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问题在叶珍楠的身上。
    叶珍楠的尸体一直不肯下葬，每次放进棺材后，都会伸着个大长舌自己跑出来，重又把自己吊在房梁下。
    这是她潜意识的行为。
    但明明之前叶珍楠已经看到了儿子被水淹后泡得发胀的尸体，可为什么却还不安心呢？
    这就说明，或许那被水淹死的孩子……根本不是叶珍楠的儿子小龙！
    这个问题，是在叶珍楠做鬼了之后，可能才有所发觉。
    而在最初见到孩子肿胀的尸体时，根本无法认出当时的面貌，只能靠衣着来辨别身份。
    如果被水淹死的孩子不是小龙，那会不会就是这些孩子口中说的偷走了孩子王什么东西的小宁？但为什么小宁会换上小龙的衣服呢？
    而且小龙后来一直没有出现，说明肯定也死了。
    是不是小龙根本没走，就在这院子里，和其他孩子一起被烧死的？
    想到了这一层，颜骏泽抬头看了看其他孩子。
    现在围坐在一起的孩子中，孩子王本人可以排除，因为就是他的东西被人偷了。
    然后就是那个脑袋上嵌入了一个蝴蝶夹的小柔，也可以排除。
    独臂男孩自称叫狗子，且也回答了孩子王的问题，身份同样可以排除。
    那剩余的孩子中，就有这半个脑袋的孩子，一个胸腔是空的孩子，还有一个只有一条腿的孩子。
    其实在颜骏泽看来，这半个脑袋的孩子看样子似乎很亲近孩子王，如果真的是小龙偷了孩子王的东西，是不可能会表达出如此亲近的感觉。
    也就是说，半个脑袋的孩子有很大几率不是小龙。
    那么目标就锁定在了空胸腔的男孩以及独腿男孩两人身上。
    这两人目前为止都没有说过话，当然，也没机会说。
    这一次，该女孩小柔来丢手绢了。
    在其他小孩唱起歌谣时，小柔开始一路小跑，围着圆圈跑得很是欢快。
    颜骏泽一直注意她手中的手绢什么时候会消失，不过小柔一直捏得好好的，很快就跑了两圈。
    歌谣快唱完了，小柔在跑的过程中似乎被绊了一下，往前一个趔趄没有摔下去，然后继续跑。
    就在此时，颜骏泽发现她手中的手绢已经不见了。
    随即扭头一瞧，发现手绢掉在了自己身后。
    颜骏泽一把抓住手绢，站起来，追了上去。
    不过以他的步伐要追上小柔很容易，但他故意放慢了跑动的速度，直到小柔很快跑了一圈，来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然后颜骏泽停下，抖了抖手里的灰色手绢，一脸无奈笑容。
    他来到众鬼围成的圆圈中间站定。
    那孩子王看了看小柔，小柔开始对颜骏泽发问：“你认识小宁还是小龙？”
    颜骏泽摇头：“都不认识。”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小柔继续问。
    “找东西。”颜骏泽回答。
    说来也没错，他也可以是来找院子里所谓的“宝藏”。
    当然，现在颜骏泽不敢直接说谎，他不清楚这些小家伙有没有本事从自己的话中分辨出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不过至少现在，他没有说假话。
    两个问题结束了，小柔很快问出第三个问题：“那你见到虎刚被偷的东西了吗？”
    “虎刚是谁？”颜骏泽愣了一下。
    “我。”那孩子王忽然开口。
    小柔所指的那个东西，自然就是他们指定小宁或者是小龙偷走的东西。
    当然，小柔并不认为是小龙偷走的。
    不过这个问题，却让颜骏泽有些为难了。
    刚才在见到尸体堆从地上涌起来时，他明显看到尸体堆后面的一只手将一个类似木雕像的东西，扔到了那张床尾的坑洞下面。
    会不会他们说的东西，就是那个木雕像？
    颜骏泽不敢肯定。
    既然不敢肯定的话，颜骏泽想了想，开口回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木雕像是不是虎刚被偷的东西，当然可以说不知道了。在回答上，这不存在欺骗。
    颜骏泽话声刚落，孩子王虎刚忽然开口：“你刚才是在犹豫吗？”
    “没有，我在考虑。”颜骏泽回答。
    虎刚缓缓站了起来：“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为什么要考虑？”
    “老大，你这是第五个问题了？”那半个脑袋的小子忽然冒了一句。
    “对，我不准备回答。”颜骏泽点头，暗自为莫名当了一次反骨仔的半个脑袋点赞。
    “坐下！”
    虎刚瞥了半个脑袋一眼，气呼呼的吼道，不过也果然不再追问下去。
    不管怎样，这些孩子似乎都还遵守游戏规则。
    “那现在是……该我来丢手绢了。”颜骏泽自言自语。
    握着手里的灰色手绢，来到了众鬼围坐的圆圈外，开始走了起来。
    他的步伐较大，所以没有用跑，而同一时刻，其他孩子开始唱起了丢手绢的歌谣。
    只是一圈过后，颜骏泽把手绢丢在了独腿男孩的身后。
    在丢手绢之前，他已经有了充分考虑，胸腔是空的男孩以及这独腿男孩，和其他没说话的孩子一样，根本看不出任何差别。
    什么头发、身高、体型、相貌，在一把大火之后，全部萎缩弯曲变形。
    可以这么说，这两人此刻像焦炭胜过像生前的模样。
    所以，仅凭肉眼根本无法猜测对方的身份。
    不过两人的坐姿却不一样，空胸腔的孩子抬着头，一直在看整个游戏，而独腿孩子偶尔抬头，大多数时候微低着头，在小柔说话时，他抬头的频率稍微多了些。
    这些细节，只有颜骏泽看了出来，其他鬼魂再怎么也只是孩子，不管是心思还是观察力，都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再说，成为灵异之后，就被一股执念所掌控，更是少了人类才具有的思维本能。
    除非，该灵异的等级进化很高！就如憎亲婆。
    独腿男孩发现了自己身后的手绢，他捡了起来，立刻一只脚站立，噔噔噔跳着追向颜骏泽。
    最开始，颜骏泽还以为这小家伙会狗子那种爬行的功夫，所以铆足了劲儿准备跑起来的，但哪知他竟是金鸡独立的跳，要赶上自己完全不可能。
    所以颜骏泽只是加快了步伐，很快就走了一圈，抢了独腿男孩的位置，一屁股坐下。
    独腿男孩拿着手绢，跳向圆圈的中间，面向着颜骏泽，一言不发。
    颜骏泽一时也没说话。
    其他小鬼都盯着颜骏泽，也是一言不发。
    仔细盯着这独腿男孩看了一会儿，颜骏泽这才开口：“你为什么和小宁调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