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鸣觉得有点可惜，那么多顾客，这可都是钱。
    不过他看了看李斯年单薄的身影，还是没说什么，转身出去按照李斯年的吩咐提前告知顾客了。
    一些排在队伍后方的顾客听到可能吃不上饭，就都走了，也不乏有几个很期待今天的晚饭的人，依旧留下来等。
    前面的顾客想着差不多就到自己了，便也没有走。
    总之其实这波通知并没有赶走多少人，连五分之一都没有。
    郑鸣再次进来送菜单的时候，李斯年问他外面什么情况，郑鸣如实说了。
    然后就见李斯年切菜的动作一顿，微微仰起了头，很轻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郑鸣好像在这个人眼中看到了绝望。
    不知道做到第几桌菜了，大约过了两个半小时吧，食材终于没了。
    李斯年解放一样甩下菜刀，然后出去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
    六张小桌子坐的满满当当的，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外面却还排着不算短的队伍。
    仔细看，好像跟刚才没什么区别？
    李斯年瞬间皱起了眉头，把郑鸣叫了过来，问：“怎么回事？我感觉我已经做了好多好多道菜了，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
    郑鸣沉吟了一下，“大概是这样……”
    他把刚才的场景复述了一遍。
    李斯年一个人做菜，速度肯定快不了，所以第一批进店的顾客就颇有怨言了。
    “为什么开门慢上菜也这么慢，不做生意做成这样还是关门算了。”
    “就是啊，在外面等了那么长时间，进来以后还得等，真是服了。”
    “这是我第一次来网红餐厅吃饭，也是最后一次，要不是看老板帅，我就骂人了。”
    小饭店，里面的人说了什么外面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外面的人听到里面的人这么抱怨，知道即使进了店还是得等，纷纷也不乐意了，有几个甚至想着就这么走了算了。
    就在这个时候，郑鸣端着菜出来了。
    第一桌吃上饭的人是所有人当中抱怨的最凶的那一波，他们现实表演了什么叫变脸。
    上一秒还在骂骂咧咧饭店上菜慢，菜进嘴里的下一秒嘴里的话就变成了卧槽。
    “卧槽！为什么这么好吃！”
    “这是宫保鸡丁吗？为啥我感觉我以前吃的宫保鸡丁不是这个味，也不是说完全不一样，大体相同，但就是觉得这个更香！”
    “我好像有点明白为啥这个老板这么佛系了，我要把菜做成这种味，我也想开门就开，不想开就不开。”
    小饭店，里面说什么外面都听得一清二楚，还在排队的顾客亲眼见证了第一桌顾客变脸的样子，准备走的脚步又转了回来。
    这回他们不仅不走了，反而对这顿饭期待。
    到底是什么样的味道，才能让那桌人吃一口就改了态度，他们了太好奇了！
    第一批顾客几乎每一桌都出现了这种情况，前一秒还在抱怨，下一秒就开始改口只夸菜好吃。
    于是就有人趁着郑鸣上菜时问他，为什么你们家菜这么好吃？
    郑鸣回答：“一是食材，二是做法。菜都是我们村子里自己种的，可能会比超市里卖的更新鲜。”
    “当然比较重要的还是做法，菜单上的每一道菜都是我们老板在原菜谱上经过改良完成的，还有一些凉拌菜需要用到的酱啊辣椒油啊之类的，都是他自己钻研出来的配方。”
    这么一说，顾客就懂了。
    其实说到底还是独家秘方。
    本来就在排队的顾客没有再走的，还有因为帖子源源不断新来的顾客，那些顾客看到吃饭的顾客的反应，听到先来排队的顾客的描述，也都不走了。
    这就造成了李斯年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场景。
    明明做了两个小时的菜，却一个人都没少。
    李斯年有些崩溃地靠在墙上，心理不由再次感慨，他真的是天生的劳碌命。
    外面的顾客在催，郑鸣应了一声，然后对李斯年说：“对了，还有好多顾客问蜂蜜百香果呢，还有吗？”
    李斯年摇摇头，“没了。”
    上次饮料送完，他回去就开始研究新菜了，压根就把买蜂蜜的事抛在了脑后。
    郑鸣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好吧，刚才还有人说看了帖子知道蜂蜜百香果不卖，想出高价买呢，太遗憾了。”
    李斯年怕自己再忘了这事儿，拿出手机把买蜂蜜记在了备忘录里。
    外面又有人在催了，郑鸣应了一声，转而来催李斯年，“你没听见顾客开始催了？赶紧进去做菜啊！”
    李斯年扯了扯嘴角，“做什么呀，食材用完了。”
    郑鸣立马说：“那我现在去买？”
    “买你大爷！”李斯年揪着领子把他揪了回来，“去跟外面说，没饭了，下次再来吧。”
    “？？？郑鸣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你是人吗？这个点了，下面的人都饿疯了吧，你现在让我去跟人家说没饭了，不是害我吗！”
    李斯年淡淡说道：“你要是不去，我就告诉陆瑶你喜欢她。”
    陆瑶就是郑鸣暗恋了许久的青梅。
    郑鸣呸了他一口，“你真不是人！”
    嘴上这么说，但他还是出去说了店里食材售罄这一消息。
    李斯年在厨房坐了一会儿，听到外面没什么动静了，便拿着手机出去了。
    郑鸣跟他几个同学正在收拾桌子，顾客都已经走光了。
    哦，还有两个，姜容轩和马驰。
    李斯年冲姜容轩走过去，“你们怎么还没走啊，食材已经没了，想吃饭只能下次了。”
    姜容轩冲他笑笑，抬起手，只见他手上拿着一大袋肯德基外卖。
    他说：“知道李老板辛苦，帮你带了外卖，这种快餐肯定是没法跟你的手艺比了，凑合吃吧，就当填饱肚子了。”
    李斯年微微有些惊讶。
    帮忙带午餐这种事可不是一个只见了几次的顾客会做的，不过不得不说，李斯年有被感动到。
    就像是辛苦了一整天，忽然有人递上一杯热咖啡一样，很值得感动。
    本来以他和姜容轩的关系，他此刻礼貌拒绝是最好，但是他这会儿又累又饿，还真拒绝不了现成的肯德基套餐。
    李斯年冲姜容轩道了声谢，提着外卖袋到已经收拾好的桌子跟前坐下。
    正准备开动，就见郑鸣这小崽子忽然凑了过来，压住了他的手，在他耳边非常严肃地说了句话。
    “你别吃！那个穿黑半袖的不是啥好人！”
    李斯年：“？”
    “为啥这么说？”
    郑鸣把进饭店前姜容轩瞪他的事说了，他用非常夸张的词形容了当时姜容轩的眼神，把好好一个大男生说成了恶毒的杀人犯。
    说着，他回头，正好又对上了姜容轩阴郁凶狠的目光，猛地打了个激灵，然后疯狂戳李斯年的手臂，“就是像现在这样！太恐怖了，我觉得他是个杀人犯，你不能吃他给的东西！”
    李斯年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姜容轩正冲他温柔的笑。
    他回头，抓了一把郑鸣的头发，“你看错了吧？那是我的第一位顾客，人挺好的。”
    郑鸣还想说些什么，回头一看，看到姜容轩走了过来，他立马闭上了嘴，滚到一边继续擦桌子了。
    姜容轩看了他一眼，然后在李斯年身边坐下，问：“怎么不吃啊，是不是这种快餐实在难以下咽？”
    “没有，吃啥不是吃。”李斯年仔细看了姜容轩两秒，确实没看到对方眼中藏着什么不正常的情绪，便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郑鸣几个小孩来之前已经吃过饭了，不过忙了那么久肯定也饿了，李斯年一人给了他们一千块钱，当对他们今天帮忙的感谢，几个高中生拿着钱开开心心地出去吃饭了。
    李斯年吃完快餐，看向了还坐在店里的姜容轩和马驰，“两位还有什么事吗？”
    马驰闻言，立马也坐了过来，冲他讨好的笑了笑。
    李斯年也笑了，先他一步说：“还是开餐厅的事？”
    马驰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不过我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上次的问题，我这次是带着诚意来的，你要不要听一听？”
    李斯年点点头，“你说。”
    马驰掏出来平板，给李斯年展示自己刚才罗列出来的几条，“是这样，从你开店的频率和你每次做完饭出来这个疲惫的表情我大概能看出来，李老板你是个比较热爱分享你的美食，但又很怕累的人。”
    “所以，如果咱们合作，那你就只需要分享你的美食，所有脏活累活都我来干。”
    “我打算开连锁餐，所以公司注册、餐厅选址、装修风格、雇佣服务员等等等等，全部都我来做，你就只需要把你的配方教给每个餐厅的店长就可以了。”
    “公司我想了一下，这样，咱们三个人合作，小姜总他比较有钱，他可以给咱们投资。”
    “咱们三个人股份平分，李老板你什么都不用干，只需要拿出你的配方就行。”
    “当然了，支撑起咱们整个餐厅的还是你的配方，如果你对这个股份持有分配不满意，那就你拿百分五十，剩下百分之五十我俩平分。”
    马驰说完，下意识地看了姜容轩一眼。
    这一眼很好的被李斯年给捕捉到了。
    不得不说，马驰的条件简直开到他心坎上了。
    就是又想开饭店让大家吃到他做的美食，又觉得开饭店很累。
    他的配方也没什么值钱的，不过是众所周知的做法再加上一点自己的摸索而已。
    可能他的几道原创菜会比较值钱吧，不过原创菜的菜谱他都在视频里发出来了，只凭这些拿这么多股份，可以说对方真的很有诚意了。
    不过从马驰刚才那一眼可以看出来，这些条件应该不是他想出来的。
    李斯年远离李家，是因为不想再像上辈子一样忙碌，最后换个不好的下场。
    如果他真的只需要出个配方教人做饭就能有收入，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按照现在这个客流量，他就算是不跟马驰他们合作，除非真的关门大吉，不然就得自己得招人扩大规模，那样的话肯定比跟他们两个合作累。
    真关门大吉他还是有点舍不得的，现在有这么个折中的办法似乎也不错。
    李斯年撑着下巴，缓缓点了下头，“现在这个情况，你说的条件让我非常心动，我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