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树茂此时再也没有大将风度，竟然跟平常老人一样长泣了一声，哭着哭着又笑了出来。
    “陛下，咱活到现在已经知足了。与其这样拖着病体苟活，还不如痛痛快快的去了。到了下面，还能和兄弟们一起喝酒吃肉，咱心里美着呢。”
    乔志清看着王树茂那张憨厚的脸，不觉跟着苦笑了两声，眼角竟也笑出了泪水。
    王树茂临走之前什么遗愿也没有留下，自从因为刘云清的事件，乔志清批评他后。他就反思了自己，从此没有再多干涉过一次政治。
    乔志清给他举办了隆重的葬礼，作为前国防部长，他也理应享受最高的待遇。
    王树茂在军中威望颇深，仅次于乔志清。华兴军起家的时候，班底也就是他手下的镖师。
    一路走来，他早就被后来的将士传说的如同战神一般，深受士兵敬仰。
    他这一走，全联邦的各军区下半旗表示哀悼。
    早年的老弟兄纷纷前来参加葬礼，都生出一种莫名的伤感，在王树茂的遗像前深深的鞠躬。
    乔志清的心中最复杂，华兴军这么多年，若是没有王树茂压着早就乱了。
    这个世界，恐怕再没有人能像王树茂一样让他放心，一路跟着他从头走到底。
    乔志清难过了好几天，还没有调整好情绪，再次传来顾云飞病危的消息。
    这俩老家伙跟商量好一样，一个前脚刚走，一个后脚跟着就要过去。
    乔志清不顾人阻拦，依旧亲自去见他最后一面。他比王树茂只小三岁，今年也有七十八岁的高龄。
    顾云飞跟乔志清还有另一层关系，他们还是儿女的亲家，一个妻子还是亲姐妹。
    乔志清抵达医院后，晏敏霞正哭哭啼啼的在病房的外面，晏玉婷也在这里安慰着姐姐。
    乔武捷和顾悠悠都在这里，见乔志清过来，连忙都起身作揖行礼。
    “皇帝陛下，真是辛苦您了！”
    晏敏霞抹着眼泪对乔志清行礼问候，一开口就柔弱的哭了出来。
    “志清，姐夫怕是撑不过今天了！”
    晏玉婷搀扶着姐姐也抽泣了下，神色看上去都十分的疲惫。
    老夫老妻这么久，她嫁给乔志清后，就以名字直呼。
    乔志清从来都没有反对过，在这些夫人里对晏玉婷宠爱的不得了。
    晏玉婷是第一个跟着他共患难的女人，他对这份感情非常的看重。
    “你们先休息一下，我进去看看他！”
    乔志清吩咐了声，拍着晏敏霞的肩膀安慰了下，在院长的招呼下很快就进了病房。
    顾云飞倒是没有什么大病，只是单纯的身体衰弱。虽然时而陷入昏迷，但是到这个地步气色还好很多。
    乔志清在他的病床前坐了一会，他才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一见到乔志清就着急的想坐起身子。
    “陛下，你身体也不好，怎么把你也惊动了！”
    顾云飞虚弱的轻吐了声，一句话说完，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你们几个老家伙是不是商量好了，怎么了，都想早早的离我而去啊！”
    乔志清叹了口气，身上已经没有力气忧伤，总有种倒下去的冲动。
    “陛下莫要伤心了，人总归是有一死，我能活到这岁数已经知足了。现在唯一有点放不下的就是敏霞，她身体不好，估计一时半会受不了这种打击。看在多年的情分上，还请陛下多照顾着她点。”
    顾云飞没有半点难过之意，反而很坦然的面对死亡，跟王树茂一个样子。
    “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我替你一并办了吧！”
    乔志清点了点头，很痛快的就答应了他。
    “没了，享了这么年的福，早就没有什么遗憾了。只希望陛下能保重身体，新中国现在还离不开你！”
    顾云飞虚弱的摇了摇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他的女儿现在贵为太子妃，外孙子未来也会继承大统。这辈子却是没有什么再追求的了，跟着乔志清能混到这个地步，他早就知足了。
    比起王树茂来，他行事还要紧小细微。这么多年掌管兵权，事事以乔志清的意见为主，从来没有擅自做过决定。
    这也是他身居高位的原因，在太平军中，他的地位和势力并没有陈玉成、陈炳文他们高。
    但是在华兴军中，他却比太平军的任何将领都要高出许多，唯一不同的就是他懂得忠诚。
    乔志清安慰了他两句，回到中南宫后就病了下来，躺在床上一病不起。
    顾云飞没能挺过当夜，离开时脸上还挂着笑容，只给妻子晏敏霞留下了一句话，“我知道你的心里还装着一个人，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这辈子能娶到你做妻子，是我顾云飞最大的福分！”
    晏敏霞在他的跟前哭了很久，把憋在心里数十年的感情都发泄了出来。
    老夫老妻这么多年，她以为自己早就忘了那份感情，没想到丈夫提起后，心里还是那么的伤感和难受。
    这或许是对于背叛丈夫的愧疚，或许是自己良心的不安，又或许是其他的感情。
    在顾云飞闭眼的那刻，这些纠结都随之烟消云散，全都幻化成女儿家的梦想消失一空。
    顾云飞的葬礼乔志清并没有参加，他高烧一度达到三十九度半，把所有妻子都吓得整天以泪洗面。儿女们更是收到通知，纷纷从国外赶回，只怕他出什么意外见不到最后一面。
    大中华联邦上下从顾云飞葬礼中看出了端倪，小道消息不胫而走，纷纷传言老皇帝伤心过度，恐怕也挺不住了。
    这个消息越传越广，以至于官方公开发表乔志清以前的录音辟谣，害怕产生大的社会动荡。
    官方越解释，老百姓就越是担心。没多久，就有百姓自发的集结起来，在街上打着标语为乔志清祈福。
    “皇帝陛下万岁！”
    “皇帝陛下平安！”
    “天佑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永远和我们在一起！”
    “……”
    人群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全都是一脸庄重的模样，发自肺腑的为乔志清祈福。
    山上的寺庙更是每天爆满，大批的民众上香为乔志清祈福，这个时候才终于发现。
    他们的皇帝陛下真的老了，竟然还有离开他们的可能。所有人的眼中都生出了不安，不知道以后的路在何方，不知道现在的生活会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