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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族无名 第250节

      “像这样的东西多做些,利民也好,利军也好,只要能做出来,那就是对朝廷最大的贡献。”陈默笑道:“还有这连弩,最好两发之间时间能够长一些,让人能够重新定位,还有能够做到三发连射更好,两发终究还是少了些。”
    连弩做出来,在战场上的效果会很好,尤其是六十步的精准射程和穿透力,这个威力可不小,两军对冲的时候,来上三排这样的连弩,甚至能够直接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
    马均点点头,这两发连弩也只是初试,虽然很难做到像陈默之前说的十连发,但三发弩的话,倒是可以进行一些修改,达到陈默的要求并不是不可能。
    “主公放心,下官这便去设法改进!”马均对着陈默一礼,躬身告退。
    “不急。”陈默点点头笑道:“若真能做出三发连弩,便多做一些,也让军中将士熟练一番。”
    “喏!”马均躬身道:“下官告退!”
    马均等人离开,陈默还在研究新弩,却见典韦大步走来,对着陈默一礼道:“主公,文优先生来了。”
    “让他过来吧。”陈默点头笑道。
    很快,李儒快步来到陈默身边,对着陈默一礼道:“主公,冀州来报。”
    “打起来了?”陈默闻言目光一亮,询问道。
    “未曾。”李儒摇了摇头,沉声道:“袁尚命大将张郃率部前往代郡,似乎是欲夺回代郡。”
    陈默闻言皱起了眉头,这不是个好消息,张郃率军北上,可不只是代郡受到威胁那么简单,更代表着袁尚和袁谭之间似乎达成了共识,袁尚竟然开始抽调腹地兵马驰援幽州?这兄弟二人若是联手,冀州想要拿下可就不容易了。
    “回府!”陈默起身道,这件事,得好好研究一番。
    第二百二十七章 乱冀州陈默落子,明天机公达茫然
    “许攸说服了袁谭?”衙署中,陈默看着李儒递来的竹简,皱眉道。
    “许攸此人在冀州身份有些特殊,此人乃袁绍故友,主公应该知晓,当年在洛阳时,许攸、何颙便是袁绍心腹,后来何颙为董卓所杀,许攸却一直跟在袁绍身边,从袁绍尚是渤海太守时便跟随,虽说是颍川出身,不过袁绍麾下的派系之争中,他始终是游离于派系之外的,如今袁绍身死,袁尚、袁谭对他都是以叔礼待之。”李儒点点头。
    袁谭被许攸说服全力支持袁尚,这是陈默或曹操都不愿意看到的。
    “许攸!”陈默皱眉敲了敲桌面,这也算是老熟人了,看向李儒道:“我记得,许攸此人与田丰、沮授或是颍川士族关系都不是太好。”
    “不错,此人自恃是袁绍好友,在袁绍麾下时,便自认高人一等,如今袁绍一死,他又是袁绍托孤之臣,姿态有些张扬,如今更是说服袁谭归顺,据说甚至连袁尚都不放在眼中。”李儒点点头道。
    “托孤之臣么?”陈默点点头,手指不急不缓的敲击着桌案,思索道:“权臣?不是这般做的。”
    李儒目中精光一闪,有些明白陈默的意思了。
    “主公是想……”李儒看向陈默。
    “现在还不好说,这件事得谋定而后动。”陈默摇了摇头道:“通知冀州细作,全力调查许攸,就算他为官清正,查他家人,另外暗中试探一下冀州士人的态度。”
    他记得当初牧野之战时,冀州后方有过矛盾,许攸家人被审配给捕了,后来还是袁绍将此事揭过。
    “喏!”李儒点点头,许攸如今在冀州风头无两,但换个方向看,却也是众矢之的,郭图、辛评自然对许攸没什么好脸色,审配等人之前也跟许攸不和,加上许攸现在不知收敛,虽然功高,但却招了众人厌恶,但若没了许攸,冀州和颍川两派的争斗可能再度复起,尤其是袁谭那性格,挑拨一番,可能比原本造成的混乱更大。
    确如陈默所说,这事得好生谋划一番,否则就算成功搬倒许攸,也未必能使袁家二子分裂,一个不好,反而可能让袁尚趁机彻底掌控冀州,等于是给了袁尚整合冀州的时间。
    “让人告诉袁谭,就算归顺,但兵权必须抓在自己手中,没有军权在手,不管袁尚对他有任何承诺,到时候袁尚反悔,他都无力反抗。”陈默笑道。
    “喏!”李儒点点头,袁谭必须有足够跟袁尚对抗的实力,这是二子反目的前提,否则若袁谭连手中的兵权都交出去,就算扳倒了许攸,最后袁谭有意反抗又如何?根本没力量跟袁尚对抗。
    “先就这般吧,做好了这一步,再言其他!”陈默笑道。
    “喏!”李儒点头答应一声,告辞离开,这次前去游说的人不是荀攸,而是徐庶,三学纪要之事,荀攸显然并没有跟陈默站在一边,这点陈默不难理解,但眼下双方的信任关系就有些微妙了。
    冀州之事虽然着急,但眼下着急也没用,事情得一步步来,李儒和徐庶去办事,这衙署之中就剩下荀攸跟杨修负责处理日常事物,以两人之才,处理这些东西倒是不需要陈默操心。
    春日,万物渐醒,北归的群雁穿过辽阔的原野与起伏的山川、丘陵,北邙山外,广博的大河,奔腾不息直向遥远天际。
    北邙山以南,居高临下望去,一大片辽阔的平原上,城池、乡庄变得渺小,更多的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往来穿梭的农夫如同蝼蚁般往来不息却又颇为有序,正是春耕时节,经历数年的开垦与耕作,河洛大地上能够利用的田地已经都被开采出来,大地上已经焕发出怏然绿意,生机勃勃,巍峨的关城为这些百姓提供了安心耕作的环境,哪怕这里距离敌人并不远,却依旧繁盛。
    点缀在田野间的道路上,不时能够看到策马疾驰而过的巡视将士,作为如今陈默势力的核心亦是前线,洛阳一带的治安可说是整个陈默势力中最好的一处。
    南面的洛阳城里,荀攸走在街道上,他能感受到这一切,百姓对于生活的热情是此前灵帝时期所从未有过的,虽然是第一次经历,但其实也不难理解,新秩序的建立,这样的场面是必须的,但往后延续,最终恐怕还会落得跟当年一般的模样,天下似乎就在这盛极而衰再由衰转顺的循环中不断延续。
    而每一次由盛转衰,其实就是随着皇权的衰弱而发生,而皇权为何转衰?若与旁人论道,理由很多,外戚、宦官、内宫,甚至可以说天子昏庸无能造成的。
    但如果不欺心的话,其实大汉的衰弱,有一部分原因在于士权的膨胀,哪怕经过外戚和宦官的打压,但在根本上,士权在汉朝甚至往前推到秦朝,都是一直在膨胀的,但士权盛,皇权不可避免的会受到冲击和挤压。
    然后党禁就出现了,站在皇室的角度来说,当年党禁其实并没有错,但对士人来说,是错的,就如同这次三学纪要一般。
    主公是士人出身没错,但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不再是普通士人,说句大不敬的话,说陈默是如今关中天子,其实从实际上来说,也没有错,而更重要的是,这位关中天子无论能力还是智慧都堪称当世顶尖,所以他看到了问题的根本,有意识的开始削弱和打压士权,手段却比当年的党禁高多了,是直接从根源上开始限制士权。
    暂时主公选择了妥协,但荀攸看的很清楚,这次三学纪要的争端,看似士人赢了,但哪是建立在冀州未曾拿下的前提下,否则不会是这个结果。
    三学纪要,未来肯定还会重现,以更强硬的态势出现,到时候才是真正腥风血雨。
    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荀攸有些茫然,在这能够遇到一位明主,是幸运同样也是不幸,因为明主通常不会是太仁义的,他们不会允许有不受自己掌控或者说威胁到自己的东西出现,而士权这次的逼迫,显然碰触到了对方的底线,但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辅佐明君匡扶天下,这是古往今来每一位智者最大的理想,但天下或许会兴,但代价恐怕是士权的沉沦。
    这次跟以往不同,主公手中已经掌握了一股可以彻底跟士权对抗的力量,这次士权被打下去以后,恐怕很难再度辉煌。
    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是坚定的站在士权这边亦或是坚定地站在主公这边?这是荀攸如今最大的烦恼,他能够明显感觉到主公对自己的戒备和疏远,原因,便是之前的三学纪要之事。
    这关乎到世家根本,这其中自然也包括荀家,但荀攸也清楚,如今主公根基已经十分稳固,若能拿下冀州,到时候三学纪要推广,只要稳住十年,扫平天下并非不可能,若真想阻止,就只能选择阻止主公得到冀州。
    但这等于是背叛,荀攸的原则,不可能做这种事,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办法。
    “公达先生!”身后响起了杨修的声音,也打断了荀攸的思绪,扭头看去,正看到杨修快步走上来躬身一礼。
    “德祖怎在此处?”荀攸还了半礼,疑惑道。
    “有些事情,想要请教公达先生。”杨修落了荀攸半个身位,与荀攸走在街道上。
    “德祖之才古今少有,有何疑惑?”荀攸笑问道。
    “便是三学纪要之事。”杨修一边走一边压低了声音道:“修看得出来,主公这次虽然退让,但却非真心,乃是被迫,日后此事恐怕还会重提,正平先生如今也是抓着此事不放,听说昨日遭人暗杀,却被人救下,跟着御史大夫便被下狱,总觉得此事有些关联,怕是没有这般简单。”
    荀攸闻言目光闪了闪,这事他还真不知道,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先生?”杨修疑惑的看着怔怔出神的荀攸,疑惑道。
    “无事,御史大夫是以何罪下狱?”荀攸询问道。
    “私通袁绍,此外还有私德败坏,德不配位,其府中家人报知,那御史大夫与其兄嫂……”杨修叹了口气,也是服了这些人,天底下这么多女人,干嘛就盯着自家兄弟的女人看,这下子不但官没了,更是名誉扫地也丢了士人颜面:“如今这件事已经在洛阳城中传开。”
    荀攸闻言幽幽一叹,士人以德立身,这德行一丢,恐怕御史大夫一家就算日后复起,也难有今日之声威。
    而更要命的是,这恐怕就是主公想要的,打击百姓对士人的盲目信任,同时这些被打下去的士人想要重振家门,也只能走三学的路子,主公出招,还真是无声无息,却是直指要害,荀攸相信,这些声名尽毁之人,以后恐怕会成为三学最有力的支持者,只是这真的好么?
    第二百二十八章 反目
    御史大夫的事情,还真的是他自己作死,陈默不会没事窥人私德,贾诩没有将御史大夫的这些龌龊事给陈默看,便是觉得对方做的这些事情,威胁不到陈默。
    但这次却是第一个打破规矩派人刺杀祢衡,在这洛阳城里,陈默要对付谁,那可不是简单免去官职那么简单,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能叫人身败名裂而且还无话可说。
    御史大夫完了,随着新的御史大夫上任,洛阳士族那因为逼得陈默退让而高涨的士气也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冷却下来,在洛阳,想要无视规矩和打破规矩,就得承担足够的后果。
    “差不多了,现在急需滞留洛阳,会给你带来更多麻烦。”将军府中,陈默看着祢衡道:“有些人的下限,会超出你的想象,去长安,准备三学之事吧,冀州一下,我会为你扫清障碍。”
    “多谢主公。”祢衡点点头,前些时日的刺杀虽然没吓到他,但就如陈默所说,没必要继续在洛阳跟这些人争。
    次日一早,祢衡在朝堂上向天子请辞,希望去往长安教授弟子。
    刘能自然是赞成的,甚至有些想哭,这货终于要走了,自己终于可以清净了,这些时日在朝堂上听着祢衡与众人争吵,除了惭愧自己所学不足之外,便是无尽的烦躁。
    这样的日子终于到头了。
    祢衡离城,相送者聊聊,甚至连昔日好友杨修也未曾相送,只有李儒前来相送,看着祢衡有些落寞的神色,李儒笑道:“正平不必如此,你没错,他们也没错,只是终究不同路尔。”
    “多谢,请待我转告主公,前路虽难,衡会走下去。”祢衡对着李儒一礼,他这样的人,一旦选定了道路,不管有多大的阻力,都会走下去。
    李儒点头微笑,目送祢衡离开,心中却是不由回想起当初祢衡刚来洛阳时傲气冲天,目无余子的样子,如今傲气依旧,但人却沉稳了许多,主公身上,似乎有股奇特的力量,总能让人在不知不觉间改变,这当初令曹操都头疼的名士,如今却已彻底成了主公手中一把利剑。
    祢衡离开,洛阳繁华依旧。
    时间进入汉授三年后,关中、河洛之地在新秩序的运转下越发稳固,洛阳的繁华并非只是表象,关中新法日趋成熟,陈默的权势日渐稳固。
    时光荏苒,数月之后,关中今年又是丰年,赋税比去岁又多了不少,再加上今年衙署依旧向民间购粮,使得府库充实,陈默已经有了底气再度开战。
    冀州,邺城。
    自去岁说服袁谭开始,许攸在冀州地位日渐高涨,袁尚、袁谭二人见了他也毕恭毕敬,许家也因此水涨船高,但家人行止却日渐跋扈。
    袁尚顾念许攸恩情,对于许家的事情一直是睁只眼闭只眼,但这一次,却是没办法了,刘和之子被许攸的儿子给打了。
    “丞相!”朝堂上,刘和没看到许攸的身影,只能将怒火发向袁尚:“朕或许并非明君,然终究也是天子,这冀州之臣,便是这般欺辱皇家之人!?”
    刘和自从被袁绍拥立为帝以来,从未插手过朝堂之事,无论袁家做什么,刘和都是配合的,在如今四帝之中,刘和算是最听话也最让人放心的一个,哪怕当初袁绍病死,冀州动荡时,刘和都没做任何事。
    但这一次,自己儿子无缘无故的被人打了,就算是傀儡皇帝,那也得有些尊严吧?刘和觉得,这件事若自己再不出声,别说什么天子威仪,连个男人都算不上了。
    “陛下息怒,此事,臣定会给陛下一个交代!”袁尚对着刘和一礼,这事他也有些窝火,许家的人越发不像话了。
    “还请丞相能够尽快给朕一个交代,否则,这天子之位不做也罢!”刘和冷哼一声,他不争权,因为知道争不过,也不想争,但不代表他连尊严都不要了,当下起身,甩袖离去。
    “太傅何在?”袁尚深吸了口气,看向群臣道,对许攸也越发不满起来,自己都每日参加朝会,商议国家大事,许攸却常常推脱,这不只是眼中没有天子,怕是连自己这个主公都没有了。
    “丞相,太傅最近身体有恙,在家卧床。”审配躬身道。
    “退朝!”袁尚冷哼一声,示意文武百官散去,却将田丰、沮授、审配、逢纪等人请到自己的相府之中。
    “诸位,此事如何处理?”袁尚看着田丰等人,皱眉道。
    许攸如今越来越过分了,这让袁尚很难受。
    田丰看了看这次同来的众人,没有荀谌的身影,皱眉道:“可按律行事,许家这一年来,却是有些张狂。”
    审配点头道:“当初先主征河内时,许家家人贪赃徇私,曾被下狱,先主宽厚,赦免其罪,然许家之人不思悔改,如今更是变本加厉,此番更欺辱皇室,若再不惩处,恐怕将来连丞相也不放在眼中。”
    许攸如今身居太傅之职,袁尚之外,其便是百官之首,同为袁绍留下的辅臣,沮授、逢纪都被他压下去,早就惹人不满,而许攸行事更显张狂,甚至有时候连袁尚都敢嘲讽,也是时候收拾一番了。
    “此事,便交由正南先生去办。”袁尚眼中闪过一抹阴霾,如今的他,已不是袁家三公子,而是冀州之主,当朝丞相,当时许攸助他说服袁谭,在他上位之初,也确实出了大力,这点,袁尚心有感激,这也是容忍许家这般胡闹的原因,但现在,许家显然有些过分了,他也是人主,一时之气还能受,但时间长了,谁能受得了?
    这一次,袁尚准备给许攸一个教训,让他不敢再如此张狂,也让他约束一番家人。
    “喏!”审配躬身一礼,许攸居功自傲,早已引起了众怒,此番得了命令,他再无顾忌,告别了袁尚之后,便直接命人去许家拿人,伤人的是许攸之子,许家自然不让,而且许家人在邺城嚣张惯了,直接便与来人动起手来。
    审配得知此事之后大怒,请了邺城守将前来强行破门而入,擒拿了许攸之子。
    “审正南,安敢如此!?”许攸闻讯回来,看到自家儿子被抓,心头大怒,想要审配放人,却被审配拒绝,不由怒骂道。
    “为何不敢!?”审配冷声道:“汝子欺辱皇族,罪不可赦,今日朝堂之上,陛下已经下令,定要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