搭上门把,轻轻往下压。门没有锁。
推门而入的瞬间,他被天光扎得微微眯起了眼。巨大的落地窗正对着门,只拉上了一层白色的纱帘,被灌进琴房的风顶起肚皮。奶白色的三角钢琴摆在琴房正中央,采光最好的位置。他记得刚才进别墅之前隐隐有听到钢琴声,可现在琴房里空无一人。
来到钢琴前的椅子边,赵亦晨用指间触了触椅子:还有温度,刚刚的确有人坐在这里弹琴。
他便直起身环顾一眼四周。四个角落里分别摆着一张沙发,左手边的那面墙上还有一扇门。脚步无声地走上前,他动手打开门——是衣帽间。除去正对面的壁柜有半边封闭式柜门,周围的其他壁柜都是开放式壁柜,一目了然。
赵亦晨又拉开了柜门。
衣柜很浅,挂衣杆上没有挂任何衣服。小姑娘缩在柜底,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低着脑袋把下巴抵在膝前,在他打开柜门时才抬起头来。她穿着一套印有熊猫图案的睡衣,长袖长裤,松松垮垮地套在瘦小的身子上,让她看起来瘦得可怜。不像照片里的样子,她没有扎起精神的羊角辫,而是披散着头发,巴掌大的小脸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甚至由于实在太瘦,颧骨显得格外突出。她仰头看向他,抬着那双大眼睛,清澈的眼底映出他的身形,他的脸。明明才七八岁的年纪,眼眶底下竟然有一抹浅淡的黑眼圈。
对上她视线的那一刻,赵亦晨心头一紧。
他知道她很可能就躲在柜子里,所以也是有心理准备的。但真正看到她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一怔。
小姑娘不说话。她安静地盯着他瞧,一开始好像有点儿迷惑,而后眼眶竟渐渐红起来。赵亦晨尚且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她皱起小脸,豆大的眼泪滚出眼眶,一颗接一颗往下掉。她已经不像照片里那样好看了,哭起来更是不好看。可赵亦晨一看到她掉眼泪,心就愈发的紧。
孩子在这种情况下哭通常是因为受到了惊吓,他于是蹲下身,想要说点什么安抚她。
抬起手覆上她头顶细软的头发,赵亦晨本意是要摸摸她的脑袋,却没有料到就在他碰到她的瞬间,她动了。
她松开抱住膝盖的手,挪动那瘦小的身躯,一边掉眼泪,一边缓慢地爬出来,抱住了他的脖子。滚烫的泪珠子摔在他颈窝里,孩子身上特有的奶香扑过来,混杂着眼泪,好像沾上了咸味。
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吞没了他。他愣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赵亦晨直到这时才意识到,她哭了这么久,居然是没有声音的。他头一次看到像她这么小的孩子,哭的时候不出声。
那是普通孩子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拥有的能力。
她却好像早已失去,再也找不回来。
今天善善正式出场了,许菡与胡珈瑛的联系也渐渐浮出水面。
死的究竟是不是许菡?许涟和这一切有没有关系?
善善是在许菡死后受到刺激休学的,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P.s.在外旅游,存稿有限,为了保证每天定时更新,接下来几天一日两更改为一日一更,更新时间在上午10点,等我旅游回来进度跟上了再恢复一日两更,么么哒!
第9章 42
许菡把马老头拖到公园,在树丫下拿几块破布搭了个漏风的篷,用两根皮带捆住了他的手脚。
白天她还是去讨饭,晚上带了白菜馅的饼回来,撕成小块,一口喂给马老头,一口塞到自己嘴里。马老头瘾一犯,就会怪叫、呻/吟,身子像蚯蚓一样拱动,抬起脑袋磕地上的石子,磕得满脸的血。有一回许菡夜里回来,看到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手腕上是血,脚腕上是血,脑袋底下还有一滩血。她把他翻过来,摸摸他的鼻子,探到一手黏糊糊的红色,还有他的呼吸。
许菡便找来绳子,把他绑到了树干底下。每天早上去讨饭之前,她都会拿一块布塞进马老头的嘴,不让他咬自己的舌头。
马老头吃得不多,渐渐枯瘦下来。许菡想,他可能快死了。他自己好像也是这么想的。
一天早上,趁着许菡还没用那块布堵住他的嘴,马老头说:“你要是不回来了,就别塞这脏东西给我,好歹让我选个死法。”
许菡蹲在他跟前,手里还捏着那块破布,一时只盯着他,没吭声。
她的眼睛很黑,黑得看不清瞳孔。马老头记起他头一次碰上她的那天,她奄奄一息,像条死鱼一样躺在那里。眼泪就是从她这双眼睛里淌出来的。他那时候觉得她是个哑巴,因为踢她她不出声,她自个儿哭也没个声响。
可是转眼才半年不到,快死的就变成了他。
最后许菡还是把布塞向他的嘴。马老头咬紧牙根反抗,她就伸手去掰他的牙齿。他咬她的手,使劲咬,咬得腥味扑鼻,喉结也咯噔咯噔滚动起来,吞下满嘴的腥气。许菡痛了,使劲打他。她屁点大的孩子,哪有什么力气,但马老头已经是个半死的人,被她这么一打,居然咳嗽起来,牙关也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