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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她戏多嘴甜 第399节

      唐云翳问:“大老太爷空着吗?”
    “刚抄完经文。”小厮答道。
    初八是佛祖出家之日,沈临在为那天的道场做准备,他手抄一份经书供奉,一笔一划都是自己来,还差点收尾,这两天都抄到很晚。
    唐云翳起身,道:“我去见见大老太爷。”
    到沈临的书房时,老头儿刚刚洗完手。
    唐云翳行礼,道:“我有些不安,总觉得事情太顺了。”
    之前被定安侯府打了个先手、步步受挫,长公主回京之后,局势一下子稳住了,甚至可以说是,照着他们想要的方向在前进。
    让皇上和霍以骁生矛盾,这是沈家想要的结果。
    可实在太顺了些。
    顺到,让唐云翳不安。
    沈临笑着看了唐云翳一眼。
    他能理解唐云翳的担忧。
    年轻人就是这样。
    唐云翳前些年太顺了,那使他自信又自傲,一切都胸有成竹,直到他遇上了挫折。
    挫折毁坏了他的信心,以至于事情顺利起来之后,一样会带上审视的目光去怀疑。
    这是一个过程。
    不过,受挫折不是坏事,也算是一种历练。
    “杯弓蛇影,”沈临给唐云翳分析他现在的心态,“谨慎不是坏事,但不能因为谨慎而束手束脚。
    你年轻,还不够沉稳,霍以骁比你更年轻。
    他又是那样的性格,情绪上来,说出京就出京,也不是头一回了。
    你若不信他胡乱行事,你也可以从另一方面想一想,他若是有计划离京,他想去做、能去做什么?”
    这个问题,唐云翳想了一晚上了。
    沈家已经舍弃了袁疾,皇上之后想怎么处理都可以。
    狄察经手的兵部事宜,霍以骁追得最凶的就是御寒冬衣,而冬衣并不是偷工减料,查到头也就是个价格高了,沈家吐些银子出去,皇上大抵睁只眼闭只眼的,这事儿就过去了。
    霍以骁不满意,并非是因为皖阳郡主脱身了,极有可能是不能从狄察身上再挖尤岑的死了。
    皇上示意到此为止,霍以骁还能在兵部搅天搅地?
    不能了。
    兵部里头搅不得,出京更加无处可搅。
    “我想不到他能做什么,”唐云翳实话实说,“您说得对,我杯弓蛇影了。”
    沈临拍了拍唐云翳的肩膀:“早些睡吧,我岁数大了,多睡少睡也差不多,你还年轻,将来还得靠你帮助长公主。”
    唐云翳应下。
    沈临一夜未眠,盘腿坐在佛像前念了一宿的经。
    御书房里谈了什么,长公主已经让唐云翳一五一十转述他了。
    皇上只给他“三五年”。
    气头上的话,做不得准,但也难说,皇上这几年越来越不好说话了,兴许,一个不好,他连三五年都挨不到。
    外头传来钟声。
    沈家宅子离香缘寺不远,寺中的晨钟暮鼓能传到这里。
    沈临放下佛珠,叹了一口气。
    太短了些。
    他太想还有十年八年了。
    小公子还太小,他不放心。
    朝臣们迎着鼓声,候在了宫门外。
    朱茂从轿子里下来,左右看了看,果然没有看到霍以骁的身影。
    等到了金銮殿,皇上还没有来,朱茂轻声问朱桓:“以骁真就出京去了?”
    “是吧。”朱桓抿着唇。
    朱茂还想说什么,吴公公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他也就闭了嘴,恭迎皇上。
    一身明黄龙袍的皇上大步走入,在龙椅上坐下,等底下人三呼万岁之后,赐平身。
    然后,他看到了朱桓边上空着的位置。
    “以骁呢?”皇上问。
    底下各个低头,不管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无人回答。
    皇上问朱桓:“你也不知道?”
    朱桓干巴巴道:“昨日下朝后就没有见到人,下衙时听说,他们夫妻出京去了。”
    “出京?”皇上皱眉,“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朱桓摇头、再摇头。
    皇上气得直拍扶手:“胡闹!他就是胡闹!朕还当他成亲之后稳当些了,没想到,还是一样……”
    吴公公在一旁给皇上顺气:“您消消气、消消气,各位大人们都等着向您禀告政事。”
    皇上气得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
    示意朱桓退回队列之中,皇上抬声问:“有折子就递吧。”
    官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一会儿,也就只有赵太保出列,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吴公公垂着眼,心想,果然是真龙威仪,连他这个知晓内情的都被皇上吓了一跳,别说底下官员了。
    他刚才看得清楚,有两位御史是带了折子来的,却根本不敢开口。
    八成,内容是批四公子昨日在金銮殿上顶撞皇上。
    结果被皇上这么一凶,都不敢批了。
    毕竟,四公子跑得没影了,皇上要撒气,自然就只有谁上挑事折子就骂谁。
    哎。
    也不知道四公子和夫人,这会儿到哪里了……
    第480章 归德府
    春寒料峭。
    官道上,车马不多,道上供旅人歇脚、吃茶的摊子没有什么客人,连店家都无精打采,靠着炉子驱寒。
    四匹骏马在摊子旁停下。
    店家抬眼一看,来人衣着金贵,气质不凡,这是贵客。
    再细看,贵客们都年轻,应是富贵人家的小夫妻带着小厮丫鬟出来玩。
    哦,最与众不同的是,他们还带了只猫。
    黑乎乎的,就蹲在那匹通体黑色的高头大马的背上。
    不是仔细看,险些就把这猫儿给忽略了。
    店家没有怠慢,赶紧起身,招呼起来。
    来客自然是温宴四人、一猫。
    她从马上下来,黑檀儿就跳到她怀里。
    与前回去沧州不同,温宴这次没有着男装。
    骑马远行,也不适合带手炉,拿黑檀儿取暖,最是合适。
    昨日出京,他们一路南行,若是沈家或者朱钰想起来查他们行踪,也会以为他们可能是去临安了。
    今日天未亮,继续往南。
    当然,他们的目的地并不是临安,而是归德府。
    从岭南运往西关的那一批原木、石料,既已过宿州,之后就该沿着通济渠向西北行。
    温宴他们速度快一些,可以在归德府内拦住那一批货船。
    店家上了热茶。
    出门在外,自不似在家一般讲究。
    一口入喉,浑身都暖和许多。
    岁娘小声与温宴道:“京里应该都知道骁爷与夫人出京了吧?”
    温宴莞尔:“想来昨晚上就知道了。今日,传得沸沸扬扬了吧。”
    霍以骁听见她们说话,抬眼看了温宴一眼。
    京里此刻会有怎样的传言,他大致都想得到。
    无外乎是两种。
    四公子脾气倔强,衙门里的事儿说不管就不管了,一走了之;连四公子都只能用这种方式发泄不满,可见沈家之强势。
    可传来传去,他们都想不到真正的原因。
    这一步暗度陈仓,只要事成,确实是神来之笔。
    出京看似急切,但该做的准备都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