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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的响动。
耀目的日光自琉璃瓦上倾泻下来, 让棠音略有些不适地轻阖了阖眼。
一旁的抄手游廊上,两道熟悉的嗓音一同响了起来:“小姐——”
棠音睁开眼来, 见远远两道身影提着裙裾向她跑来,转眼便到了跟前,正是檀香与白芷。
白芷心直口快, 牵着她的袖口急急道:“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没伤到哪吧?”
她说着,视线往棠音身上一落,一双圆亮的眼睛霎时便睁大了,好半晌才强自压低了嗓音,颤声道:“小姐,衣服,这身衣服——”
棠音也低头看了一眼,这才想起来,自己穿的是昨日李容徽带来的衣服,便轻声答道:“之前那一件弄脏了,交给嬷嬷们浣洗去了。”
她说着,面上便有红晕转过。毕竟李容徽抱着她在夜色中穿行了一路,身上的血迹自然也沾到了那件鲛绡罗裙,在月白的底色上显眼得不行,一回来,便偷偷交给了浣衣的嬷嬷。
但这话落到旁人耳朵里,却全然不是这个意思。
白芷的面色猛地煞白了。
而檀香站得远些,不曾听见两人的话,只捂着胸口忧切道:“小姐您回来就好,快随奴婢来吧。夫人正在房里等你。”
“母亲?”棠音没想到自己的一时任性,竟将整个相府都给惊动了,一时也有些慌乱,只低下脸轻应了一声,加快了步子往游廊上走去。
待拐过两座廊角,棠音的闺房便在眼前,跟着她来的那些侍女们也略松了一口气,纷纷福身退下,只留下白芷与檀香二人与棠音一同打帘进去。
随着槅扇开启,棠音甫一抬眼,便见到了正坐在玫瑰椅上的姜氏。
今日的姜氏仍旧是穿着一件素净的月白色上裳,搭一条深蓝色锁银边的八幅马面裙,满头乌发盘成简单的椎髻,只以一支玉簪固住,看着与往日里没什么分别。
但随着棠音走近了一些,便看见姜氏那张温婉的面孔上带了几分肃重,秀眉微蹙,眼下是两团脂粉都掩不去的青影,像是也熬了一夜。
“母亲。”棠音走到她跟前,心虚地低垂着脸,轻轻唤了一声。
“嗯。”姜氏仍旧蹙着眉,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抬目对一旁的檀香与白芷道:“你们去外间守着吧。”
“是。”檀香与白芷也能察觉到此间气氛凝重,连步子都刻意放轻了些。
随着槅扇再度一响,棠音才知道两人是出去了,而姜氏也在此时开口,素手指了指面前的一张椅子,轻声道:“棠音,你且坐下。”
棠音低垂着脸,小声应了一声,规规矩矩地在自己母亲跟前坐下,将一双柔白的小手叠放在膝上。
姜氏的视线从她的发髻开始,一点点往下垂落,将她周身都深看了一遍,这才疲惫开口:“你昨夜去哪了?”
棠音叠放在膝上的手指略有些紧张地收紧了,好半晌才蚊呐一般开口:“去了客栈。”
“与七皇子一起?”姜氏蹙眉又问。
棠音被自己母亲问得耳缘微红,只低垂着脸轻轻点头道:“是。”
姜氏一双秀眉锁得愈紧,视线也落在她身上这件明显不属于相府的衣裙上,语声中多了几分严厉:“你的衣服呢?”
“昨夜里弄脏了,交给浣衣嬷嬷拿去洗了。”
这句话她方才刚答过白芷,此刻姜氏再问,便也很快答了出来,没有半分迟疑。
但她却没看见,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姜氏的面上却愈发是白了一层,指尖也有些颤抖,好半晌才叹出一口气来:“你这是铁了心要嫁他了?”
棠音闻言微微一愣,旋即也明白,到了这个地步,也不该有所隐瞒,便只红着一张小脸,蚊呐一般轻轻开口:“昨夜里,七皇子问我,愿不愿意做他的正妃。”
“女儿答应了。”
“他问你,你就答应?”姜氏深叹了一口气,又道:“若问你话的是太子,是五皇子,你也答应?”
棠音深想了一想,慌乱的眸光渐转凝定,只慢慢摇头:“若不是七皇子,是世上任何一人,女儿都不会答应。”
房内又是短暂的静默,须臾后,姜氏又叹了一声,颇有些无奈道:“论出身,诸位皇子皆胜过他一筹。论性情,五皇子的心性会与你更为相投。若是论相处的时日,那也应当是太子与你相识最久。你为何独独看中七皇子,甚至不惜——”
姜氏未曾说下去,只将剩余的言语,化作重重一声叹息。
棠音迟疑一下,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能轻声问自己的母亲:“那当初母亲又为何独独看中了父亲?”
“那时候父亲还只是一寒门士子,也未曾于群臣间崭露头角。而母亲出身大族,上门提亲的公子中比父亲家世好的,官位高的,便如过江之鲤,为何母亲又独独看中了父亲?”
姜氏抬目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起了年少时那个冒雨等在她府门外的古板小吏,唇角微抬,温声道:“那时的他确实没什么特别的。但是也就他一个人,敢指天立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