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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金记 第266节

      苏好意人缘极佳,想她的人的确不少。
    “八郎这次回来能住几个月?”小三子端着一盘点心从边上路过,软玉伸手抓了一把瓜子边嗑边说:“不是说要在那山上至少学三年吗?”
    “怕是过了正月就要回去的。”姹儿姨说到这里忍不住轻叹一声,把苏好意放出去是她的主意,可想念也在所难免。
    “那也能留三四个月呢。”软玉连忙宽慰她:“人家巴郎这是长本事去了,待到学成下山,可就不同一般人了。”
    “但愿如此,也算我没白操了一世的心。”姹儿姨道。
    “放心吧,我还没见过比八郎更懂事儿的孩子呢。”软玉道:“您老人家终身有靠,就等着享福吧!”
    软玉的话正撞在姹儿姨的心坎上,她眉头舒展地笑了。
    红尘滚滚,世事纷扰,人人都在苦海里挣扎。
    姹儿姨的命尤其苦,年幼丧母,为父卖身,好容易遇到可以托付真心的人,却又遁入空门,老死未能相见。
    也只有苏好意是她命里的一颗糖,既是贴心的女儿又是能干的儿子。
    等客人们到得差不多了,楼下的大戏也开了。
    姹儿姨嫌闹,跟软玉说道:“你替我盯着些,我回屋去躺着。”
    因为太吵,软玉忍不住大声回道:“快去吧,这儿有我盯着就成了。”
    姹儿姨回了自己的屋子,关上房门。
    从梳妆台的匣子里拿出苏好意的信来,又细细读了一遍。
    桌上的牛油蜡烛燃着,一件半成的衣裳放在针线笸箩里,绯红的颜色,像春日梢头的第一朵桃花。
    那是她给苏好意做的,最好的衣料,最细密的针脚。
    姹儿姨坐下来,认真地给衣服镶领子。
    丝竹声隔了门窗传进来,姹儿姨心情愉悦,不知不觉跟着一起唱了起来。
    第447章 原来早知潮有信
    鸡鸣声唤醒了苏好意,一睁眼红日映窗,可见时候不早了。
    苏好意连忙爬起来,穿好了衣裳下地。
    苏大娘也早把饭做好了,菌子粥配窝头还有一盘子煮鸡蛋。
    见到苏好以后满脸堆起笑来,拉起她的手说道:“小公子,真是要多谢你。你开的方子可真管用,我昨晚睡前喝了一碗,这一夜睡得可香了。不愧是神医!”
    因为苏给苏大娘开的药方里的那几味药他们车上是备着的,所以昨晚就让她熬了一碗喝下。
    苏好意见苏大娘如此感激,心里真是又高兴又惭愧:“神医是万万不敢当的,何况您又不是什么大毛病。”
    可苏大娘还是连声道谢,弄得苏好意有些尴尬。
    偏偏司马兰台在旁边,只是微微笑着看热闹,根本不帮她解围。
    苏好意只好谎称自己饿了,苏大娘这才忙放开她把饭菜端上桌。
    吃过早饭后,向两位老人辞行。苏大娘和苏大伯站在门口,目送着苏好意他们的马车渐渐走远。
    上了车苏好意还是一言不发。
    虽然已经没有昨天那么生气了,可到底心里还有一些不舒服。
    何况对方也没给她合适的台阶下,苏好意也拉不下脸来。
    马车不紧不慢地走着,苏好意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
    也就走了半个时辰左右,苏好意就觉得自己眼皮发沉。
    心里头还觉得奇怪,昨晚上睡的明明不错,怎么这么快就困了,难道是坐车的关系?
    她往后靠了靠,眼睛还是望着窗外。
    隐隐觉得身体比往日发沉,肚子也有点不舒服。
    “难道是昨夜睡凉了?”苏好意在心里嘀咕:“不应该呀,我一直好好的盖着被子呢。”
    不过这不舒服并不严重,所以她也没当回事。
    困意渐浓,苏好意索性侧过身躺好,准备去见见周公。
    片刻后,司马兰台见她睡着了,怕她着凉,便拿过一旁的薄被给她盖在身上。
    “把车驾稳。”司马兰台吩咐墨童:“八郎睡了。”
    “小的知道了。”墨童听如此说,便拉住了缰绳,让马儿走得更慢一些:“公子若是累了也睡一会儿吧。”
    最好搂着苏公子一起睡。
    苏好意原本以为自己只是眯一会儿,打个盹儿就能恢复精神。
    却没想到这一觉睡了两个时辰,等再醒来已经快到正午了。
    “怎么会睡得这么沉呢?”她自己不解:“莫非是秋乏?”
    “有哪里不舒服?”司马兰台去拉她的手,想要给她号脉。
    苏好意躲了一下,说道:“没什么不舒服,贪睡又不是病。”
    “我看你脸色不大好。”司马兰台欺身上前:“乖乖听话,让我看看脉。”
    苏好意坐起来,刚要说话,只觉得一股热流从下面涌出来。
    她从心里叫了声倒霉,窘得脸都红了。
    见她如此,司马兰台忙问:“我之前就见你有些不大对,让我看看是怎么了。”
    “还能是怎么了?当然是你把我气坏了。”苏好意没好气的说。
    “昨天的事的确是我不好,态度太强硬了些。”司马兰台何尝不后悔:“只要你能消气,怎么样都行。”
    “你离我远些,别靠这么近。”苏好意把他往旁边推:“你……你最好找个有商铺的地方。”
    “你要买什么?”司马兰台问她:“咱们车上带的东西还算全,说不定有你想要的。”
    苏好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将近十个月没来月信,让她把这回事都忘到二门后去了。
    如今忽然来了,且把衣服都弄脏了,真是够丢人!
    可一会儿还得让司马兰台去买草纸,她这个样子是没办法下车的。
    司马兰台见她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眼神游移不定,再结合她的气色和之前的情况,便猜出了七八分来。
    “你……可是月信来了?”司马兰台问得挺小心,主要是苏好意还在和他生气。
    “知道了还问。”苏好意一脸的不耐烦,似乎女人这个时候总是特别容易心烦。
    “那你先躺下,”司马兰台说着把靠垫摆正,扶着苏好意躺下:“不必找商铺买,我都准备着呢。”
    说着打开一只箱子,从里面拿出一只方方正正的包裹,苏好意一看就知道是他亲手包的,能把棉布包裹包得方方正正,她认识的人里也只有司马兰台了。
    把包袱打开,里边放着两沓裁得整整齐齐的丝绵,衬着细纱布,每一条都三指来宽八寸来长。
    此外还有几条亵裤和中裤,用来热敷的草药包。
    苏好意除了目瞪口呆,还是目瞪口呆。
    “你居然……早就替我准备了这个。”苏好意说不感动是假,司马兰台就是这样,细心入微又从不自夸,越是这样就越让人不可自拔。
    “都是我惹的祸,”司马兰台伸手捏了捏苏好意的脸,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也有些凉:“因为我自作主张封住了你的经脉,如今再来月信难免有些气血瘀滞。所以会有些疼,还会嗜睡。”
    “那你先下车去,”苏好意的语气有些焦急,自己的情形自己最清楚,再一会儿,只怕外衣都要污了:“叫墨童也走远些。”
    司马兰台于是叫墨瞳停车,这时路上没有其他行人,司马兰台便叫墨童和他到一边去。
    苏好意听他们走开了,连忙换上衣服收拾好。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气虚,手微微抖着。
    好容易换好了,又将脏了的衣服卷在一起,找了衬布裹上,掖进自己的医箱里。
    做完这些长吁一口气,觉得小腹越来越痛,肚子上像放了个冰块。
    “真是的,”苏好意心里发恨:“付玉这个老王八蛋,当年要是再努努力,把我生成个男的不好吗?何必如今遭这份罪?”
    等到司马兰台回到车里,苏好意一脸哀戚地望着他,仿佛自己是这世上最可怜的人。
    虽然一句话没说,却已经把娇撒出去了。
    “是不是肚子疼?”司马兰台赶紧拿了草药包敷在苏好意的小腹上:“再走十几里路就到前面镇子了,我们今天不赶路了,让你好好的歇一歇。”
    第448章 惟愿与君共白头
    到了镇子上的客栈,司马兰台把苏好意抱下了车,径直抱进了客房里。
    苏好意不像一般女孩儿家脸皮儿薄,何况她这时候真的很不舒服。
    腰肢又酸又软,小腹坠痛,精气神都散了。
    “脱了外头的大衣裳,能舒服些。”司马兰台把她放到床上:“稍后我给你按摩。”
    司马兰台又跟店家要了热水,加上草药给苏好意泡脚。
    “你别折腾我了,我只想好好的躺着。”苏好意苦着脸。
    “泡了脚你就好好的躺着,”司马兰台给她除去鞋袜:“血流的慢你会更疼。”
    “可这水也太热了,”苏好意忙把脚缩回来:“会烫掉皮。”
    “不会的,你放心。”司马兰台把住她的脚腕:“你一点点适应,过一会儿就会很舒服了。”
    “你这样子好像赚林冲烫脚的董超薛霸,”苏好意这时候还不忘玩笑:“你可当心隔壁有鲁智深。”
    “鲁智深才不会管别人家夫妻的事,”司马兰台轻挠苏好意的脚心:“你还是安分点儿,少难受些是正经。”
    “若不是你昨日惹我生气,我才不会这样。”苏好意气哼哼的,实则不过是小抱怨:“女人这时候可不能生气。”
    “你知道就好,”司马兰台把她的脚全都放进水里:“心情平和才能养生,不准动不动就乱发脾气。”
    “哎呀,我疼。”苏好意才不听他的教训,往后一仰耍起赖来:“我头痛、肚子痛,屁股也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