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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夫人沉默地望着跪倒的丫鬟半晌,方道:你不用紧张,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何况就算你不怀疑,怀疑的肯定不在少数。那个故意写下这血字的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舞儿的死,我也很心痛,如今有人欺负到我头上,这件事,我必定不会轻易作罢。我倒觉得你刚说的在理,起来罢。
谢夫人。诗儿这才自地上起了身。
好了,你先下去罢,有情况再及时告知我,让我先静一静。纪夫人挥挥手,脸上露出疲态。
是。
诗儿闻言顺从地退出了房间,将门掩了好。
不过眨眼间,纪夫人脸上的疲色已经一扫而空,眼底有厉光闪过,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话语,喃喃道:杀人偿命么?呵
另一边,纪世南已经插手开始彻底查此事。无疑,灵堂里的手笔和在寝居写那四个字的是同一人。眼看着日头西斜,遑论尸体还没找到,又出了这档子事,即便是沉稳如他都黑了脸,心情颇有些烦躁地坐在书房里。
不消一会,门前就传来了脚步声,随即门被叩了响:老爷,人带来了。
进来。
说话的是纪伯,他推门而入,将一人带入房间,才重新关好。书房里的下人早已被屏退,只有纪世南一人。
纪世南见人被带到,并未马上说话,只是目光犀利地注视着身前低着头的人。
老爷。对方低下头去,身上的衣衫一丝不苟,恭敬地低下头去,声音并未因此刻的气氛而显得不安,依旧平静道,不知找宁心来所为何事?
被带来的,正是纪西舞生前的贴身护卫,宁心。
纪世南沉默地望着她,随即出声道:外面的事,你可听说了?
虽然纪世南没有挑明,但宁心略一踟蹰,还是心照不宣地应了:听说了一些。
那你可知道,舞儿的尸体,也失踪了?
话语一落,宁心的脸色一变,猛地抬起头来望向纪世南,眼底神色变幻,半晌,方自唇边发出声来:失踪是什么意思?
舞儿不见了。纪世南低低自喉咙里发出声来,目光却一眨不眨地直视着宁心,好像想要看透她整个人一般。后者的身子在这样压迫的视线里绷紧,下意识低下头去,喃喃道:没想到外面传的都是真的。顿了顿,她的脸上神色有些古怪,听说那些血字,听说像极了小姐的笔迹
没错。纪世南的声音低沉,一时听不出情绪,即便是我看来,也是如假包换,几乎就是出自舞儿之手。
怎么会?宁心的脸色又变了变,紧紧皱起眉来,不可能
当然不可能,舞儿已经死了,必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闻言,宁心抿了抿唇,才低声道:可是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纪世南眼底神色晃了晃,半晌,方一字一句道:我想,是为了替舞儿报仇。对么,宁护卫?
话语落在房间里,瞬间激起千层浪。宁心垂在身侧的手猛的攥了紧,而站在身旁的纪伯,脸上与此同时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老爷这是在怀疑宁护卫?
师傅!师傅!
脚步声急切地响起,下一瞬,一只年轻的手猛地推开了一扇门,也不询问就踏了进去,目光环顾了一圈房间,很快落在床榻上的人身上。
只见铺的平整的榻上,一个看起来五十出头的男子正盘膝而坐,双手置放在膝上,背脊挺得笔直。他双眼微阖,鬓边虽有一丝花白,那眉毛却极浓,一身黄色道袍沉得整个人正气凛然。此时听到喊声,那眼皮一动,方缓缓睁了开来。
一瞬间,有内敛的光芒在眼底一闪而逝。
天正法师微微侧头,望向擅自闯进来的阿量,淡淡道:都这么大的人了,一惊一乍的作甚?
阿量弯着腰喘了一回,应道:师傅,你不知道,现在纪府简直炸开锅了!
噢?天正法师神色平静,兀自起身穿鞋,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些。
听说纪府闹鬼了,死去的纪小姐尸体莫名其妙地消失,灵堂还诡异地死了四个人,墙上出现了杀人偿命的血字。阿量一口气说了完。
天正法师的动作稍稍顿了顿,然而也仅限于顿了顿,便自床榻上直起身来,走到桌前去灭点燃的熏香,口中道:闹鬼么?
是啊。阿量脸上有些跃跃欲试,师傅,我们是不是要准备去捉鬼?
天正法师并未回头看他,将熏香灭了,给自己倒了杯茶,这才缓缓应道:你是从下人那里听来的罢?
嗯,都传开了。阿量不懂师傅问这话的意思。
天正法师却平静道:此事你先别管。
为什么?阿量的声音高了些,不理解师傅为什么要这么说。
天正法师抿了一口茶,漫不经心道:你听我的就是了。等明日纪小姐下葬,我们就离开纪府,别给我惹事,知道么?
师傅!阿量不敢置信地望着天正法师,我们不是法师吗?有厉鬼害人,怎么能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