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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近几年主掌集团大小事的其实是怀莲莫如今唯一的女儿,也就是徐烟的小姑姑徐千影,而她老人家已基本退居二线,以此外人不再像以前称她“怀总”,而是改称一声“怀老夫人”。
方才致辞过后,见到江应天被一拨拨人围过去的不止徐烟,怀莲莫也见到了,此时瞧见江应天出现在这里,眼里略有诧异,“江总。”
她同他握了握手,“今天不知吹的哪阵风,竟然会在这里看到你。”
江氏家大业大,但掌舵几代人都极善藏,尤其眼前这个,从他大学毕业接手江氏到现在,人前现身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今天的私人拍卖展是真的私人,并没有媒体在。这一展厅的人,虽大都跟江氏有生意上不少的情义和利益关系,可真正见过他的人还是寥寥无几。
怀莲莫是其一。
“沈珏昨天临时出差,我从国外赶回来的时间有些仓促,刚才没能跟您提前打个招呼,还请怀老夫人见谅。”江应天说,“不知今天是您亲自过来,多有怠慢。”
徐烟因为江应天话里的熟稔微有疑惑,祖母和他很熟悉吗?
这和当时司机同她说的似乎又不大一样。
借着两人说话的空档,徐烟忍不住细看了他两眼。
男人浓睫下的一双眼睛,长得极漂亮,虽不算大,瞳仁却比一般人要大些黑些,左手边玻璃柜上的光映在里面,像是夜色平静湖面上倒映的月色和星星。
可也仅仅是浮于表面的这些,至于底下有什么,徐烟看不到,想必旁人也是一样。
虽听江应天刚说来时匆忙,可她眼睛从他领口扣子到领带马甲再到西装外套的肩线袖口一路溜下来,全都熨贴的平整妥当,没有丝毫不合时宜的地方。
儿时有很浅薄的印象,父亲也喜欢穿三件式的西装,记忆里,他笑容温文尔雅,同人说话亦是文质彬彬的模样,长大后她才知道“绅士”一词,像是独独为父亲而存在的。
而此时眼前的他…其实跟温和二字接连不上,她却奇怪会有这样的感觉。
好感来的很是莫名。
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
徐烟看着面前的年轻男人,会自然而然想到这句。
心思正走茬儿时,徐烟挽在怀莲莫肘弯的手被后者轻拍了拍,她听见祖母给对面的男人以后知后觉的语气说,“忘了介绍,这是我孙女,徐烟。”
听见怀莲莫如此说,江应天才又把目光落在徐烟脸上。
这算是两人今天第一次正儿八经对视上。
如此目光一撞,徐烟方才在台下偷盯着他看好像被抓包的心虚感又悄悄浮上来。
所幸对面的男人很有教养,只是看她轻点了点头。
可也不知是不是她心虚感太强,总觉得刚他下台朝她看过来时的笑意还始终留在这双眼睛里。
她见江应天打手势叫来一旁这次珠宝展的负责人,嘱咐一会儿怀老夫人和徐小姐若有什么相中的,提前收妥当了。
负责人闻言眼里难掩诧异,可很快反应过来,应下声。
有助理模样的人在这时候过来,跟江应天耳语几句,随后徐烟看他对两人抱歉点头致意,离开了。
她一直瞧着他身影消失在展厅门口,才收回来视线。
旋即对上身旁怀莲莫打趣的眼神。
“……”徐烟脸红了红,还是忍不住问,“祖母和江先生很熟悉?”
怀莲莫把候在一旁的负责人打发了,笑着说,“你祖父跟他父亲有点交集,后来徐氏成立,多亏江氏帮了忙的。”
原来如此。
年代久远,徐烟不知道两家还有这层渊源。
怀莲莫无事一样继续引着她看下一个藏品,也问过去一个问题,“烟烟以前见过江应天?”
徐烟闻言顿了顿,摇头,“没有。”
她看怀莲莫看过来的眼睛,默默补充,“只是之前听司机叔叔说过他,感觉他…好像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怀莲莫笑问。
“就是——”徐烟下意识要回话的反应止于看到自己祖母眼里的戏谑,“…没什么。”
怀莲莫并没刨根问底,笑笑又问,“陈司机好端端怎么会跟你说起他来?你对生意场上这些又没兴趣。”
徐烟:“……”
自然是因为她先开口问的。
至于为什么问…
徐烟没吱声。
对一个人的好奇心,是所有故事的开始。
怀莲莫身为一个过来人,哪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她眼睛没看徐烟,依旧慢慢走着看玻璃柜里的藏品,只是搭在徐烟挽着她手臂的手,稍稍施力的握了握她的,“中国有句老话,说‘富不过三代’。”
“可江氏延绵到江应天这一代,已经是第五代了。”
江氏先祖以一间米行发家,做到如今和全国乃至全世界人生活息息相关的跨国集团,能力气运缺一不可。
怀莲莫身为亲身经历之人,自知打江山不易,可守江山又谈何容易?
而江应天在接手后却依然可以让江氏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江应天外界的那些传言…祖母也听过一些。”怀莲莫说,“他年纪不算大,可在商场却是个兵行诡道,刁钻狠辣的人。”
她想着刚刚…不能不猜外界那些真真假假的话,有几成会是他自己授意别人传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