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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金记 第20节

      “真……真的吗?这样我儿子就能活命吗?”妇人还有些难以置信。
    “因为不是铁器所伤,所以把伤口处理完就没什么大事了。”司马兰台点头:“不过被褥衣裳要洁净,清洗的时候要用热水烫过,伤口就不会化脓了。”
    那妇人高兴的直掉泪,摘下手上的银镯子做诊金:“公子,这是我家最值钱的东西了,我知道这根本抵不过一条命,不够的我再回去凑了给你拿过来。”
    “不要了,”司马兰台道:“你们快回去吧。”
    妇人有些愣住了,还想再说什么,墨童笑着上前说道:“大婶,我们公子不收你的诊金,你们慢些走,别颠簸了病人。”
    这时司马兰台已经到后边的屋子里去了,苏好意猜他应该去清洗和更换衣裳了。
    因为刚才抢救伤者,司马兰台的一身白衣好多地方都沾了血。
    等那些人离开墨童又打了一盆水,拿了两只干净的手帕给苏好意:“苏公子洗洗手吧!一会儿您到前头去坐着,我把这儿打扫一下。”
    苏好意洗干净了手就到前边来,此时已华灯初上,紫蓝的天幕上星光点点。
    等到司马兰台再出来的时候,果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头发显然也整理过了,又是一副神仙姿态。
    苏好意向笑着上前,吁口气道:“公子医术神乎其神,在下当真开眼界了。”
    经过这件事,她再看司马兰台的时候,总觉得他头顶有佛光,世人都祈求神佛救苦救难。可又有谁真的见过神佛现身呢?
    而司马兰台就不一样了,他是真的能救人性命解除病痛。
    苏好意说话的时候,一眼瞥见司马兰台的颈侧还有一滴米粒大的干涸血迹,她手上恰好拿着刚刚擦过手的帕子,于是说道:“公子别动,我给你擦擦。”
    司马兰台比苏好意高出一头,她得踮起脚才好够得着。
    因为挨得很近,司马兰台的呼吸打在她的侧脸上,带动苏好意鬓角的发丝微微颤动,像蝴蝶翕动的触须。
    那小小的血迹一擦就掉了,苏好意的手刚要抽回来,就被司马兰台反握住了。
    墨童刚从里间探出头来,吓得又缩回去了。
    苏好意也错愕,但紧接着就明白了司马兰台的意图。
    原来他是要给自己诊脉。
    看他不苟言笑的样子,苏好意心中难免打鼓,想该不会是自己得了什么可怕的病,否则哪里用得着兰台公子出手呢?
    “公子……我……”苏好意想说什么,司马兰台放下她这只手,拿起了另一只,她只好闭嘴。
    等到诊完了脉,司马兰台说道:“你最近是不是睡得不好?”
    “……嗯。”苏好意点头。
    “觉不觉得口苦?”司马兰台又问。
    “早晨刚起来的时候有点儿。”苏好意如实回答。
    “眼睛也有些胀涩吧?”司马兰台轻叹一声问。
    苏好意的心都吊起来了:“公子,我这是什么病?还有得治吗?”
    “别怕,你只是虚火上升。”司马兰台说道:“给你拿一包我自己配的茶饮,每天冲水喝,过几日就好了。”
    苏好意暗笑自己太紧张,轻轻甩了甩头说:“那就多谢公子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改日再来拜望您。”
    这时墨童已经把苏好意的扇子拿了来,双手递过去说道:“苏公子,这是您的扇子。”
    苏好意边道谢边双手接过来:“有劳仙童了。”
    一眼瞥见司马兰台盯着自己手里的扇子,苏好意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道:“不知这扇子能否入得了公子的眼?若是喜欢在下就转赠了您吧。”
    这扇子还是吴涯先生送她的,画的是西楼残月,甚有意境。还题了两句唐诗: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好。”司马兰台当即就拿了过来,他平时其实是不用扇子的。
    在一旁的墨童也觉得有些奇怪,自从回了天都,他觉得自己已经越来越不了解自家公子了。
    第34章 纸醉金迷乱人心
    乘彩舫,过莲塘,棹歌惊起睡鸳鸯。
    夜将至,春愁河上画舫无数,沿岸的勾栏歌馆灯火通明,到处都飘散着丝竹声欢笑声。
    付承泽付承训兄弟两个来到相思阁门前,两人都穿着簇新的衣衫,虽然进京还没多少日子,但在穿衣打扮上这两个已然与京城中的富家子弟无异了。
    付承泽还有些忸怩,站在外头不进去。付承训却等不得了,催促道:“大哥你愣着干嘛?快进去呀!”
    付承泽还坚持说道:“到这样的地方来,终归是不大好,咱们还是回去吧!”
    付承训哪里能让他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说道:“咱们来这儿不过是听听曲儿,顺便听些事儿。你不知道,客人来这里最喜欢说闲话,咱们只要听到几句有用的,回去跟爹娘说,说不定真能帮上忙呢!”
    付玉谋求的事情还没着落,全家人都像热锅上的蚂蚁。
    不过,付承训虽然嘴上这么说,真实的目的却并不是这个,不过是拿这个打马虎眼,把他的兄长拉来给自己做挡箭牌罢了。
    付承泽听他如此说,才勉强点头答应了。
    那付承训不是第一次来,一进门就直奔小桃红去了。
    站在小桃红旁边的另一个姑娘则上前挽住了付承泽的手,付大少苍白的脸上浮起一片红,挣了一下没挣开,索性就让她挽着了。
    这几个人坐下没一会儿,苏好意穿着一身藕荷色夹纱袍,腰带上挂着小金龟,手拿泥金扇子,一阵清风似的飘了进来。
    相思阁的姑娘们见了她,立刻就围了上来,挨个儿地打情骂俏,恨不得粘在她身上。
    这时楼上有人冷笑道:“苏八郎,你小子怎么没让狗叼去?还活着呢?”
    苏好意抬头笑道:“花姐姐,你还恨我呐?”
    跟她说话的是春愁四艳中的花菲菲,年纪二十出头,冷艳泼辣,美得销魂。
    “呸!你也配让老娘惦记你!”花菲菲说着把半颗槟榔丢下来打苏好意。
    苏好意一歪头,槟榔砸中了她身后的付承训。
    “对不住了!”苏好意回身抱拳道:“还请见谅!”
    付家兄弟见苏好意穿着打扮得富丽,人物又俊俏,再加上这些姑娘都围着她转,以为她必定是有钱有势家的公子。
    因此也好声好气的说道:“不妨事,那位姑娘也是无心之失。”
    苏好意便夸赞他们两个大量,回头又对这里的龟奴说:“给这两位公子上四样点心,记在我账上,权当赔罪了。”
    这时相思阁的老鸨柳姨知道苏好意来了,就叫她上楼去说话。
    问道:“八郎,你今天怎么得空跑这儿来了?你娘还好吧?自从上个月我俩见了一面,到现在还没再碰面呢,每天就是瞎忙。”
    “柳姨也不到我们那边去,我许久没见你,想的很,就跑过来看看。”苏好意笑嘻嘻的说。
    “你这猴崽子还逗我呢。”柳姨撑不住笑了,说道:“别不是跑到我这儿又来勾引哪个姑娘来了吧?你可饶了我吧!去年那个花菲菲寻死觅活的,非要到你们那儿去。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说起来你今天到底来做什么?”
    苏好意耸耸肩说道:“没有的事,花姐姐在您这儿不是待的好好的吗?柳姨手底下调教出来的人怎么会看得上我?我就是逛来了,没什么要紧的事。”
    “你要是有事就直说,别跟我客气,若无事那就随意玩儿吧!权当在自己家里一样。”柳姨笑着说。
    “好嘞!”苏好意笑模笑样地答应道:“那我就去下边儿和姐姐妹妹们玩儿了。”
    她到了下边,来的客人基本上都和她相识,恰好玉桂也来了,见了苏好意就笑着迎上来,说道:“我前儿到你们那儿去竟没见着你,哪想到能在这儿碰见,上次的事还没谢你,今儿既然遇上了我来请客!”
    苏好意知道玉桂的性子,也不和他争,拱手道:“那就多谢玉二叔了,回头我伺候您一段儿新书。”
    “那我这顿请得可真值。”玉桂抚掌大笑。
    一旁的付承训一直很关注苏好意,悄悄的问小桃红:“那个八郎究竟是什么身份?”
    “你不认得他?他在我们这一代可有名了。”小桃红一边剥花生一边说:“他是我们这里总花魁的儿子,虽然对外说是养子,可我们怎么都觉得是亲生的。他家开的楚腰馆是京城里的头牌妓院,你还没去过吧?比我们这气派多了。”
    付承训当然听说过楚腰馆,但知道那里花费高,所以一直没敢去。
    “我当是哪家的公子呢!原来是个小龟奴。”旁边的付承泽笑了。
    小桃红听了多少有些不高兴,说道:“苏八郎的身份当然算不得高贵,可说起来这京城里多少官家子弟都比不上他。他可是船帮帮主的义弟,跟高家的小少爷、司马家的兰台公子都常交往,更是经常出入羞花公主府。喏,如今和他一起喝酒的那位就是追远侯玉家的二爷。”
    付承泽没再搭话,付承训听了眼睛越发地亮起光来。
    司马家和高家,那可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贵胄。就连玉家,那也是他们远远高攀不上的。
    比起没有任何爵位,只是五品官的宗弘,高出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哥哥,你说要是咱们能搭上他这条线……”付承训跟哥哥咬耳朵。
    “你别胡闹了,这样的事岂是咱们小孩子能办成的?就算他和这些人关系不错,可又哪里能干涉到朝政呢?”付承泽摇头道:“真要是那样,他自己怎么不做官去?”
    付承训心里却不以为然,他觉得那个苏八郎毕竟出身低微,又不读书,当然不可能走仕途。
    可又不代表他不能从中牵线,像这样的事情,只要能递上话去,银子使到了,哪有办不成的呢?
    他见哥哥无意于此,于是就自己心里盘算,要是这件事做成了,不但能让他们家顺利留在京城,更能因此结交许多京中的能人贵人。
    付承训越想越美,恰在这时,苏好意转身看了他一眼,笑着点了点头。
    让付成训觉得想要和她结交似乎并不是难事。
    第35章 人生难得一知己
    苏好意期间还端着酒杯到付家兄弟这桌上来碰了杯酒,但并没有在相思阁待太久,也没和他们多说什么。
    随后的一两天,付承训特意到楚腰馆附近晃荡,但苏好意故意躲着没见他。
    有些时候,放一放更好。
    又隔了两天,苏好意在街上“偶遇”了付二公子,付承训很热络的跟她打招呼。
    苏好意是什么人?她想要哄死谁真是不带偿命的。
    随便几句话就把付二少给笼住了,跟她推心置腹起来。
    “二公子怎么一个人上街?你家大公子呢?”苏好意笑着问他。
    付承训多少有些尴尬,说道:“我大哥在家读书呢,他天生喜静,不太喜欢出来。”
    其实付承泽是在家肚子疼呢,根本没有读书,只是付承训不好意思说。
    有些事虽然听来匪夷所思,但又确有其事。付承泽和付明月是龙凤胎,他们出生的时候胸腹部是长在一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