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谋 第10节
八皇子陈玉承的奶娘没有看住小皇子,陈玉承迈着小短腿儿奔着启元帝就跑了过去。
“父皇、父皇抱抱!”小家伙奶声奶气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穿的厚,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圆滚滚的小肉团。
乔贵人喊了一句“承儿!”又止住了声息,屏住呼吸看着儿子跑向皇上。
启元帝看到小儿子向他跑过来,脚步停在了原地,小家伙晃晃悠悠的路还没有走稳伸开两只手臂要他抱抱,这样的场景他不知道有多少年没见过了。
蹲下身体并没有直接抱起陈玉承,反倒是先向不远处看了一眼,而后一把抱起陈玉承,这一抱紧了后宫多少女人的心,这一抱又松了多少人的心。
“有些时日没看到承儿,承儿又胖了哟。”
“不胖!”小家伙似乎很介意别人说自己胖,“父皇,给!”
启元帝看到小儿子手里紧攥的花生,心里微动。
“父皇吃过了,给承儿留着吃。”
小家伙皱着小眉头,转头看向不远处,又捂住启元帝的耳朵悄声讲,“给太子哥哥吃。”
“承儿要自己给,哥哥会很开心。”
陈玉承似是害怕,内心挣扎了一会儿,蹬了两下小短腿儿叫启元帝放他下去,脚落地,一步一回头,迈着小短腿儿噔噔噔的向一众皇子那里跑。
没有看小儿子奔向哪里,只转头笑意颇深的看了眼皇后,起驾回宫。
陈玉承没跑几步就被奶娘抓住了,“我的小祖宗,别跑了别跑了。”
“不行,奶娘你等会儿,等会儿呀。”
不顾陈玉承的意愿,直接抱走,乔贵人看了眼,转身离开。
“五哥,小八刚刚是不是要奔向太子哥哥?”
身边的几个哥哥,没人回答他,待启元帝与孝定皇后离开后,大臣们带着家眷陆陆续续的离宫。
将最后一拨重臣送离宫门,陈玉卿站在宫门口与陈玉礼闲聊。
“像不像我们小时候?”
“像。”
“我可是都听说了,老八得了什么好吃的都往东宫送,自己送到门口又不敢进去。”
陈玉礼皱皱眉,“进去了,我知道后就让他进了。”
“看不出来,还挺有兄长的模样。”
“你若是能够像老八一样让人省心就好了。”
“皇兄拿我跟个几岁的小毛孩儿作比较,好伤心呀~”
“滚滚滚,看见你就烦!”
被骂了也不恼,陈玉卿坐上自己的马车离开正午门,陈玉礼看着胞弟的马车不见踪影才转身回宫。
说来也怪,下面的弟弟妹妹除了同胞的陈玉卿,也就只有陈玉承这个小家伙不怕他,也不知是谁与他说了什么,或是别人说了什么叫他听了去。
“殿下,小记子来报,娘娘已经就寝了,您看?”
“回乐央宫。”
“是。”
乐央宫,顾静研哭过一通后乏累的很,早早就洗漱歇下了,陈玉礼到的时候惊动了守夜的秋梦。
“殿下。”
陈玉礼手臂上摆,示意她不要出声,转身进了侧殿,叫小谢子打来了水洗漱一番,才穿着里衣进了寝殿。
顾静研躺下的虽早,可心中有事,哪里睡得着,这会儿刚迷迷糊糊的有些睡着,就感受到身后传来一具温热的身躯,将她轻柔的拥入怀中。
“殿下?”
“嗯,睡吧。”
说完,温热的唇贴贴她的额头。
寒凉冬夜,顾静研被后脖颈处钻进来的凉风冻醒,入眼的是他英俊的面庞,左手悄悄钻出被窝,慢慢的抚上他的面庞,一丝一丝想要将他的面庞记住。
眼泪不自觉地顺着面庞流下,沾湿了他的衣袖,吸了吸鼻子,转身背对着陈玉礼偷偷摸掉眼泪,一下又一下,眼泪就跟开了闸似的。
回来那阵儿还未觉得有多委屈,这会儿看到安睡的他,心底所有的委屈都涌了上来,控不住,止不住。
陈玉礼缓缓睁开双眼,盯着纱丝,直到房间里的轻搐声渐渐平息,他才轻轻叹了口气。
是他不好,在没有把事情解决前就将她迎入东宫,给了她这样一个尴尬的身份,让她受了委屈。
将她露在外面的手臂放回暖被中,把她完完全全的扣在自己的怀里,心事沉重的睡去。
晨起,顾静研醒来的时候身侧的位置已经没了温度,眼睛有些痛,伸手一摸吓了一跳。
“秋梦!”
“主子,奴婢在。”
秋梦推门进入,看到主子那肿的跟核桃似的眼睛吓了一跳。
“我眼睛有些痛。”
“我叫小厨房煮几个鸡蛋过来!”
服侍她起身穿衣服,坐在铜镜前看到自己的眼睛,顾静研脑仁儿都疼了起来。
“殿下呢?”
“殿下去上早朝了,叫奴婢们不要惊醒主子。”
秋灵端着一小碗已经剥好壳的鸡蛋进来,“昨儿个疏忽了,主子快敷一敷。”
“唉!”
叹了口气,认命的拿起鸡蛋在眼皮上轻轻按压。
“殿下走时还说何了?”
“让主子午时等等,殿下说要回来同您一道用餐。”
秋灵将早晨看到的事情说与她听。
“今儿个殿下出门时碰到了八皇子,奴婢听说八皇子是来给殿下送花生的。”
“花生?”
顾静研将手中的鸡蛋拿下,照了照铜镜,又认命的闭上眼睛按揉。
“何时来的?”
“卯时。”
第9章 不必忍 孤说可以
卯时。
顾静研心中微动,八皇子乃乔贵人所出,年岁尚小不懂事,可这乔贵人,一个女子能在这后宫之中平安诞下皇子,若说她心思单纯,怕是无人会信。
表面风平浪静的永安城,内里早已波涛暗卷,乔贵人任着八皇子肆无忌惮的往东宫跑,令人深思。
连续敷了两个鸡蛋都没见好,“秋灵去拿碗冰块儿过来。”
“是。”
今日,陈玉礼刻意早些回东宫,只走到东宫角门处让小谢子进去打听。
“殿下,小记子说娘娘一上午都在乐央宫,闭门不出。”
陈玉礼重重的叹了口气,脚步一转,向反方向走去,小谢子连忙跟上。
嘉善、利州、渭西、永安,还有启元大大小小的城县,刚刚在御书房内父皇问他如何看待后宫与前朝之间的关系。
“息息相关。”
“自古不止忠孝难两全,身居高位就要有所放弃,一碗水难以端平,天平总会有倾斜,永正切记,一头的水不能溢出来,另一头也不能一滴不放。”
“儿臣谨记父皇教导。”
永正是陈玉礼的小字,自被立储之后,启元帝对他向来只有严苛,鲜少有这样柔软的时刻。
他谨记自己的身份与责任,也谨记父皇对他说的每句话,站在池塘前轻轻笑了。
天平总会有倾斜的时候,那是要有所选择,而他不会有所选择,他一早就选择好了,有、且仅有。
也不会出现天平倾斜的时候。
“殿下,乔贵人过来了。”
“回宫。”
乔白衣在池塘的另一端看着他的背影离去,眼敛下沉,身旁的丫鬟轻轻唤了声,“贵人。”
“过去坐坐。”
竹雨看向前方,哪儿有能坐的地方,不过是借物思人。
乔白衣站在陈玉礼站过的地方,眼睛向他看过的地方看,除了一潭碧水什么都没有,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了,就想看看他在看什么。
在池塘边站了不知多久,久到她手脚冰凉,才起身回自己的寝宫。
乐央宫,桌案上的吃食已经热过一次,眼见着又要热一遍,陈玉礼终于回来了。
“殿下。”
顾静研伸手接过他的外披,转身又将换了两次的热毛巾递过去,这般细微的动作让陈玉礼有一瞬间的微愣,而后心间开满了暖阳。
“殿下怎如此看我?”
“看喧儿今日格外的美。”
顾静研撇撇嘴,心道,那是你没看到她早上那两个肿起来的核桃眼。
“殿下先喝口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