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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族无名 第283节

      “我已命张燕以剿匪之名进驻安平,不过令箭不能给你,此番令箭会由友若持有,你二人同去。”陈默看着杨修道。
    不是不相信杨修,杨修的确聪慧,但有时候看不明白局势,而且耳根子有些软,荀谌不一样,袁绍麾下,颍川和冀州士人之间的派系之争,陈默是如雷贯耳,而且荀谌久经沉浮,他更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喏!”杨修苦涩的点了点头,躬身告退。
    不过这件事,令箭陈默没给荀谌,而是给了杨平,没错,就是杨平,抄家灭门这种事,是他的拿手好戏,这次陈默调集天网人手过来,领头的就是杨平,不过天网不能现于人前,哪怕大家知道有这么个组织,但天网没有执法权,杨平过来,就是为了调动张燕的部队,他和荀谌配合,调兵也不能越过杨平,更重要的是,令箭不在他们手上,就不能徇私放人,这次安平之事,陈默既然出手,就要起到震慑之效,而杨平就是陈默震慑冀州世家的刀。
    对于安平士绅来说,张燕进驻剿匪并未引起他们的恐慌,毕竟张燕是真的在剿匪,在很多人看来,陈默就是想拿张燕来威慑他们。
    至于杀官之事,他们做的干净,就是张燕绞光了安平一带的山贼盗匪,也不可能找到半点线索。
    不过接下来,荀谌和杨修带着大批罪证来到安平,从信都开始,一县一县的问罪,饭食罪证之上列出来的家族子弟,尽数将罪证公之于众,然后迅速被缉拿。
    反抗自然是有的,但只要一动手,杨平的出现就给这些安平士绅一盆冷水,杨平足足跟张燕要来了五千人马,一旦反抗,立刻集结兵马以谋逆之罪抄家灭祖。
    半月之内,安平十三县被杨修和荀谌扫了八县,每到一县,少的一两家,多的五六家世家子弟被法办。
    但敢反抗者,杨平立刻以谋逆之罪论处,举家缉拿甚至就地格杀,财产充公。
    半月之内,死在黑山军刀下的当地士绅,连同反抗的家仆、旁系加起来,足有上万人。
    这一下,有些聪明的终于反应过来了,杨修等人到来之后,根本没说杀官之事,但却是迁怒于整个冀州士绅,而且拿出来的罪证也是实实在在的,只要那一车竹简上有名,轻则人头落地,重则抄家灭祖,杨平之名那可是恶贯满盈,但杨平不在乎这些。
    而巧的是,荀谌和杨修走了八县,却迟迟没去安平县,一直到走完十二县之后,当杨平带着人马气势汹汹的杀到安平时,安平士绅已经尽数来到城外相迎,还带来了几颗人头,正是杀害安平令的凶手,希望以此免去罪责。
    不过作为此番杀官案的主要地方,就算杨平想放过,陈默也不可能放过,安平是罪证最多的一处,安平士绅经几乎被血洗了一遍,偏偏整个安平县当日却是有无数人叫好,跟过年一般,因为杨修还带来了朝廷的新令,此番杀官案了结之后,朝廷的新令便会开始在安平郡推广,然后以安平、魏郡尉中心,向整个冀州辐射。
    第二百八十四章 审配论道
    冀州士绅恐慌了,安平的事情落定,因为一个县令的死,整个安平郡从郡治信都一直杀到安平县,十三县士绅及其门客付出了上万人的代价,这是什么概念?安平郡士绅被灭族一半还多。
    更要命的是,陈默掌控着大量的罪证并在各县公布这些罪证,每灭一家都公之于众,不但要人命,还要把人钉在耻辱柱上,死了就算留名都是遗臭万年那种。
    这一下子,冀州各县士绅顿时老实了不少,生怕陈默将这个执行下去,毕竟能成为一地豪绅,家业庞大,族中总会有那么几个喜欢无事生非的败类,而且有些矛盾是不可调和的,没见随着这消息逐渐散开,各郡百姓都盼着自己这边也来彻查这么一回?
    各郡士绅现在别说去为难新上任的县令,各家都缩在家里,老实做人,更严令家族子弟不得在外面胡作非为。
    各县新任县令也因此得以施展,开始迅速掌控各县实权,冀州新政开始迅速推行,不过这件事可没那么容易结束。
    “将军可曾想过,这般做法,有悖人伦?”邺城,将军府中,审配面色有些阴沉的看着陈默。
    当初邺城彻底攻破之后,高干被高顺放走,换来了李山的投效,但审配可没有放走,只是审配不愿投降,陈默也没为难他,只是让他留在邺城,不得外出,除了行走范围受到限制,不能出邺城之外,基本上审配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袁尚之败,让审配颇为惋惜,但他身为囚徒,却也没办法干涉什么,只是每日坐在家中饮酒度日,这次听闻安平之事,却是没办法再淡定了,这才跑来拜访陈默。
    “有悖人伦?”陈默有些诧异的看向审配:“我记得《孟子·滕文公》有云,圣人有忧之,使契为司徒,教人以人伦: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此乃儒家之言,这人伦之大,父子为先,尊卑之殊,君臣为重,虽然我并非完全认可,但却不知我何处有悖人伦了?”
    审配语塞,随即有些郁闷,我是跟你来讨论人伦的?
    “大将军此言差矣,人伦者又岂止这些,将军乃世之英雄,如今冀州既定,怎可枉造杀戮,屠戮士绅,如此做法,怎能让天下归心?”审配皱眉道。
    “天下归心有些大了。”陈默摇了摇头,看向审配道:“再说,天子才要天下归心,你叫我大将军,又要我天下归心,只此一点,正南先生便已逾越人伦。”
    “大将军可知,何为士?”审配不想再说人伦,换了一个话题。
    “略知一二。”陈默点点头:“孔子曾曰:士志于道,穷不失义,达不离道,此可为士也,士者,国之脊梁,但正南也该知道,士族非士也,因祖宗显贵而据一方,此为士族。”
    “大将军既然知晓,便该知道士人祖上有功于天下,自该被天下善待,其后人受祖宗庇佑,这也并非坏事,如此一来,才会有更多人愿意为天下先,愿意为国建功,大将军以为然否?”审配皱眉道。
    “当然,既然有功于天下,自该受天下之回馈,其后代受祖宗荫蔽享祖上阴德却也没错;但祖宗有功于天下,是否就是后人作恶的资本,哪怕他们谋反叛国,枉杀无辜,也该视而不见?”陈默认可了审配的话,这个他没办法反对,这个道理若是被推翻,那谁还愿意为他效力?大家浴血沙场除了为天下之外,更多的还是为自己,想要封妻荫子,让自己后代血脉有更优渥的生活,这是再简单不过的诉求。
    但这并不代表祖宗有功于天下,后人就可肆意妄为,凡事总该有度。
    “但安平士绅,纵然有过,但也罪不至死,更不至抄家灭族!”审配疾言道。
    “杀官同造反,正南先生以为然否?”陈默问道。
    审配点点头,没有说话,这件事上,显然是做这事的人脑子有坑,随即审配道:“但诛其首恶便是,将军却牵连无辜,未免有些过了。”
    “过么?”陈默摇了摇头道:“逼良为娼,这叫无辜,欺行霸市,强抢民女,这叫无过,若这些家族不是公然抗法,想要庇护其族中败类,又何至于此?却不知我有何错,正南先生说不再问世情,又何必前来公然质问于我?”
    “有些东西,不能越,杀官,放眼古今,谁敢如此公然来做,但他们敢,你说我该不该怒,又该不该杀人?”陈默看着审配,声色渐厉。
    审配一堵,最主要的,还是杀官,陈默正是因此,公然对安平郡士族出手,杀戮上万,却反而赢得了一片好名声,但审配是谁,在冀州算得上顶尖智者,自然看得出来,那些人之所以杀官,分明就是陈默故意忍让,让那些人以为陈默好欺,才会走到这一步。
    分明就是陈默玩弄人心,给这些人挖坑,但这东西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因为陈默什么都没做,这才是最让人无奈的事情。
    审配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陈默道:“但大将军擅改旧法,推行新政,致使百姓赋税加重,可曾想过这般做法有违仁道?”
    “如何有违仁道?”陈默反问道:“过去朝廷税法,是十税一或是二十税一,如今我以三税一,正南先生说的可是这个?”
    审配点点头道:“将军攻占冀州,天下两分,将军独得其一,如今借朝廷名义,将大量良田收归己有,肆意盘剥百姓,这般下去,百姓何辜?”
    “但据我所知,世家豪绅雇佣佃农,若以旧法,以人头收税,这士绅所交赋税极其有限,但其雇佣佃农辛苦耕作,但最终得到的,十不足一,即便如此,还要上缴赋税,我实难看出旧法有何恤民之处?当然,这点粮食人是活不下去的,到那时,士绅发粮赈济百姓,拿本该属于他们的粮食去救他们他们还得感恩戴德,若说这上海的,无外乎士绅之名望以及利益,可对?”陈默笑问道。
    审配皱眉看向陈默:“此乃祖宗之法,我大汉延续四百年都是依此法而行……”
    “所以大汉才有今日之衰落。”陈默摇头道:“而且大汉自王莽往后,其实已然分作两段,细算下来,无论高祖所创还是光武所创,都不过两百年尔。”
    士族兼并土地这种事,朝廷其实一直都是默许态度,但任何事情都有个极限,就陈默所知,如今这天下,士权已经膨胀到皇权没地方收税的地步,这个时候不行变法,那这天下战乱就不会休止,之所以没有完全将士权压下去,只是因为彻底灭了士人,这天下将无人可以用,所以陈默一直以来给士权发展空间,却又加以限制。
    按照陈默的规划,这天下大半土地最终还是为士权所有,但剩下的那少半土地却必须拿在朝廷手中,这样一来,百姓才有活路,士权也不至于膨胀到皇权难以遏制的地步。
    当然,要做到这一点很难,所以陈默才会积极推行三学来制衡世家,大家还在玩,但得给百姓留下活命的空间,得给百姓留下知道朝廷的空间。
    若以土地来说,陈默将天下土地分为两份,一份占六成,归士权所有,另一份是四成,归皇权所有,你也可以将天下百姓看成是皇权的佃农,而士绅则在剩下的六成之中,相互兼并也好,或者开垦荒田也罢,但别影响到民生,这是陈默的底线,也是不管哪家做了天子后,朝廷的底线,一但越过这条底线,那就得清除。
    而冀州,却是士权已经膨胀到朝廷几乎没有插手的地方,就算陈默打下了冀州,但想要治理百姓,还得看世家的脸面,所以他才在进入冀州之后罕有的祭起了屠刀,若不屠一批,很难给朝廷取得生存空间,最终还是难逃被架空的境地。
    审配皱眉,陈默此言有些大逆不道,但偏偏无法反驳,审配试图拿古之典故来说事,但陈默总能从新奇的角度用你的典故来驳斥你的论点。
    而且很多事情,大家都知道,但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却是大家都遵守的规则,但有人拿真正台面上的规则来压的时候,这台面下的规则却站不住脚。
    潜规则的存在自有其道理,但这规则是见不得光的,陈默现在就是把这几百年来很多见不得光的规则拿到台面上来晒,审配的论点自然也就站不住脚了。
    新法你要说全为百姓着想,那肯定是扯淡,新法最重要的,就是为朝廷牟利,让朝廷能够迅速收拢钱粮来运转,但却是伤到了士族的利益,就像陈默说的那样,若以旧法,士族能得了好处,再拿出一点来养活百姓,让百姓感恩戴德,既得好处,又得名声,但新法一出,不但利益受损,名声也都归了朝廷,自然不愿意。
    “但大将军新法,实乃取祸之道。”最终,审配说不过陈默,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第二百八十五章 何为新政
    “主公,此人无礼太甚,要不末将……”审配怒气冲冲的离开将军府,典韦带着赵云来到陈默身边,脸色有些不好看,你说你要有理也便罢了,特娘的被主公说的都没词儿了,还敢咒人,典韦觉得就算弄死审配,也是应该。
    “杀他容易,但以后恐怕听不到不同的话了。”陈默摇了摇头笑道,自陈默建立势力以来,虽说杀过不少人,但以言罪人的例子却没有,昔日祢衡如此,今日审配也一样。
    “有时候,当你身边只有一种声音的时候,才该警惕。”陈默看向赵云笑道:“子龙可是有事?”
    赵云其实是来辞行的,他这些时日被安排在内城居住,老实说,对于陈默的观感一开始赵云是很反感的,因为本身属于地方豪族,结交的人也多是这个身份,在这样的圈子里,无论早年陈默从董卓,还是后来陈默据有关中之后推行的新政,都不被冀州士人所接受。
    但这段时间,赵云居于邺城,发现百姓在陈默治理下,也没有民不聊生的迹象,只是这次陈默在安平屠戮上万,这让赵云有些看不懂陈默究竟是明主还是暴虐之主,所以此行他来辞行,想要亲自去看看。
    直到刚刚在门外求见时,跟典韦一起听了陈默和审配那段对话。
    “云不知大将军新政究竟所为为何?”赵云斟酌了一下言语,之前陈默和审配说的有些笼统,对于陈默的新政,赵云不是太理解,毕竟他学的是武艺,是兵法,对政略不是太懂,刚刚陈默和审配的交流,虽然看来是审配输了,但怎么输得,赵云没太弄懂。
    而且陈默不以言罪人的话,也让赵云生出一些认同感,因为意见不一致就要以言罪人这是当权者惯犯的毛病,单凭这点来看,陈默心胸气魄就不是常人可比,所以赵云对陈默的新政也生出了不少好奇。
    为何那么多士人都在反对陈默新政,而陈默却一直在坚持?
    “正好今日无事,子龙就随我走走吧。”陈默看了赵云一眼,笑着邀请道。
    赵云躬身一礼,和典韦一起,陪在陈默身边,往外走去。
    邺城的城池几经扩建,皇宫、内城、外城层次分明,内城很安静,几乎听不到吵嚷之声,行在街道上的,也多是世家仆役,陈默也没坐车,就这么呆着两人以及亲卫走在街道上。
    出了内城,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周围突然吵闹了许多,街头巷尾没有什么摆摊卖货的,大汉从建筑和城池的规划上就能看出森严的壁垒,没有一定门第,是没资格对着主街设门的,城池被分成一个个坊市,吵杂之声多是从中传出,街道上行人往来,看到走在主道上的人,也只是微微避让,除了少数人之外,多数人对于主街上行走的人,陈默也好,其他士族也罢,都不是太有畏惧之感。
    这点上,跟当年的洛阳有很大差别,洛阳虽然繁华,但若深入观察,森严的等级会有种让人压抑的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那是普通人穷尽一生也难以打破的壁垒,而如今的邺城,能够明显察觉到这份壁垒松懈了许多。
    一行人走走停停,并无太多的目的,陈默突然看向赵云:“子龙看到了什么?”
    赵云怔了怔,疑惑的看向陈默,又回想了一下这一路所见:“邺城在大将军治理下,颇有兴盛之相。”
    外城,并未遭遇到太大的破坏,而陈默入邺城之后的这段时间,一直以民生为主,这么短时间内,能让邺城民生恢复,足见陈默本事,但似乎也仅此而已。
    “规则,秩序。”陈默摇头失笑:“你问我新政究竟所为为何,为的便是这个。”
    赵云摇了摇头:“云不懂。”
    “三皇治世,五帝定伦以来,渐渐便有了家国之念,而后经千百年发展,华夏渐渐有了今日之相,始皇帝横扫六合,一统天下,家国之念正式成型,也便是今日你我所看到的天下;废除分封,立州郡,不管史书如何评价始皇,但只此一点,始皇帝定下了天下的根本,汉承秦治,进一步进行了完善。”
    陈默看着四周围笑道:“这治便是我所言规则、秩序。”
    “有何不妥?”赵云看向陈默,这么说来的话,并没有问题,陈默为何要推出新政?
    “尧舜被喻为千古明君,那以子龙看来,若将尧舜时期法度用在今天,会如何?”陈默反问道。
    赵云摇了摇头,尧舜时期法度是什么他都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陈默这话,显然说到赵云的知识盲区了。
    “其实与如今塞外胡人有些相似,也是以部落为主,部落联盟推选联盟之主,尧舜便是以此法而出,不过所不同的是,当时已有比较全面礼法,但有些习俗子龙可能不知,凶葬,以活人祭祀都是从那时开始出现,一直沿用至周,至春秋战国时,方才逐渐消失。”陈默笑道:“在此期间,随着战争越发频繁,奴隶开始增多,从夏朝开始,奴隶渐渐形成一种文化,开始不再限于战俘或是罪犯,主人对奴隶有着绝对的权威,可以任意打杀。”
    虽然大汉如今对于家仆什么的,也有绝对权威,但随意打杀这种事,还是不常见的,至少汉律之上是不允许的,只是到了后期,这条律令渐渐失去约束力,但即便如此,也不会无缘无故杀人。
    这段历史很长,陈默自然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说全了,但即便是这些,也让赵云心中大概有了个概念。
    这样的制度,放到如今肯定不行,但放在当时,在人们的观念中,却是很正常的。
    “任何法度,都有其寿命,随着王朝更替,千百年前是对的,到了今天就是错的,这世间唯一不变的,就是变。”陈默看向赵云:“自高祖立汉以来,士人地位越发稳固,一开始自然是好的,到现在,也有许多高士,但有一点子龙不知能否察觉?”
    赵云神情恭敬的摇了摇头,他不知道陈默要说什么,但显然陈默察觉到时代的弊病。
    “如今的大汉,如果将天子与万民视作一体,那世家、豪族可以放在另一个整体,相互之间,既依存,又彼此对立。”陈默笑道。
    “将军所言差矣,云也出身豪族,但从未欺压良善!”赵云皱眉,陈默这句话让他很不舒服。
    “当然,万事万物都有好坏之分,子龙说的,我并不否认,本将军亦算士族出身,家师也是,这天下需要士人治理,而既然要治理,便必须有民,这便是相互依存。”陈默笑道:“就像阴阳太极,整体就这么大,所以阳盛则阴衰,阴盛则阳弱,并非一家一姓,而是整个士族。”
    “而这其中根本,则在土地,土地兼并,使民不知有朝廷,士权也因此得以膨胀,足矣与皇权抗衡,到后来甚至压过皇权,而民在其中,为士权所吞并,若遇子龙这般善的,得以活命,但若遇恶主,食不果腹之下,便只能造反或是落草为寇,如此一来,便有天下动荡。”
    陈默没有明说,但赵云脑子里想起了二十多年前那场几乎席卷天下的浩劫,看向陈默:“所以说,当年太平教之乱,便是由此而生?”
    “不全是,太平教之乱,起因很多,有些到如今已经不可查,而且太平教的做法是裹挟百姓,多数人都是身不由己,但就算没有当年张角,这样的事情也一样会出现。”陈默摇了摇头,太平教之乱,那是他亲身经历过的,士权在这其中做了怎样的角色,陈默当时没资格查,到如今也不好妄作评论,但太平教涉及到的东西不止是士权,还有宗教,还有一些野心之辈共同促成的,后来陈默也思索过,若当时当政者能够及时遏制,不可能发展到那么大规模,所以,太平教之事,算是一个巧合,几方角逐最终在那个时间点上凑到一起,才有那般大的威力。
    “子龙问我何为新政,便是找到一条能够平衡这天下阴阳的路,将士权重新收缩回去,让百姓至少可以有生存乃至打破出身枷锁的路,汉初时期,还有人可以凭自身能力踏入仕途,但董卓入洛阳之前,子龙可还见过这等事?”陈默笑问道。
    赵云摇了摇头,皱眉看向陈默:“但这条路并不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