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父子想什么，外人很难猜透。
    李东也懒得去想，方铿到底想干什么，赴宴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7月21号，晚上。
    通海酒店，三楼宴会厅。
    这次赴宴，李东也没带太多人，就带了孙涛一起。
    两人下楼的时候，孙涛低声道：“李总，你说方家父子是不是准备反悔？”
    李东笑道：“为什么这么说？”
    “方铿来通州，事前也没和咱们沟通，直接就开始大宴宾客，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协议未签订之前，我觉得低调一些才更合适，现在可不是庆功的时候。”
    李东淡笑道：“说不定人家有这个习惯呢，别想那么多，就算反悔又如何？”
    其实方铿反悔的可能性还是有的，不过李东也没太在意。
    之前时代虽然一直和远方还有其他几家集团谈收购的事，实际上时代也没放弃融资的打算。
    据李东了解，方家一直在寻求和银行合作，准备进行银行融资。
    如果要是融资成功，方家反悔就不足为奇了。
    当然，目前看来，融资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如果真的融资成功了，方家父子也没必要从香港赶过来玩李东一次。
    听李东这么说，孙涛微微皱眉道：“如果收购失败，这对远方可是不小的打击，而且我们的华东战略就得延期了。”
    “你想的太多了。没了张屠夫，也吃不了带毛猪。收购时代失败没那么大的影响，华东地区的中小超市还少吗？时代规模虽然不小，可其实也就这样，之所以收购时代，只不过是因为时机恰当罢了。
    如果方家反悔，那咱们趁早散伙。
    大型超市收购不了，多收购几家中小超市，除了整合上面有些麻烦，其他的效果也不差多少。”
    孙涛咧了咧嘴，心里暗道：“何止是麻烦不少，简直就是大麻烦！”
    接收一家企业和整合数家企业，这难易程度可是天壤之别。
    远方在江北本土接手三家小超市都麻烦的要死，何况是在整个华东地区。
    收购时代，他们需要做的就是整合时代就行。
    可要是收购了其他几家中小超市，光是人力资源就能难倒远方，除非李东不计成本地大规模挖人，要不然浪费的时间都不是小数目。
    ……
    李东和孙涛一起进的大厅，他们来的时间不算早，此刻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了。
    都是苏南本地的商人，李东也不认识几个，自然不会主动上前打交道。
    他不认识别人，不代表别人不认识他。
    李东两人一进门，众人就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对于李东这个风云人物，苏南这边的商圈早有耳闻，之前大家还只是听听，也没太在意这个年轻人。
    可等到李东将主意打到苏南本地的时代超市身上，这时候他在苏南商界便有了不小的名气。
    真正让李东被苏南商圈广为人知的是远方击败几大集团，即将完成对时代的收购。
    这时候，李东的名声就响了。
    很多人都想看看，这个家伙是不是有三头六臂，要不然怎么能从几大集团手中虎口夺食，和时代走到了最后。
    此刻李东一进门，大家纷纷看了过来。
    看了一会，有人失望，有人惊叹。
    李东太年轻了，刚刚二十出头的他，打扮的再如何成熟，脸上那丝稚嫩感还是抹不去的。
    一想到就是这家伙耗费巨资战胜百联、华润这些大集团，众人都有些感慨，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李东和孙涛也没在意这些人的目光，在原地站了片刻，两人便看到不远处方仁德匆匆走了过来。
    虽然李东没见过方仁德本人，可照片却是见过。
    今年四十出头的方仁德年纪虽然要比李东大上一倍，可在李东面前，方仁德却显得很是客气。
    一走过来，方仁德就满脸热情道：“李总，孙总，总算是把你们盼来了，未能远迎，恕罪恕罪。”
    “方总太客气了。”
    李东和他握了握手，往四周看了看道：“方董事长还没到？”
    方仁德笑道：“来了来了，家父正和几位至交好友闲聊，李总随我来，家父早就想和李总畅聊一番。”
    “荣幸之至。”
    李东也笑了一声，就准备和方仁德一起过去。
    两人还没迈步，旁边忽然有人喊道：“李总，方总，稍等片刻。”
    李东扭头看了一眼，接着脸上就露出一抹异色。
    喊他的不是别人，而是之前在酒店遇到的那个百联集团的女高层。
    李东没想到这女人居然还没走，而且还被邀请来参加方家的宴会，不知道是方家父子主动邀请的，还是他们不请自来。
    不过不管如何，人家既然招呼了，李东也没失礼，笑了笑回应道：“张总有事？”
    百联的女高层没接话，而是介绍了一下旁边的中年男子道：“李总，这是百联华东区的副总经理陈刚先生。”
    中年男子，也就是陈刚伸手朝李东笑了笑道：“李总，幸会。”
    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李东觉得这两家伙不安好心，不过还是和他握了握手笑道：“陈总，幸会。”
    见双方聊了起来，方仁德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带李东去见自己父亲，还是继续在这停留。
    李东见状轻笑道：“方总要是有事尽管去忙，我和陈总聊几句，待会再去见方董事长。”
    方仁德微微松了口气，接着便道：“行，那你们先聊，待会我再来找李总。”
    说着方仁德又和陈刚两人打了声招呼，这才去招呼其他宾客。
    等方仁德一走，陈刚笑道：“李总，介不介意坐下聊一会？”
    “好。”
    ……
    几人找了个空桌坐了下来，李东也不主动开口，他倒想看看陈刚这位华东区副总经理会和他说什么。
    要说对方不是特意来的，李东才不相信。
    百联集团可是行业龙头，华东区又这么忙，李东不觉得对方有时间来通州参加一个宴会。
    陈刚见李东不说话，想了想便主动出声道：“李总，初次见面，常言道交浅言深，可今日我有几句话不吐不快，李总能否听我说几句？”
    “陈总尽管直言。”
    “自从华润和物美退出，对时代的收购只剩下我们两家了。李总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谈判至今，却在最后输给了远方吗？”
    李东不假思索道：“因为百联的需求没我们迫切。”
    价格其实是次要因素，真正的主要原因还是百联没那么大的需求。
    和远方急需开拓不同，百联现在门店数量多不胜数，对他们而言，收购时代成功与否，都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而对远方而言，时代关系到他们的整体布局和战略目标。
    两种心态的不同，自然也造成了谈判的时候，心理底线不同。
    李东收购时代，花费了24个亿，不过在他看来这很值。
    可在百联看来，24亿恐怕远远超出了他们的心理底线。
    李东不知道陈刚想找他说什么，不过在这种问题上，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果然，听到李东说完，陈刚露出赞同的眼神。
    “李总说的不错，这是一点，也是很重要的一点。不过李总有所不知，其实我们之所以放弃继续谈判，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陈总请说。”
    “那就是时代的商圈和百联，以及华润都有大部分重合区域，我们虽然想收购时代，可实际上我们更想做的是单独收购一部份门店，比如苏南这边的时代门店……”
    “陈总的意思是？”
    “对，苏南算是我们的真空领域，对这里的时代门店，我们很感兴趣。可惜方先生不愿意拆分出售，这也是我们谈判一直未能有太大进展的缘故。”
    李东微微皱眉道：“陈总和我说这些，难道是想从我手中单独收购时代在苏南的门店？陈总觉得可能吗？”
    苏南的经济可是很发达的，这里也是时代的大本营。
    时代虽然在其他地方也有门店，可在别的地方影响力并不是很大。
    李东之所以溢价收购时代，就是为了时代的品牌效应，所以说拆分时代，将苏南的门店出售给百联，这根本不可能。
    除非李东脑袋进水了差不多，要不然这种事他肯定不会干的。
    他想到的事，陈刚自然不会想不到。
    陈刚笑了笑解释道：“李总别误会，我没这个意思。”
    “那陈总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
    “对，合作。”
    “怎么合作？”
    “远方收购时代，百联对远方进行持股，甚至是换股！”
    陈刚这话一出，他身边的那位女人都有些惊讶，显然没想到陈刚会说这个。
    换股？
    这可不是一个华东区副总经理能做的决定，起码要经过董事会商讨才能做出这样的决策。
    可拿百联的股份换取远方的股份？
    女经理怎么想都觉得有点不靠谱，远方目前虽然发展的不错，可和百联一比，差距太大。
    百联持股远方还有可能，换股，董事会能通过这样的决议吗？
    不管她如何想，陈刚说出这话就眼神灼灼地看向李东，仿佛很期待听到李东的回答，或者是看到他吃惊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