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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名著世界优雅老去 第427节

      倒是石观音眼波一横,脸上怒容全消。
    她好似发现了什么特别值得开心的事,语调轻快地说道:
    “原来……你们是一家人呀,唔,这可真是一场奇妙的缘分。王妹妹,若不是姐姐帮你试探出飞飞姑娘的身手,你们可就要错过彼此了。”
    听到“一家人”三个字,王云梦和白飞飞同时露出了一个不舒服的表情。
    第330章
    王云梦懒得搭理看热闹的石观音,她长身而起走到白飞飞面前,漫声问道:
    “你千方百计出现在我们母子面前,为的是什么?”
    白飞飞踉跄后退,好似受惊的小鹿。
    ——能为什么呢?不过打算让柴玉关怜爱重视的妻儿遭遇痛苦和不幸罢了。
    她有些无措地垂下了头,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搅在一起,声音犹豫而忐忑:
    “我、我就是想来看看自己的手足兄弟……”
    “好姑娘,别逗我们了,这绝对是再虚假不过的理由了。”
    石观音笑吟吟地开口,打断了白飞飞的解释。她一向善于玩弄人心,岂能看不穿白飞飞匆忙之间的借口?
    “其实,你是来报复王家母子的吧。让我再猜猜,王妹妹这些年藏得严实,连我都不知道她的踪迹,你大约也是最近才发现她的存在的……于是便匆匆寻来,唔,你该不会以为在这里能见到你父亲吧?”
    这话让白飞飞瞬间红了眼眶,她怯生生地瞧了一眼不远处的王怜花,肩膀微颤,没有任何言语,却让所有人都感觉到,她被石观音的话伤到了。
    这种浑然天成惹人呵护的柔弱气质,让石观音啧啧称奇。她一边观察着白飞飞眼角眉梢间流露出的脆弱温顺,一边温声细语地嘲讽道:
    “白姑娘,你失算了,这里可找不到你亲生父亲。不过,如果你是来报复王家母子的,我就要好心劝你一句了,这个世道啊,谁都不容易,所以,落水狗何必记恨落水狗呢?你们之间……”
    只听轰隆一声,石观音刚刚坐着的地方就出现了一个深坑。
    飞沙走石中,王云梦拧身一跃,毫不留情地朝着石观音施展夺命杀招,不再给她继续冷嘲热讽的机会。
    石观音在自己开口说话之前就算到,这王云梦肯定要恼羞成怒的,所以早就有所提防。
    当王云梦赫然出手的时候,石观音的身影便如水波涟漪一般渐渐散开,让所有的攻击都无处着力。之后,她又在王云梦的身后凝聚身形,无声无息中扬手就是一招夺命掌法“惊鸿照影”。
    而王云梦也不是好对付的。她在盛怒中出手,状似莽撞,其实心底依然万分冷静,她始终全神贯注地防备着石观音的奇袭……
    片刻后,石观音和王云梦对战百余招,真气激荡之下,原本花木扶疏的雅致庭院被毁于一旦。
    白飞飞还在出神,忽然感到腰间一紧,转瞬间,她就被姬冰雁带离了会被波及到的危险区域。
    “谢谢你,姬大哥。”
    姬冰雁冷着脸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白飞飞抿了抿唇,转身朝着王云梦和石观音的方向望去,同时在心里琢磨着那句“落水狗何必记恨落水狗”的嘲讽之言。
    ——难道说……王云梦母子也被柴玉关抛弃了?
    观战的白飞飞思绪纷乱,半空中的王云梦和石观音经过最初百余招的全力拼斗后,此时都稍稍冷静了下来。她们对彼此的实力心知肚明,知道短时间内无法把对方置于死地,但又都想趁机给讨厌之人一个难堪与教训。
    又比试了三百余招,一次全力对掌之后,石观音和王云梦同时面色一白,旋即便迅速分开。
    稍顷,两人不再恋战,皆衣袂飘飘地旋转翩跹落地,之后便眸光晦涩地凝望着对方。
    王云梦心知,今日若是不想两败俱伤的话,此时便该收手了。只是,她到底咽不下被石观音刻薄讥笑的耻辱。
    “李姐姐,你何必时时刻刻揪着一件旧事嘲笑我?还是说,除了这个,你自认为处处都比我差,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旧事重提?”
    石观音理了理打斗中散乱的鬓角,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
    “王妹妹忒会白日做梦了。若不是你至今仍然陷在过往的失败中,怎么会如此敏感多疑,听到几句笑言就觉得自己被嘲讽了,甚至恼羞成怒地动手……”
    话语稍顿,石观音莲步轻移,带着一阵似兰似麝的迷人馨香掠过姬冰雁和王怜花,而后回眸浅笑,嗓音柔媚地娓娓说道:
    “王妹妹,听姐姐一句劝,别整日陷在仇恨里像个疯婆子似的,委实浪费了大好光阴。趁着年华正茂,还当及时行乐为好。”
    王云梦眼波一闪,因着石观音的话产生了一丝似有若无的感触,可这份柔软的情绪旋即又被她飞快地碾碎驱散了。
    她暗自警惕地望着笑容亲切柔和的石观音,只当自己这瞬间的心绪不宁是被石观音的魅惑迷心之术影响了,因而更是不敢大意,同时,她也不愿因瞻前顾后输了阵仗。
    于是,王云梦露出了更加柔媚的笑容,朱唇翕张欲反驳石观音的说法。
    只是……王云梦神色淡淡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四个年轻人,下意识地蹙了蹙比远山还秀美的黛眉。她并没有让人围观看戏的兴趣。
    轻轻一拂袖,王云梦向半空中抛洒出无色无味的迷药。
    片刻后,姬冰雁和白飞飞昏倒在地。
    王云梦对着儿子吩咐道:
    “既然已经查明了白飞飞的真实身份,就无须继续试探了。怜花,你和裴姑娘带着这两人离开吧,我这里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王怜花叹了一口气,不太情愿地扶起姬冰雁,又对裴湘道:
    “你先别碰那个白飞飞。幽灵宫的武功以诡异莫测著称,又十分善毒,行事乖张狠辣,谁知道她身上的衣物是不是抹着毒药的,等会儿我安排人来搬运她。”
    裴湘微微颔首,瞧了一眼同样没有受迷药影响的石观音,心中自有些许衡量。
    这时,裴湘忽觉耳边有一道森寒刺骨的冷风袭来。她从容抬手,动作看似不疾不徐,实则精准迅速异常,在间不容发之际,利落挡下了石观音的偷袭。
    紧接着,裴湘反手拔剑,几乎不给对手的反应时间,就接连刺出了绵绵震荡的一十三剑,剑剑不离石观音的要害。
    这一来一往的试探爆发在瞬息之间,风吹过之后,庭院内再次恢复了宁静,仿佛刚刚那些快如闪电的杀招不曾存在过。
    王云梦弯了弯嘴角。
    石观音的脸色很不好,因为她察觉到,裴湘出剑时的状态更加游刃有余了。
    王怜花的脸色同样很差,他把姬冰雁仍回地上,脚尖一点,腾挪转身,不远不近地护在裴湘的斜后方。
    见此,石观音嗤笑一声,明晃晃地挑拨道:
    “王云梦,你瞧,刚刚咱们交手时,你的好儿子可是一直站得稳稳的,丝毫不着急。如今我只是稍稍试探了一下裴湘,他就这么担忧了。可见,你这个儿子白养了。
    “哎,我刚刚劝你的话可都是肺腑之言,及时行乐比什么都强,何必多操心呢。这男人呀,无论老的还是小的,都不可靠。”
    王云梦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心道自己生养的这个小崽子一向凉薄狡猾,从来不是靠得住的人选,她早就不怎么指望了。
    “多谢李姐姐赠言,小妹万分感激。只是李姐姐多虑了,小妹一向看得开,也不曾多操心,这些年过得尚算逍遥快意。”
    石观音心底冷笑。她刚刚再次感受到了裴湘的威胁,免不了对拦着她斩草除根的王氏母子多了三分厌恶。
    她一边暗自琢磨着如何尽早铲除威胁,一边不动声色地陪着王云梦斗嘴。
    石观音此人一向善于隐忍蛰伏,所以,即便她此时心中杀机更浓,面上却依旧保持着之前那种既挑衅又合作的微妙态度,不让旁人生疑警惕。
    她含笑道:“是么?罢了,王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这世上总是不缺自欺者的。唔,好了,我知道你过得非常不错,嗯,你说好就好吧。”
    这轻飘飘的一句嫣然笑语,竟比嘲讽之言还让王云梦愤懑。她深吸一口气,眼中划过冷凝。
    “自欺者?呵,我看中的郎君们都很长情,又心甘情愿地供我驱使,谁也不愿意离开我。
    “倒是李姐姐……你也该听小妹一句劝,莫要强求人心。魅力不够的时候,裙下之臣要离开姐姐,姐姐就干脆些把人放走吧,何必用药和酷刑控制那些心不甘情不愿的男人们呢?
    “说实在的,留不住男人的心,姐姐也该从自身找找原因的,千万不要自欺欺人。别以为有一张不显老的脸,就能得到所有人的爱慕。”
    “咔嚓”一声,石观音脚下青砖碎裂,她最不能容忍有人质疑她的美貌和魅力。
    其实,石观音今天本来就想找茬发泄之前受伤妥协的憋闷,此刻又被王云梦如此牙尖嘴利地贬损,自然不会息事宁人,因而便直接揭开王云梦的伤疤:
    “不论我选择用哪种手段留人,最起码我能把人留下来。我把他们当猪狗当驴子,他们就得心甘情愿地受着。呵,不像王妹妹,学了一身伺候人的花招技巧,每日做低伏小讨好男人,到最后,不是仍旧被男人抛弃了吗?何苦来哉!”
    王云梦心中戾气大盛,又想动手杀人,但她顾及石观音的实力和两人之间的盟约,到底只是慢慢深吸一口气,而后才皮笑肉不笑地回击道:
    “不论柴玉关如何负我,但有一点咱们必须承认,就是他算是一位枭雄。这样的男人,我看走了眼,降服不住,终归是有些理由的。
    “而姐姐身边的那群行尸走肉之所以老实听话,不就是因为实力不济、心智单纯吗?苍鹰和家禽终究是不一样的,我被雄鹰啄伤了,说出去不丢人,李姐姐觉得自己豢养的家禽听话老实,也不必为此骄傲。毕竟,这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王云梦,你的意思是,我找的男人质量不行?”
    “李姐姐何必明知故问?柴玉关在沙漠中建立势力,和你平起平坐,而你的那些男人呢?”
    “我的那些男人也都是人中俊杰,他们心甘情愿陪我过隐居的日子,所以才不愿在权势斗争中呼风唤雨,”石观音扬了扬下颚,要面子地辩解道,“如果他们当初不是这么重情重义选择了我,今日都该是一方豪强了。”
    “一方豪强?这话,你骗骗三岁稚童吧。哎呦,这可太好笑了,原来,石观音你这么喜欢自欺欺人呀。”
    王云梦掩唇一笑,觉得自己终于在这场口角中找回了面子,不禁眉目怡然,笑容舒展。
    石观音眯了眯眼,虚荣心和自尊心不允许她在王云梦面前示弱:
    “说起英雄豪杰,我也没少遇见。不过,我一直不太喜欢醉心权势的男人,我喜欢更纯粹更忠诚的伴侣,我儿子的父亲便是如此。他心思纯粹,不过而立之年便拥有和少林方丈对战的实力,又对我痴情不悔,至死不渝。”
    王云梦心知石观音没有说假话,但她依旧坚持道:
    “口说无凭。柴玉关已然成为一方势力的霸主了,你如何证明对你痴情的男人一定比得过柴玉关呢?就像我身边的那些入幕之宾,倒是对我一往情深,可惜,他们的武功和智慧都略逊一筹。”
    石观音想到早逝的天枫十四郎,为难地皱了皱眉头。
    王云梦得意地扬了扬眉,望向石观音的视线中包含着做作的怜悯之情。
    “证明么……”石观音轻喃出声。
    她在沉思中无意间扫过看热闹的王怜花,忽而眸光一亮,迅速说道:
    “这男人的质量如何,除了他们本身外,还得看看他们的后代。毕竟一个人的成就高低,不仅和自身实力有关,也和运气脱不开关系,有时候做不得数的。但是,这血缘后代的质量,可就能说明许多问题了。”
    王云梦微怔,目光慢慢落在了王怜花的身上。
    被打量的王怜花表情不变,唯有裴湘知道,他握着她的手变凉了。
    “我儿子自然聪明伶俐,文武双全。”
    “但我儿子是天下闻名的妙僧,人称七绝,令郎可有相匹配的江湖美名?”
    王云梦笑容凝滞。
    王怜花当然没有无花那样响亮的名声。因为他既没有少林那样的名门大派做后盾,又因为要报仇的原因,这些年一直低调行事,哪能和无花比名声大小。
    “看重虚名,多少有些肤浅。”王云梦淡声道。
    “扬名立威,男儿本色。”
    “淡泊名利,方显心胸涵养。”
    石观音微微挑眉,不和王云梦纠缠名气问题,免得被这个女人认为自己这一方胜之不武。重要的是,她的长子无花确实资质不凡,便是不比名声只比实力和相貌,无花也绝对不落后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