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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哩,少爷做啥都对哩。牛耿看着薛照青傻笑。
你个愣子。薛照青翻了个白眼,不过嘴角更往上扬了扬。这牛耿说话粗,不过他就喜欢这味儿,比那之乎者也的还喜欢。
真哩,少爷,我当长工这些年,也跟不少佃户打过交道,佃户苦哩,这年头日子不好过,能遇到少爷这样的好东家,是他们有福哩。
哼,还知道佃户苦,薛照青心里念叨,你个长工不苦么?就不知道为自己打算打算。
面来哩。说着那寡妇已经端了两大碗手擀面过来,放在院子里的小桌子上:俺们这没啥好吃食,少爷您别嫌弃。说了招呼了两个孩子回屋,自己则去厨房收拾了。
薛照青拌了拌面,捣鼓了两下居然发现面下面卧了一个鸡蛋,这边牛耿也翻了出来,正乐呢:少爷,有鸡蛋吃哎。说着,便要下嘴。
等等。薛照青急忙拦住了他,看这一家子破败样儿,这鸡蛋估计也是寡妇辛苦攒了打算换点油盐钱的,鸡蛋对他来说可能不是什么金贵的吃食,可对这一家子来说,许是过年才能吃上的好东西。
薛照青冲窑洞里招招手,把那巴巴的趴在窗户上看他俩的兄弟俩叫了过来,一口一口,把碗里的蛋给两个孩子分了,这边儿牛耿也跟着学,也一口一口的先喂了孩子,再才把碗里的面吃了个一干二净。
鸡蛋没吃着,怨我不?见牛耿吞下了最后一口面,薛照青搅动着碗里还剩大半的吃食,问道。
咋会,孩子吃了长身子,我都这么大了,少吃一个也无所谓。牛耿放下筷子,回味了一下,这面真不错。
薛照青拨了碗里的面又给了牛耿大半:这面我吃不完,你帮我吃了吧。
好嘞,少爷。拿起筷子,牛耿呼啦呼啦,吃的可香哩。
第11章
一碗半面下肚,牛耿摸摸微微鼓起来的小肚子,这才稍微有了些饱意。这边薛照青也吃完碗里剩下的面,把空碗往牛耿手里一放,示意他拿到伙房给那寡妇送去。
薛照青独自在院子站起身来,微微往东北侧的天际看了看,果真不如他所料,那远远的天边,升起一片黑色城堡状的厚云,看这样子,像是正往这边吹来哩。
果不其然,牛耿刚从伙房出来,就从风里闻到了一股特有的土腥味,他对这种味道有着一个庄稼人特别的直觉,每次暴风雨之前,风里便都会有这味儿。秋收时候的庄稼人最怕在这个时候来风雨,辛苦一年种下来的粮食,一通暴雨一打,便糟蹋了大半。
牛耿来的时候留意了其他几家佃户,似乎几家都已经收了粮屯了在粮仓里,可这家的大嫂?
嫂子,您家的粮都收了在粮仓了么?牛耿在院里问到。
只收了小半,还有一大半割了以后在地里晾着,我看这几日都是晴天,便没急着收。寡妇在围裙上蹭了蹭手,从伙房里探了头出来,显然不懂这大兄弟问这做啥。
哎呀,不好了啊,咱这村子过会儿可能就要下暴雨哩。
啥?!寡妇急的走到院子,可看天上依然晴空万里,远处虽有几朵暗云,可看起来远的很。
这天不好好的,哪里要下雨?寡妇笑道,看这汉子显着憨憨的,没想到还真是个脑袋瓜子不灵光的。
在一边的薛照青听的真切,他前几日看天边云层变化时便已经算准了这场雨,可他从未在地里刨食过,完全没有意识到这雨对庄稼的祸害。若不是牛耿的话,他便极有可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耽误了一家子一年的收成。
薛照青心下不禁懊恼,见那寡妇不信牛耿的话,忙走过去说:嫂子,您信我这兄弟的吧,这雨肯定得来,您赶紧带我们去地里收粮哩。
寡妇一听这东家少爷也这么说,便知道不是虚话,脸色一下就变了,拉了家里唯一一个破破烂烂的平板车,嚷着让两个孩子把鸡抱进屋里,便立马要去地里。
你别去了,我一个人够哩。牛耿见薛照青端着架子也要走,急忙拦着。
不成啊,多个人多把劲,你让我去吧。也不顾牛耿,直接跟着那寡妇的车子就去了地里。
好在那寡妇种的地离家不远,可许是她一个女人活干的慢,这地里晒了大半的粮食铺的四面散着,不似能干的庄稼人似的,密密麻麻叠着不说,还都能均匀的见着阳光。
风里的土腥味越来越重了,那片黑压压的厚云也逐渐压了过来,天色暗了下去,不远处几个村民正慌忙往家里跑着。
牛耿一个人一把抱起一片割好的麦子,拿平板车上的绳子捆好,丢在车上,薛照青有样学样,也抱了麦子起来,拿绳子捆了,只是他从不知道这收下的粮食这么扎手,这割后地里剩下的麦梗子是这么刺脚。
薛照青和寡妇一人一次收不了多少,大部分都让牛耿给收了,他一人捆起的麦穗比这二人捆起的都多,小小的平板车很快便被塞的满满的,牛耿垫了垫车的重量,嚷道:少爷,嫂子,你们先把车推回去,我在这先收着,等你们再回来了,直接往车里装就行哩。
好哩。寡妇和薛照青合力推了车回去,牛耿看看那越来越近的黑云,和地里没收完的粮食,啐了一口到地上,把外衣一脱,露出身上精壮的肌肉,磨了磨双手,弯腰继续抱起面前的一大堆麦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