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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革命光复区的招商引资

      成功与失败都没关系,可必须去做应该做的事。
    但陈文强也必须给自己留个退步。人是历史的,而不是梦的材料。所以,他无须为某些人的未来忧虑什么,而应当效法有些人现在的坚强与无畏,勇敢地前进。
    陈文强想得出神,抿起了嘴角,象是自嘲,又象是释然。在重生前,那颗已化为顽石的冷若冰霜的心,因为良知的苏醒而带来了杀身之祸;现在呢,凝集着走过的一段旅程,起初置身于风吹日晒的荒野之上时的那种冷峻的感情却又逐渐温暖。
    如果只是猜测中的救赎,促使他踏出了崭新的一步。那陈文强知道,就只有前进,只有继续不顾一切地跑下去。而且,将来也许会证明这一点的正确,但都无所谓了。因为,后悔做过的事情,不如后悔没去做的事情。
    在这世界上,你能做到什么并不要紧,要紧的是你不会在懊悔中度过余生。
    海浪冲上沙滩,抛掷着雪白的泡沫,又在滚烫的沙砾上轻轻地消散下去。
    陈文强甩了甩脚,招头看见罗登正迈步走来,身后的脚印很快便被潮水冲淡,冲没。
    这样也是一个人生。陈文强招了招手,心中颇有些感慨。
    在上海是建筑工程师,感情上遭到打击后,罗登又跑到琼州,经受了军事训练,就在陈文强觉得他会成为一个好战士的时候,这个家伙又跑去当起了渔夫。
    说渔夫不太确切,可罗登虽然开起了渔业公司,但却喜欢出海,喜欢驾驶着机动帆船去下多捕鱼,喜欢在甲板上躺着晒太阳,听海浪拍击。
    当然,罗登不是一个人,而是和那个叫他毛娃娃的采珠女结婚了。是新的爱情使罗登有了归宿的满足,还是经受过打击和徬徨,使他转而喜欢这种恬适的生活,这不是别人能想得明白的事情了。
    “陈,我订购的机动帆船什么时候交货啊?”晒得一身古铜色的罗登让陈文强有那么点嫉妒,见面劈头就问,更让他领教了洋鬼子的直接。
    “那可是五百吨的大船。”陈文强翻了翻眼睛,说道:“再有半个月吧!”
    罗登点了点头,说道:“我再订购两艘三百吨左右的机帆船,还要改造几艘小型的帆船。”
    “先听我的事情。”陈文强有些无奈地拍拍他的胳膊,说道:“我想借你的名头,在广西开公司,办实业。嗯,你想得没错,就是要借你这洋鬼子的脸来搪塞朝廷的。”
    罗登眨着眼睛想了想,说道:“除了我,还有别人吧?比如德国人。”
    “没错,确实联络了不少洋鬼子。”陈文强沉吟了一下,说道:“我还希望你能承揽钦州、防城至外面的海上航运。”
    罗登看着陈文强,半晌才问道:“朋友,这是朋友间的信任?”
    “我当你是朋友,否则也不会如此坦诚。”陈文强理所当然地挑了挑眉毛,“在洋鬼子当中,恐怕也只有你才知道我的真实背景和身份。”
    “那就没问题了。”罗登笑得开心,“那你看,新公司的总部应该设在哪里,在钦州、防城是不是需要有几个洋鬼子坐镇?”
    “只要你答应就好办,我自有安排。”陈文强伸手示意罗登跟着他,边走边说道:“不只是广西,还有云南。不仅仅是为了革命,还会有经济上的收益。”
    “无所谓了,我听你安排。”罗登停顿了一下,说道:“有一次出海,我在东南两三百里的发现了一个小岛,很安静,很美丽。”
    “东南方向——”陈文强略一沉思,知道那里大概是西沙群岛,便点了点头,说道:“开发建设是没有问题的,我也正在招揽侨资,或者鼓励百姓去岛上定居。当然,你的身份可能有点小麻烦,但我能够解决。”
    “我不是独占,只是想建个别墅居住,建个码头能让渔船停靠,建个小厂能够简单处理捕捞的水产。”罗登似乎有些憧憬,眼睛望着远方,“有个几十人的小村落也不错,阿珠或许能够喜欢。”
    岛主吗?陈文强的思绪也有些飘飞,那里是自己所期望的世外桃源吗?
    ……………
    纳妾也是大红花轿,吹吹打打,别人或许看成笑话,或许看成是暴发户显摆。但陈文强却觉得终于给了彩凤一个交代,完成了她不敢说出的心愿。
    趁着阿萱去上海采买嫁妆,陈文强当然也与她有过沟通,抓紧时间办了这件事情,陈文强也感到很轻松。
    早上起来,外面的阳光是明媚的,彩凤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关系是没变,但名分有了,一个有那个时代思想的女人,经历过那么多难以启齿的屈辱,能有这样的结果,她心里是满足而幸福的。
    象每个深爱自己男人的女人一样,彩凤做好了早餐,吃完后又给丽莉背好书包,给陈文强整理好衣服,将他们送出门,倚门招手。
    “我送你到学校,还是把玉莲也接上?”陈文强摆弄着汽车,对着丽莉问道。
    “直接到学校吧!”丽莉似乎有些不开心,垂着眼睑闷闷地回答。
    “怎么了?”陈文强笑着问道:“谁惹你生气了?”
    丽莉嘟着嘴唇,沉默了半晌,才讷讷地说道:“他们暗地里议论我,说我只是半个中国人,另一半是洋鬼子。”
    “学校的同学吗?”陈文强淡淡地笑着,说道:“不要在意别人的议论,你小时候经历过比这更难受的事情,现在为什么有了改变,很少有人敢当面这么说了?”
    “因为——”丽莉眨着眼睛,蓝色的眸子象天、象海,“因为我是陈叔叔您的义女,他们不敢惹您。”
    “现在是这样,那以后呢?”陈文强故意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你长大以后,是希望用自己的才能让别人服气,还是继续用陈叔的名头使人不敢招惹,只能私下议论。”
    “那,那当然是用自己的才能了。”丽莉似乎有些开窍,思索着说道:“我有点明白了。陈叔叔能让洋鬼子都尊敬,靠的是自己的成就。那我,我也要靠自己来让别人闭嘴。”
    “对喽!”陈文强高兴地按了下喇叭,说道:“这个世界啊,要看别人是什么态度,还得要看自己的努力。嗯,也就是实力。这个道理你可能有点明白,以后会理解得更深。不说别的,就说你吧,对待名人,和对待乞丐,会是一样的态度吗?”
    丽莉不作声了,坐在车上一直在想着什么,直到来到学校门口,她也没有说话。但她跳下车,向着学校走的时候,回头向陈文强招手,却露出了明朗的笑容。
    这孩子经历了很多事情,也远比同龄人更成熟。要是换了别人,未必会这么快便想通,或者说是这么快便能收拾起心情。这其实也好理解,颠沛流离,被人们骂“杂种”,看到的都是鄙视的眼神,丽莉的心理自然是很坚强的。
    驱车来到合成氨工厂,很多人已经在等待。虽然生产合成氨的设备早已经安装安毕,并开始生产,但今天这个日子却还是有些不寻常。
    合成氨的哈伯制法问世以后,全世界在一个多世纪里都是这样生产,但也经过了几次改进,其中循环法是最重要的。
    要知道,按照最初的制取方法,只能得到产率约为百分之六到百分之八的合成氨。这样的转化率不算高,当然会影响生产的经济效益。当然,合成氨反应不可能达到象硫酸生产那么高的转化率,在硫酸生产中二氧化硫氧化反应的转化率几乎接近于百分之百呢!
    所以,把原料气进行循环使用,解决了氨、氮混合气率不高的问题,便具有了重大意义。如果使产率达到百分之十二以上,那就相当于又建起了一座同等规模的合成氨工厂,经济效益可是翻了一番。
    有些发明创造并不是局限于科技、水平,而是思路的问题。说到循环法,其实也并不复杂。就是使反应气体在高压下循环加工,并从这个循环中通过温度和气压的调整,不断地把反应生成的氨分离出来。
    从合成氨设备从德国运来之后,陈文强便开始着手进行改进,也就是附加一套循环分离设备。思路确定了,他倒真是没有亲历亲为,只依靠着德国和中国的工程技术人员进行研究制造。
    直到今天,合成氨循环生产开始正式运行,陈文强才赶到了工厂。如果按照时间来算,陈文强觉得如果是他在坐镇,可能会更快一些。但现在,到底是成功了,他这个偷懒的家伙也没什么不满意的。
    而既然德国人在合成氨的生产设备上没有藏私,严格地履行了协议,陈文强也没把循环法对德国人保密。虽然德国人没说,但陈文强估计这边的进度情况会很快传到德国,被德国企业所关注。
    而在设备开始运行后,尽管得出准确的数据还需要些时间,但德国方面的工程技术专家都比陈文强还要轻松。
    “理论上完全可行,生产设备也不复杂,也就意味着肯定会成功。”basf公司派驻的专家布因哈德端着酒杯慢慢喝着,一点也不紧张,“就算此次失败,也不过是需要些小的改动。陈先生,你觉得呢?”
    陈文强点了点头,说道:“成功是肯定的,但我的时间很紧,事务太忙,总是希望能够亲眼看到,这才放心。”
    “陈先生现在是身兼数职,头衔多得让人都记不住了。”布因哈德笑着调侃道:“琼州就不用说了,广东恐怕也要在事实上为陈先生所掌握了吧?”
    “还差那么一点。”陈文强既不谦虚,也不算狂妄,笑着说道:“氮肥在销路上是不愁的,我现在担心的是产量。所以,我又向贵公司订购了两套设备,准备在广东和湖南建厂生产。”
    “湖南吗?”布因哈德颇有意味地看了陈文强一眼,说道:“我还以为是在广西或云南呢!”
    “也可以啊,只不过现在有些不太方便。”陈文强不以为意,笑得云淡风轻,“其实中国这么大,农业生产却还处在比较落后的状况下,急需改变啊!所以,合成氨产业的前景是非常光明的。”
    “除了农业,军事上也很重要吧!”布因哈德目光一闪,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管是哪方面吧,陈先生所说的前景光明,我也是非常赞同的。”
    “陈先生。”德国人亨曼在旁插嘴问道:“不知您对中国将来的政治形势怎么看?特别是西南的反x政府x叛乱以后,是相对平稳的立宪,还是激进的革命,实在令人有些难以看透。”
    “立宪可能平稳,革命也未必激进。”陈文强沉吟着说道:“要我说,你们还是缺乏对西南革命派的了解。如果想去看一看,我倒是愿意帮忙,并且提供安全的保证。”
    亨曼狡黠地一笑,说道:“陈先生在中国的两派政治中倒是右右逢源,游刃有余,可德国恐怕很难做到这一点。”
    “德国政府做不到,那德国的工厂企业呢?”陈文强笑着建议道:“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难以做到的事情。你们看日本,不就是在两边下注,既不得罪革命党,也不过于得罪朝廷。”
    “这个——”亨曼并不是工程技术人员,他明里的身份是德国驻青岛总督的助理,暗地里却直接向德国政府报告,关注的重点便是陈文强,对于陈文强的建议,他思索着没有轻易作答。
    “不管以后中国的政治格局会是什么样子,远交近攻应该是不变的国策。”陈文强继续说道:“日本和俄国是中国最危险的敌人,这是勿庸置疑的。而英日联盟,法俄联盟,便基本杜绝了中国向英法寻求帮助的可能。美国呢,高谈阔论,少有实行,也不可靠。只有德国,才是最可信赖的友邦。我与袁世凯,张之洞,还有其他重要人物,都有相同的看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