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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扶光不语,只是默默垂眸望着她。
她狠了?狠心,直截了?当道:“你心里很明白,不是吗?我并不适合你,因为?我根本不是一个听话乖顺的女人。”
所以,请你也不要再?费力气了?。
*
回程时夜色已浓,男人安静开着车,路边的树影黑压压地飞速后退,他?俊美的侧脸被黑影晃得晦暗不明。
陆白侧头靠着椅背,觉得轻松,心却又被一股莫名的空洞掩埋。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总是这样微妙。
她可以为?了?报复季扶光,用最狠的心最恶毒的话伤害他?,如今,却也会因为?拒绝他?的柔情心怀愧疚。
……也许,只是因为?这柔情曾经是她最奢望的东西。
他?在她二十?一岁的生命中?,留下?了?太长久,也太深邃的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陆白迷迷糊糊有了?一些困意的时候,耳侧突然?传来了?低沉的男声。
“如果我说,我愿意等?你呢?”
她一个机灵,不解地望着他?。季扶光也扭头,双眸淡淡地与她相交了?一瞬,继续道:“我愿意等?你,等?你完成想要做的一切,无论多久,我都等?你。”
“……”
“只要你愿意回到我身边,你想做什么,我都再?也不会阻拦。”
陆白怔怔地望着他?,心中?的惊诧久久无法退散。因为?她太了?解季扶光,他?的掌控欲是多么恐怖,他?想要的东西,向来都是死?死?抓在手?心。
而如今,他?竟愿意退让到如此地步。
她遏制住心头的慌乱,沉默了?片刻,终究是摇了?摇头:“我不能答应你,二叔。”
“……为?什么?”
“因为?我们?之间的信任早已消失殆尽了?。从我父亲的债务开始,从你退掉了?我努力争取来的Offer,再?从你换掉了?我的药……一切的一切,我不可能再?信任你。”
陆白讥诮地勾了?勾唇,视线虚无地飘向高?速旁的苍茫荒野,“况且二叔,你又如何会再?信我呢?我曾欺骗了?你那么多次,你对我也早已心神戒备。”
事到如今,我们?何必再?多纠缠,期盼那虚无缥缈的未来。
车子?最终还是赶在学校的门?禁前顺利停在轩大后门?。陆白趁着夜色跳下?车,礼貌地与驾驶座的男人告别:“谢谢二叔,再?见。”
季扶光扭头,默默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终究是没有接受那把琴,也一次又一次拒绝了?季扶光。他?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今夜,大概也被她通通耗尽了?。
往校门?走去的时候,陆白还在出神地想,追求女人这件事并不适合季扶光。
他?一辈子?都是上位者?,掌控和命令才是他?的强项。要放下?自尊卑微地去讨好一个女人,他?坚持不了?多久,便一定会失去兴趣。
可就要跨进大门?的那一刻,季扶光又喊住了?她。
他?双手?插兜,静静地立在侧边。姿态慵懒,双眸却在黑夜中?执拗而认真:“你知道吗,信任是可以重建的。”
一夕之间,这个男人身上的狠戾仿佛化作乌有。他?步履蹒跚地学着爱,跌跌撞撞,东倒西歪,每一步都只能小心翼翼。
夜风吹乱了?季扶光的额发,他?温柔地看着陆白,嘴角是沉醇的笑?意:“落落,你就在原地等?我好吗?我会走向你。”
第六十五章
深夜中, 季扶光一人开车回到了榕玺公馆。他安静地走过郁郁葱葱的花园,打开门。
偌大的房子,满屋冷清, 一地寂寥。
卧室里, 陆白的一件睡衣还柔柔地搭在摇椅上。季扶光一直没让陈婶收, 恍惚之?间?,总觉得能看到女孩躺在上面看书的身影。
他轻轻地坐在摇椅上,手里摩挲着那丝绸的质感, 缓缓闭上眼睛。
——天知道,他究竟花了多少力气?, 才?强压下将陆白掠回来的冲动?。
明明忍了这样久, 这冲动?却在见到她的第一秒,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淹没了。
他想拥抱她,亲吻她, 他想与她耳鬓厮磨, 想把她压在身下困在怀中, 钳住那可?以盈盈一握的腰, 看她双眸横波潋滟,无法克制地浑身颤抖。
季扶光缓缓睁开眼睛, 面无表情,眸中清凌凌地倒映着窗外的天水。
是,这才?是他的真面目,那深入骨髓的占有欲依旧疯狂作祟,陆白早就将他看透。
她不肯信他,哪怕他一退再?退, 不断后移着自?己的底线和姿态,她终究是信不过他。
时?至今日, 季扶光只能艰难地与本性对抗。
因为他贪恋她脸上的活力,喜欢那双坠了星星的眼眸,也很明白强掳回来,陆白只会像缺水的花一般,迅速凋零。
他甚至担心稍微用力一点,她就会再?次对他心生?厌恶。
一片寂静之?中,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季扶光英挺的眉宇稍稍松懈,垂下眼眸,是蒙俞从大洋彼岸打来的电话。
“……你是不是从Eric那儿抢了把心头?好?国内大半夜的我?并不想打扰你啊,但他打电话给我?哭诉了两个小时?,我?实在受不了了。”
“……”
蒙俞见他没反应,忍不住试探道:“你这婚都离了,还买琴做什么,难不成送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