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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谋 第45节

      “不一定是长乐宫。”
    “可这宫中?”
    “这宫中每个人的心思都不同,不能只盯着长乐宫一处。”
    陈玉礼在慢慢教她,在教她宫中的生存之道,在教她待宫中之人要有防备之心。
    顾静研听完他的话后背爬上了丝丝寒凉,她这些时日在外面闲懒惯了,竟忘了宫中才是最大的祸藏之地,眼底闪过懊恼。
    “这段日子你好好养病,慢慢来,不急。”
    那日孙炳钱说她受了惊吓他立刻便想到了回宫时的小插曲,立刻就让周远出去查了,那女子嘴巴硬气的很,到现在还说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指使。
    许是还病着的缘故,靠在陈玉礼肩膀上的小脑袋晃动了一下,有往下栽的倾向,被陈玉礼伸手撑住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嗯?”
    “睡吧。”
    把她放在床榻上,又盖上了被子,脱鞋躺在她的身旁搂着她的腰肢,她身上自带的香气总是能让他的心情平静下来,淡淡的香气钻入他的鼻,渐渐的拥着她入了梦境。
    那边冯府,因着冯觅露与冯觅穗的事,冯家可谓是闹得鸡飞狗跳。
    李以跟冯和滦闹得不可开交,更甚是提出了要带着冯觅穗回娘家,被冯和滦直接软禁在自己的院落中。
    可他待冯觅露也不再那么亲近,心中到底是对这个女儿起了防范之心,怕她会将手段都用在至亲身上,不过细来想想,亲妹妹都能下得了手,他一个亲爹又能跑哪里去呢。
    一时间,冯觅露从声誉过赞的冯家大小姐,变成了冯府内人人避之的人,冯觅露坐在自己的院落中,闭着眼,屋内做杂活儿的丫鬟又换了一个,对冯觅露是怕的直哆嗦。
    “别在这儿碍眼。”
    “是!是!”
    丫鬟浑身发抖的一边说一边往后退,霜白从外面进来,手中拿着信件。
    “小姐,宫中传出消息,说是顾侧妃受了惊,病了。”
    冯觅露睁开那双桃花眼,眉目含情,说出的话可就没那么温柔了,“要是一病不起,那她的福份可是太短了。”
    霜白不敢回应,经历宝川一事后,冯觅露和从前大大不同了,如今这冯府之中可谓是无人不怕,只她皆当做看不到,一如从前,可回了自己的小院儿中,总是阴沉沉的。
    “阿嚏!”
    睡梦中的顾静研打了个喷嚏,迷迷糊糊的问,“是不是有人在咒我?”
    陈玉礼拍拍她,“窗户没关把被子盖好。”
    第39章 埋条新线吧
    东宫经历过一次大洗牌, 宫内的人皆紧闭嘴巴不与旁人讲东宫内的事,尤其是唯一的女主子突感病症,人人提高了警惕, 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成了靶子。
    这日,陈玉礼下朝回来,乐央宫的窗户开着, 顾静研坐在床边的榻上,二人一内一外, 视线交缠,快步走至窗前, “怎起来了?”
    “总躺着浑身都不舒服。”
    想伸手摸下她的脸, 立即将手收了回来,快步进入殿内。
    顾静研坐在榻上,视线跟随着他,见他进来直接转脚去了屏风后面换下朝服, 嘴角微抿,朝服从未在他身上穿久过,就好像穿着朝服限制了他的动作一样。
    小记子脚步匆匆的从进入乐央宫,刚想往殿内走, 就见到陈玉礼站在了顾静研的身后,低下头默默退到了一边,顾静研瞧见, 冲小记子招了下手让他进来。
    “有事要报?”
    “娘娘, 长乐宫只赏赐过孙嬷嬷檀香手串儿,孙嬷嬷并无子女。”
    顾静研转头看向陈玉礼,哪知他将视线落在了窗外的海棠花上,一副不过问随你的模样。
    “那日的女子找的到吗?”
    小记子明显感受到一束凌厉的目光扫视过来, 头颅往下压了压,“人已经不见了。”
    “下去吧。”
    人已经不见了,意味着除了她还有其他人在查这件事,又或者是那个女子牵扯到了其他事情,被人先一步带走了。
    她心底有个疑惑,也将视线落在了陈玉礼的身上,只是男人放下手中的书,目光凝视她,“怎了?”
    这副好似不知道什么事情的模样确实让她拿不准到底是不是他。
    “是这位好心人把人先一步带走了吗?”
    陈玉礼无奈的摇摇头,“不是这位好心人。”
    顾静研视线略带疑问,半响,吐出两个字,“头痛。”
    “那就不要想了,没准儿哪天就有好心人把人又送到你面前了。”
    “真的不是你?”
    陈玉礼想到那女子的模样,坚定的否认,“不是我。”
    顾静研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想想有些不对劲儿,又想到东宫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着,脑袋都要大了。
    陈玉礼伸手搂过她,让她整个人靠在他的胸膛上,默默思考要如何将人不动声色的再“送回去”,那些手段他不想让她看见。
    午后,孙炳钱拎着药箱来给顾静研请脉,“已无大碍,若是可以,安神药最好再吃三天。”
    顾静研脸一红,想到了那天孙炳钱也是提着药箱来请脉,陈玉礼哄她喝药的场面被人他看到了,再无法正视孙炳钱。
    小李子将孙炳钱一路送出去,顾静研拿出针线篮继续绣着什么东西,陈玉礼伸过头去看,“给我的?”
    顾静研将背部对着他,心中郁闷不说话,陈玉礼哈哈的笑了起来,小谢子在外殿听着,也跟着高兴,太子殿下自从娶亲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了。
    “八日后皇后娘娘生辰,宫中设宴为皇后庆祝生辰。”
    顾静研抬起头看他,“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有时候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准的令人汗毛倒立,陈玉礼“嗯”了一声,对她说,“不用怕。”
    第40章 皇后生辰
    八月十一, 孝定皇后冯慧的生辰,重臣携家眷进宫为皇后庆祝生辰。
    冯府女眷的马车从西阳门进入,往年的两辆马车也变为了今年的一辆马车, 冯觅露挽着李以的手坐在一侧,另一侧坐着冯府二夫人郭柔淑。
    郭柔淑上了马车就闭目养神,不想看到冯觅露, 冯家后院内的肮脏一点儿也不比别人家的少,如同冯觅露这样的她是打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一行三人进入长乐宫, 冯慧已经梳妆完毕坐在榻上等着她们。
    “皇后娘娘金安。”
    “赐座。”
    几人坐下,冯慧拉着李以说了好些话, 许是觉得冷落了二房, 笑意满满的看向郭柔淑。
    “日子过真的快,觅琴都已经嫁人数月了。”
    “劳皇后娘娘挂心。”
    见郭柔淑兴致不高又转头看向李以,“怎不见穗穗?”
    提到冯觅穗,坐在一旁的冯觅露端起茶杯送到嘴边, 眼睛却在留意李以的神色,李以笑笑,脸上带着欠意。
    “穗穗偶感风寒,怕冲撞了皇后娘娘, 留在家中为娘娘手抄佛经祈祷娘娘小皇子平安降生。”
    李以这番话既让冯觅露放下了心,又安抚了冯慧的心,为她肚子中的孩子祈福, “穗穗懂事了。”
    李以尴尬的笑了笑, 不再言语,听着她们姑侄俩说话。
    “姑姑要保重身体,宫里那些琐碎的事儿就交给下人去做,您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保重身体。”
    “还是露儿会说话, 放心吧,姑姑现在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安心在长乐宫养胎。”冯慧慈爱的看着她。
    “全仰仗姑姑,露儿也是千盼万盼着小皇子的到来。”
    屏退屋内宫人,冯慧收了那副亲和对李以说,“如今本宫怀有身孕,圣上不再查问哥哥的事情,趁这个时机,还望嫂子多多劳心,将侯曼的尾巴清扫干净。”
    “娘娘放心,已经在处理了。”
    冯慧柳眉一皱,对这个回答不满,可也没说多余的话,点到为止,她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她心中知晓自己这一胎怀的不易,能不能平安生下来都是未知,那些烦心事儿,她暂时也不打算过问。
    冯家的女人各个都是演戏的高手,屋中四个冯家女人,各怀心思,可面上呢,和和睦睦,就好像她们真的如表面上那般亲密一样。
    申时,各宫嫔妃,各重臣女眷携手前来,长乐宫一派祥和。
    申时过半,众人启程行向庆元宫而去,在知道今晚庆祝的地点时,沈妤不屑的笑了,皇上倒是看中皇后肚子里的孩子。
    今日沈妤本告病不来,可皇上前一天留宿时特意提到了此事,沈妤笑着送皇上出了裕德宫,转头就摔了殿内的一对儿花瓶,倒是叫冯慧出尽了风头。
    众人就绪,皇上皇后坐在大殿的正上方,皇上左侧相伴的是沈妤,其他嫔妃坐在下手,再往下就是重臣携家眷依照品阶依次而坐。
    殿内有礼仪主持,说了一些吉祥话儿被皇上皇后赏赐了不少,这会儿有舞者伴着奏乐在殿中央跳舞,冯慧坐在上方看的开心,她开心不是为这场生辰宴,她开心是皇上给足了她一个作为皇后该有的体面。
    说来,冯慧也是可悲的,从满心欢喜嫁给当时还是王爷的启元帝,到看着后宫中的女人一个接着一个被宠幸,看着满后宫皆有元文皇后的影子,再多的欢喜都变成了满腔的怨愤,如今她的奢求竟少到有身为皇后的体面就会令她开心了。
    左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还未见起的肚子,她这般小动作被坐在一旁的启元帝看在眼中,伸手覆在她的手上轻轻拍了两下。
    冯慧盯着那只盖在她手上的大手眼眶湿润,他有多久没对她这般柔情过了,吸了吸鼻子,挂上了最得体的笑容。
    坐在下侧的德妃看到启元帝的动作又看到冯慧的微红的眼眶,微笑着低下了头,端起桌上的酒杯,遮盖住面容一饮而尽。
    女人有时候真的是感性动物,被男人的一个举动就会感动不已,看来冯慧还是没看透,这后宫中的女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元文皇后的身影,她们都是替身,身为替身妄想得到正主的待遇,这不是在异想天开嘛。
    寓意颇深的看了眼挡着冯慧肚子的桌子,就是可惜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了。
    精致的菜肴一碟接着一碟的端上来,这会儿上来一碟豌豆黄,颜色橙黄,看起来既赏心又让人很有食欲。
    有宫人拿银针试了毒,一切正常,冯慧夹起一块儿小口小口的吃着,食欲大开,近些时日她什么都吃不下,偏偏对豌豆黄情有独钟,启元帝还因此嘲笑过她。
    没一会儿小半碟豌豆黄下了肚,坐在位置上的顾静研夹起一块儿豌豆黄放在鼻下皱了皱眉,左右撇了几眼,见无人关注他们这边,筷子一转将豌豆黄放入了陈玉礼的碟中。
    陈玉礼与时王说话回来,正瞧见她收回作案工具,左手在桌下摸到她的左手不轻不重的捏了两下。
    “不喜欢吃?”
    顾静研摇头,舔了下嘴唇,“腥味儿有些重。”
    陈玉礼夹起放在鼻下闻了闻,咬了一小口,咀嚼一会儿咽了下去,又喝了一口果酒压压嘴里的味道,“确实腥味儿很重,换别的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