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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她戏多嘴甜 第227节

      整条巷子里,不管是远的还是近的,不管是忙着做事的还是凑在一块说话的,这时候都把目光投了过来。
    那么多双眼睛,在他和霍以骁身上来回转,转了两遍之后,不动了。
    一个个的,仿若是被贴上了定身符。
    李三揭的嘴角抽了抽。
    他不蠢,他知道自己一鸣惊人了。
    初来乍到,没有拜见上峰,也没有认识同僚,别人还不知道李三揭的名字,他已然让在场的人都记住了他的模样。
    可到底为何惊人,李三揭闹不懂。
    不就是叫了声“贤侄”吗?
    莫非京里有京里的规矩,遇着了晚辈,不兴叫“贤侄”?
    得叫“大侄子”?
    再不兴,也不至于叫了就惹人侧目吧?
    李三揭的脚下跟钉了钉子一样,冲霍以骁友善地笑了笑,不敢动了。
    霍以骁慢悠悠地扫了一圈周围的人。
    光定身还不算,脸上神色精彩万分,跟染坊似的,不是吓得掉了下巴,就是恨不能把眼睛闭起来,免得惹麻烦。
    如此状况,霍以骁反倒是勾了勾唇,笑了起来。
    好像有好几年没有碰着这样的场面了吧?
    依稀记得,瑞雍四年,他刚被皇上点为朱桓的伴读、接到宫中时,遇上文武百官,其中与霍怀定关系还不错的,会唤声“贤侄”。
    不久之后,随着流言四起,再也没有人这么叫了。
    斟酌来纠结去,他成了“四公子”。
    这个称呼最是安全,谁也不得罪。
    现在,外来的李三揭成了丈二和尚,一声“贤侄”出口,把所有人都吓着了。
    实在有些意思。
    就是可怜了李大人,当了只出头鸟。
    霍以骁想了想,这事儿得怪他,他在临安府时,李三揭就是一口一个“贤侄”。
    他没有与李大人透过底,只觉得没有那个必要。
    没成想,为人还挺精明的李三揭,抵京头一天就跟他遇上了。
    霍以骁走到李三揭跟前,道:“李大人一路辛苦。”
    “还好、还好。”李三揭嘴上说着,眼珠子往四周暗暗飘着,示意霍以骁替自己解惑。
    霍以骁不想解这个惑。
    除了当时被温宴气得戳她,霍以骁真不想提自己的“身份”。
    血脉无法改变,也无法回避,但他不愿意说。
    霍以骁抿唇,道:“李大人先进工部报到吧,晚些让温同知做东,替大人接风。”
    李三揭听懂了。
    这是让他问温子甫去。
    他也没有兴趣站在巷子里被人当猴儿看,便赶紧应下,转身进了衙门。
    霍以骁这才转身,往他的目的地走。
    等他走远了,那些定身符才一张张被揭开,官员小吏们都活了过来,见鬼似的打听。
    那个愣头青是何方神圣?!
    哦,原来是新任的工部右侍郎李三揭。
    先前是临安知府,此番调到京中,应当是乘了霍怀定去岁巡按江南的风。
    他到底是怎么入了霍大人的眼的?
    难道就凭他敢叫“四公子”为“贤侄”?
    看他这顺口的样儿,可见之前就是这么叫的。
    啧!
    厉害了!
    反正自家不敢。
    比不了!
    也不想跟愣头青比!
    且看看,这个进京第一天就犯忌讳的李三揭,能在京中混多少时日。
    说不定啊,没多久,就得被揭三层皮,扔去旮沓窝里自生自灭。
    李三揭不知道那些看热闹的人的心声。
    他闷头进了工部,目不斜视,跟着小吏到了董尚书跟前,递上了文书。
    董尚书一直在案前办公,自不知道外头那一幕,客客气气与李三揭说了几句场面话,便让人先引他四处转转,认一认人。
    李三揭一走开,有人凑到董尚书跟前,迅速把事儿说了。
    董尚书摸了摸胡子,呵呵一笑。
    李三揭第一天到,因着事儿没有弄明白,便借着要去驿馆落脚,把接风给推了。
    而后,背着他的包袱,迅速寻到了顺天府,拦下了要回燕子胡同的温子甫。
    “老弟啊!”李三揭急切道,“今儿说什么都得喝两口。”
    温子甫使人回府传话,引着李三揭,去了边上酒肆,要了个雅间。
    “我原想着,大人还要些时日才能抵京。”温子甫给李三揭添了酒。
    李三揭苦笑。
    “我来得可能不太凑巧……”他抿了口酒,叹着气道。
    第275章 他跟鬼有什么区别?
    李三揭被提上来顶缺,收到调任文书后,处理好临安事务,就启程了。
    担心一家老小吃不消行程,就让他们缓行,无需如他自己这般匆忙。
    等他进京后租好宅子,收拾好之后,家人再抵达,也合适些。
    李三揭想得不错,可就是实施上……
    出了些问题。
    温子甫一愣:“大人何出此言呐?”
    李三揭轻咳了一声,放下酒盏,身子往温子甫这厢倾了倾,压着声儿问:“我今儿到工部,在门口遇上了霍大人的侄儿,我就和他打了个招呼。他在六部任职吗?这里的官员都怎么称呼他?叫’贤侄‘是不是不妥当?”
    李三揭不知内情,不在状况里,但他不傻,他自己已经琢磨出些味道来了。
    不是京里不兴称呼晚辈为“贤侄”。
    而是那个人,那个在顺平伯府敢无法无天、口出狂言的小子,不能被这么叫。
    李三揭刚问出口,就见温子甫倒到嘴里的酒全喷了出来,呛得跟要断气了一样。
    温子甫根本拿不住酒盏,捶胸咳嗽。
    李三揭的唇角抽了抽。
    还好,温子甫偏头了,桌上的酒菜保住了。
    温子甫缓了好久才稳住气息,一言难尽地看着李三揭。
    “大人真的不知道?”温子甫难以置信。
    李三揭多机敏一人,出身上毫无背景,还能在临安府混得如鱼得水,可见其看碟下菜的手腕。
    虽然,李三揭在临安时称霍以骁为“贤侄”,但温子甫彼时以为,李大人是知道霍以骁身份的。
    只不过是,霍以骁不主动表态,霍怀定也不多说,李三揭揣摩着这两人的心思,选了“贤侄”这个称呼。
    温子甫听温宴说过,霍以骁其实并不喜欢别人叫他“四公子”。
    其他的叫法更不合适。
    李三揭装傻充愣着叫“贤侄”,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反正,那是临安城。
    山高皇帝远。
    温子甫没有想到,李三揭是真的毫不知情。
    甚至,今日两只脚才踏到了千步廊的青石板砖,就震慑了从前到后的所有衙门。
    李三揭早知状况不好,再看温子甫这神情,显然比他预估的状况还不好。
    他只能苦哈哈地道:“还请老弟解惑。”
    温子甫把自己的酒盏挪开,顺手把李三揭的也拿远了,别的吓着他。
    “您知道那位的名字吗?”温子甫问。
    “这个知道,”李三揭道,“我记得霍大人和霍大人的公子,叫他’以骁‘。”
    温子甫又问:“霍家有一位公子,前些年被皇上和霍太妃接到宫里,做了三殿下的伴读。前阵子,大殿下、三殿下、四殿下开始了六部观政,三殿下在户部,那位自然就跟着。”
    李三揭“哦”了一声。
    原来是皇子伴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