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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英明。
“大山,”江离拍了拍大山的手臂,“回去和白术打一架,装成拼尽全力却还是没能拦住,给他身上挂点彩,拿回去的机油才能令赫临逍用着更放心大胆。”
大山略一颔首应命,转头便跑回了彩云间。
直到林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人,赫敬定才小心翼翼地低声道:“抱歉,让你受伤……”
江离冷哼了一声,同他肩并肩地朝其他人皆避犹不及的沧浪镇走去,道:“你的确该道歉,却并非为此。”
赫敬定微微一怔,七上八下地揣测了片刻,实在猜不到这丫头究竟又要折腾他些什么,那情态莫名有些可爱。
全天下除了这丫头,任何人皆不会将“可爱”一词与镇远王扯上半文钱的关系。
江离都不知道自己是想嫁给他,还是将赫敬定放进手推木车里唱曲儿哄睡。
“若是早有卧底在赫临逍身旁的计划,为何不事先与我商量,害我……”
江离故作严肃地训斥,却说着说着便卡住了,颇有些不好意思,硬是板着脸厉声道:“害我担心你那么久!”
她还真就有脸要求别人事先商量,贯彻了“严于律人、宽以待己”的原则及“蛮不讲理、唯我独尊”的宗旨。
能胡搅蛮缠得如此惹人爱怜,也着实是个本事。
赫敬定凝视着她通红的小脸片刻,倏而浅笑,鼻尖缓缓凑近了她的耳廓,温柔地蹭了蹭,像极了一只失踪许久后终于找到主人回了家的家犬。
“下次不敢了。”
江离抄了手,气冲冲地道:“还想有下次?”
赫敬定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她的肉脸,后者憋着一肚子火,硬生生地踩了他一脚,才听他道:“阿离,我并非完全摆脱了归一窍的控制。”
江离方才放下的心又悬到了嗓眼,“究竟是为何?”
“许是……”
赫敬定垂了眼睑,额发将侧脸的轮廓衬得愈发模糊不清,脸上的神情也隐藏在了黑暗中,他牵了江离的手,后者身体轻颤,别别扭扭地牵了回去。
“杜若的缘故。”
半月前,江府旧址的乱葬岗。
“没了头,身体竟还能坚持么?”
赫临逍摇摇晃晃地起身时,赫敬定已然将杜若的头抓在了手里,漠然地直直盯着那一双冷若冰霜的眼。
杜若素来如此,脸上从未出现过任何神色,总是一副麻木不仁的模样,哪怕做工再精致也不像活人,一眼便能看出是傀儡。
头在赫敬定手中,被毁得零零散散的残肢、尤其是那一双手臂还在死死地抱着赫临逍的大腿,他每前行一步,便会被极沉的铁块拖累。
“你抢走了本属于殿下的一切,休想再鸠占鹊巢,废物。”
杜若的嘴唇开开合合,字字诛心。
她最爱骂人废物,而赫临逍最恨的便是被人骂成废物。
“枉费寥少爷一番苦心,特意避过天工巧,用自己独闯的偃师之技制造出了你。”
赫临逍的手指长驱直入,穿透了杜若的颅顶,五指紧握她的玲珑,皮笑肉不笑地道:“你却还是一副死物的恶心模样。”
杜若在世间存在了二十余年,绝无仅有的一次竟弯了唇角,微微一笑。
“傀儡就是傀儡,不该懂的最好别懂。”
她是傀儡,永远不会变成活人。
为何智傀都想变成活人?
如此可笑又可悲,厌恶着自己的存在,永远渴望着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一辈子有的只是痛苦和遗憾。
智慧和情感本便不是傀儡该有的东西。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既然是死物,便做好死物该做的事,倘若沾染了爱与恨,即便有了活人的相貌和灵魂又如何?
“死去”的终究是最真实、最原初的自我。
她不会那么傻。
杜若知道自己是智傀,只是她无比享受着作为傀儡的生活,简单而充实,那些复杂的纷扰与她何干?
钢铁与青铜没有眼泪、更不会心痛,那些虚伪而做作的情感皆是活人一厢情愿强加在他们傀儡身上的。
赫临逍声色缥缈,仿佛遥隔千里之外,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到。
“你不懂我。”
自由与尊严比一切都重要,哪怕背叛自己最亲密的主人。
江寥曾被他视为兄弟,是他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的家人。
赫敬定冷眼旁观,丝毫不为所动,体内的齿轮平静而稳健地转动。
智傀更像活人,有了性格,也有了个体之间的差异。
“我给你机会,最后看一眼寥少爷。”
赫临逍将杜若的头拿起,转到江寥遗体的方向,他附在杜若耳畔残忍地轻声笑了。
“活人的命如同草芥与蝼蚁,你我只需用手指便能碾死。看,你所忠心耿耿效力的活人如此弱小、不堪一击,死了也活该。”
赫敬定静静地看着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