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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族无名 第88节

      不过陈默此时来是何意?
    目光不由看向李儒。
    李儒摇了摇头,这少年郎他接触不多,若是朝中那些大臣,就算接触不多,凭借打探,多少能知道其秉性,进而分析出其所来目的。
    但陈默……李儒自然是打听过得,自入洛阳以来,入太学,平平无奇,却在许子将那里得了评语,据左道消息说,是拿剑威逼许子将得来的,而后参与西园选将,成了西园新军军侯,却在与葛陂贼作战中展现出不俗的军事才华,最终因鲍鸿贪墨,顶替鲍鸿成为下军校尉。
    运气自然是有的,而且听闻同时得了卢植、荀爽这些大儒的青睐,袁绍、袁术这些名门对他也颇见亲近,说明其本身亦有足够的能力,否则一个庶家子,如何能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在洛阳这等地方如鱼得水?步步高升?
    “不见?”董卓意外道。
    “见一见也无妨,以儒观之,此人虽然年少,却颇有城府,稍后岳父见他,只需与他谈谈洛阳趣闻,陈家之事即可,我来考教他。”
    “也好。”董卓点点头,当下命侍卫将陈默请进来,自带李儒、华雄入了中军大帐。
    陈默是单独来的,一进帐,便见华雄一脸凶狠的瞪着自己,浑身杀气逼人。
    “久闻董公麾下猛将华雄,能于万军之中取人首级,今日一见,气势颇为惊人。”陈默对于华雄的杀气视若无睹,径直来到帐中对着董卓一礼笑道。
    “今日败于丁原之手,陈将军莫非是专程来取笑于我?”董卓身子往后靠了靠,看上去,如同一头雄狮。
    “默今岁十五。”陈默认真道。
    “呃……何意?”董卓不解。
    “没活够。”陈默言简意赅。
    董卓和李儒忍俊不禁,董卓笑道:“那你来此,莫非投奔于我?”
    “也差不多。”陈默点点头道:“昨日我曾建议趁董公立足未稳之际,结合各部人马将董公驱逐出京,虎贲中郎将、西园兵马、北军五校,合共也有万人,以我观之,董公此番来京,所带人马不过五千,或许更少,昨夜若战,董公没有控制洛阳之机。”
    董卓和李儒闻言不由一惊,若真如陈默所言,他们昨夜哪有机会控制皇宫?
    “那为何……”董卓问了一个不太聪明的问题。
    李儒觉得陈默是不是在自抬身价,这事从事后来看,其实很容易找到方法,但很多事情,就差那么一步,所以看向陈默笑道:“那若是现在,陈将军要如何破我局势?”
    “董公如今所强者,一在手握皇室,二者手握军粮,然董公兵马不多,虽然吞并了光禄勋麾下虎贲、羽林等部,卫尉也为董公所掌,然今日殿上之事,董公当知这些兵马并非真心归降,此时若本初公能下定决心,夺取皇宫掌控之权,则大义旁落,董公便是手握粮库,也于事无补。”陈默有些无奈道。
    “那你为何来此?”董卓缓缓起身,伸手按剑,华雄跨出一步,挡住陈默退路。
    “与昨日一样,不……”陈默仿佛没有看见,叹了口气道:“本初公已挂印离去,我便是有再多计策,他不用也无济于事,丁建阳一介莽夫,与并州军并不齐心,西园军各有统属,没了本初公,短时间内无人能够再聚集起来,然以我观之,丁建阳今日虽胜,但董公只需以军粮要挟,并州军恐怕不会与丁建阳一心,而丁建阳一拜,董公并了并州人马,洛阳之兵已得一半,余下的却又一盘散沙,已无成事可能。”
    最无奈的就是你能看清局势,也能想出颇局之法,偏偏你本身并不具备颇局的能力,陈默看向董卓笑道:“若能给我半月,或许能联络各部兵马来抵抗,但观董公行事,雷厉风行,恐怕不会给我半月。”
    董卓摆了摆手,示意华雄不必紧张,重新跪坐下来,指了指李儒对面的席位道:“陈将军且入席。”
    “多谢。”陈默微微一礼,坦荡落座。
    李儒看着陈默,叹息一声道:“幸亏袁本初无断,否则今日要走的,恐怕是我等了。”
    对于陈默的遭遇,李儒也比较能够感同身受,满腹谋略,但却不能用,那种憋屈感他是体会过的。
    “既然大势难改,又何必徒劳心力?”陈默端起酒觞笑道。
    董卓点点头,他也听明白了,陈默这是来投诚了,目光不由看向李儒。
    跟这种聪明人打交道,你最好别掏心掏肺,否则最后可能被人家骗的连裤子都没了。
    李儒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看向陈默道:“陈将军可愿交出兵权?”
    陈默点点头,将兵符往桌上一放:“已经带来,在下诚心来投,文优先生疑虑却也知晓,只是如今朝廷,已经经不起再多波折。”
    董卓看了看那兵符,却没有去取,见李儒点头,微笑道:“陈将军不需如此,将军本就是将才,下军所部,依旧由陈将军统帅,文优不过相试尔。”
    “多谢董公!”陈默一礼笑道。
    陈默的兵马虽然精锐,但作为第一个向自己投诚示好的士人,人家过来没有奖赏还把兵权给夺了就有些过了。
    第九十七章 并州军内乱
    “陈将军既是真心来投,此时可有计策助我?”兵权的事情董卓没要,不过你既然来投,总得意思意思,展示一下本事吧。
    “目前董公所困非是丁原,而是兵力不足以震慑洛阳,羽林、虎贲诸军虽降,却皆有顾虑,真的乱起,董公恐难号令。”陈默笑道。
    “陈将军无需多虑,我已命我麾下悍将率军赶来,很快便会抵达洛阳。”董卓微笑道。
    “多久?”陈默看向董卓反问道:“便是并州军降了董公,若发现董公本部兵马不多,恐怕也未必会出力。”
    董卓无奈的点点头,他虽然已经发出命令,但从关中到这里,没有十天半个月,他的大部人马也赶不来,而如今洛阳局势并未真的稳定,十几天的时间,足够生出许多变故。
    “陈将军可有解决之策?”董卓问道。
    “可令心腹将领统领禁军,董公兵马则夜出昼回,做出董公麾下兵马源源不断之相,虽不能一直隐瞒,但足矣令洛阳局势稳住。”陈默微笑道。
    董卓和李儒相视一眼,这一计,李儒之前也说过,只是一直没来得及用,李儒微不可查的点点头,董卓朗声笑道:“都说陈将军乃清平之能吏,如今看来,那许子将未免轻视了陈将军,就依陈将军之计。”
    “过誉。”陈默笑着摇了摇头道:“废立之事末将并不赞同,但事已至此,想来此时再劝,已是无用,末将只想洛阳能安稳下,大汉已经不起波折,希望董公莫要让人失望吧。”
    说到最后,陈默凝神看向董卓,命数94,气运94。
    这真是陈默目前为止,所见命数、气运最高之人,或许此事之后,就看董卓是否能够凝聚命格了,只是不明白为何吕布都能凝聚命格,董卓已至如今声势,却依旧没有凝聚命格。
    “陈将军也不信先帝遗诏?”李儒不解道。
    “我信,潘隐找过我。”陈默摇了摇头道:“不过此事与诏书无关,我不赞同废立,一者,先帝驾崩未久,社稷动荡,此时不管先帝是否留下诏书,但无论何人行废立之事都绝非明智之举。”
    “陈将军是说某出身不够?”董卓眯眼道。
    “不,有一定关系,但并非最重要的。”陈默起身,看向两人道:“自去岁改州牧治之后,皇权日渐衰颓,地方实权大增,董公此时给天下人开了个头,很多人想做而不敢做之事,若董公无法成功,那董公失败之后,天下大乱将不可避免,所以……我来助董公尽快稳定朝局,只是能否功成,末将不知,只是想为这大汉再尽一份力,以全君臣之义!”
    董卓和李儒闻言肃然道:“陈将军放心,卓虽不才,亦愿我大汉能长盛不衰。”
    但愿如此……
    陈默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只是起身,对着董卓一礼道:“时辰不早,董公应该还有事做,默便不叨扰了。”
    董卓闻言起身相送,一路将陈默送到门口方才告别。
    “此人之言,有几分可信?”看着陈默离开的背影,董卓带着李儒和华雄往回走,一边问道。
    “六分。”李儒想了想道。
    “这么少?”董卓意外的看向李儒,他刚才有些被陈默打动了。
    “陈默此人,虽出身名门,然自小贫寒,能跻身士族之列,在洛阳有今日之地位,旁人看来或许以运气居多,但以其今日所行来看,此人有智,而且颇为果决,不会为情义所惑,据儒所知,陈默来洛阳,与袁家颇有交情,此番袁绍连翻不用其策,最后失势挂印而走,陈默却毫不犹豫来此投诚,说其趋炎附势或许有些过了,但其能看清形势,一旦心有决定,不会为情感所困,他日若岳父失势,今日如何对袁绍,他日弃岳父也不会有丝毫犹豫。”李儒笑道。
    “官场上何处不是如此?”董卓闻言却不甚在意,微笑道:“如此,反而比那些士人更好些,我看这般挺好,那袁本初自己当断不断,不用良谋,如今弃印而去,陈默并未负他!”
    这么说也没错,不过李儒还是觉得陈默有些不近人情,或者也可说是凉薄。
    陈默离开董卓营地之后,便直接回家,如今洛阳经过连翻动乱,整座城市比以往萧条了许多,往日里车水马龙的街道,如今冷冷清清,便是偶尔有些行人,也是来去匆匆,早不复往日热闹喧哗。
    回到家中,不知是否受了外面的影响,便是家中也给人一股冷冷清清之感,明明已是春季,万物复苏,但却有种秋日萧瑟之感。
    不变的也只有人了,云思见到陈默回来,连忙上前帮陈默宽衣。
    “下午曹公来寻过夫君,只是夫君不在,曹公等候了片刻,便离开了。”云思一边帮陈默更衣,一边说道。
    “明日我便去拜访他!”陈默点了点头笑道,投奔董卓这步棋,不管对错,既然已经走出来了,就必须走好,如果董卓真能稳住局势,重现大汉盛世,那一切都值得,但若不能,他从董卓这边谋取并州也会更容易一些。
    就如李儒推断一般,陈默来投奔董卓,是真心,但也非没有私心,这一切,都建立在董卓是否能够稳定局势的前提上。
    就如袁绍,如果袁绍能够出手果决,在董卓占据优势之前,掌控洛阳,陈默会继续辅佐袁绍,帮袁绍巩固权利,但袁绍接连两次的不作为,多少让陈默有些失望,袁绍一走,洛阳各部军队便陷入群龙无首之局,无论陈默还是曹操都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整合洛阳兵权,更别说跟董卓相争了,为更快结束洛阳混乱,陈默选择投奔董卓,至少,尽快结束洛阳混战,能让洛阳,让皇室保持一定元气。
    ……
    这一夜,陈默抱着爱妾睡得很香,但在并州营中,李肃带着赤兔马来见吕布以显董卓诚意。
    “奉先,此乃董公爱马,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听闻奉先这般猛将,竟为一刀笔吏,更无一匹良驹为坐骑,特命肃带赤兔前来相赠。”李肃指了指赤兔笑道。
    “好马!”吕布的目光落在赤兔身上便挪不开了,他自幼在边关长大,对于战马一眼便能看出优劣,自然能看出赤兔的价值,忍不住伸手去摸。
    “奉先小心,此马性烈!”李肃见状连忙想要阻止,却愕然发现吕布一把拉住缰绳,已经翻身上马。
    赤兔乃马中异种,性烈无比,董卓都是耗费了老大力气,方才将此马驯服,但此刻吕布坐在马背上,任由赤兔来回嘶鸣奔跑,双腿牢牢夹着马腹,不时催促马儿快跑,一直折腾了近半个时辰,赤兔似乎没了力气,渐渐停下来。
    “可惜了,这马儿已被人驯服过,少了许多野性!”吕布策马回来,翻身下马摇头叹道,竟有些意犹未尽之意。
    “奉先!”李肃见状松了口气,来到吕布面前微笑道:“董公之诚意已然送到,奉先你……”
    “放心,我意已决,今夜便随你投奔董公!”吕布摸着赤兔的鬃毛笑道。
    李肃闻言大喜,正想说话,帐外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吕布带着李肃出帐,正看到丁原领着亲卫将他的帐子团团围住,李肃见状面色大变。
    “见过将军!”吕布对着丁原一礼道。
    “奉先!”丁原看了看吕布,又看了看吕布身后的赤兔,浓眉一挑,冷声道:“你身后的马儿,若我未看错,当时董贼坐骑,如何会在此处?”
    “董公赠予我。”吕布摸了摸赤兔的鬃毛,看着丁原道:“另外,我已答应董公入其麾下,将军来的正好,另寻高明吧!”
    “混账,董卓乃国贼,你敢背叛于我!?给我拿下!”丁原闻言勃然大怒,厉喝道。
    “谁敢!?”吕布目光一冷,森冷的目光扫过众人脸上,一群将士被他目光一扫,心气一寒,没了动作。
    “你……”丁原见状心中一堵,指着吕布厉喝道:“董卓乃国贼,你若帮他,岂非与天下人为敌?”
    “丁将军此言差矣!”李肃见吕布一言便镇住了场面,四周并州将士不敢上前,心中一定,闻言微笑道:“董公与丁将军一般,乃奉诏入京,如今也是受了先帝遗诏,整顿洛阳,何来国贼之说,反倒是丁将军,无朝廷诏书,擅自引战,反而居心妥测!”
    “荒唐,董卓倒行逆施,围困皇宫,善行废立之举,如何不是国贼!”丁原看着吕布,森然道:“今日你若能够悬崖勒马,我尚可饶你一命,若你执迷不悟,休怪我取你性命!”
    “凭你?”吕布冷笑一声,翻身上马,自亲随手中接过方天画戟一指丁原道:“自入并州以来,不立恩信,却只知为自己一己之私,枉顾我军将士性命,我大好男儿,这些年所杀胡贼不知凡己,却被你用作一刀笔吏,你赏罚不均,无恩义于我军将士,凭何要我等为你效命?三军将士,我今日受董公相招,前往其麾下效力,尔等若愿随我,日后还是兄弟,但若不愿,他日战场之上再见,休怪吕布不讲往日袍泽情分!”
    第九十八章 董卓得势
    原本,吕布还想留些情面,自己走,但不带军队,但丁原今日既然敢直接威胁他,吕布性子何曾受过这等威胁,当即脖子一梗,跟丁原犟上了!
    周围的并州将士,不少有些犹豫了,昔日与吕布交好的侯成、魏越等人更是毫不犹豫的带着兵马来到吕布麾身边,与丁原带来的人马对峙。
    “尔等也要造反不成!?”丁原看着吕布一声号令,帐下将士便走了一大堆,面红耳赤的瞪着这些人道。
    “你不过一并州刺史,在并州也不过一年,未曾与我等同上战阵,只知肆意喝令我等,况且如今董公受天子倚重,造反的不是我等,而是你!”吕布将方天画戟往地上一拖,看着丁原双目森然:“此时离开,看在昔日情面,我留你一命,否则,吕布认得你,这方天画戟可认不得你!”
    一旁李肃见局势竟闹到这种地步,不惊反喜,连忙策马上前,对着一干并州将士放声大喝道:“诸位将士,董公奉天子以令不臣,手掌大义,若尔登执意与董公为敌,莫说背上反贼之名,便是军中粮草,若无董公调度,恐怕不出数日,尔等便无粮可用,何去何从,诸位将士可要想好了!”
    并州军自己有多少粮草,李肃不知道,但肯定不会太多,粮草对于一支军队来说,那可是命脉。
    不少将士闻言,本就有些迟疑,此刻更是有不少人朝着吕布后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