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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它人还好,大半夜的都在睡觉,住得分散、离猪场又远,避过去了。另外就是马憨子,看到有车进村,上去盘问,被揪住脑袋撞晕过去,轻度脑震『荡』。”
    聂九罗一直听着,直到这时才说了句:“他本来脑子就不好。”
    蒋百川感叹:“是啊,这一撞,更傻了……华嫂子现在由她远房亲戚照顾着,咱们的人,尤其是炎拓见过的,我要求他们直接‘消失’最少半年,这样一来,不管对方怎么查,查到板牙也就断了。”
    聂九罗说了句:“你们当然是好消失的。”
    什么华嫂子、大头,都不是真名,也都不是板牙本地住户,万人如海,一头扎进去,只要不『露』面,可不就是“消失”了吗。
    蒋百川尴尬:“聂二,你看,你要不要躲一躲?”
    聂九罗反问他:“我怎么躲?我是普通人,有名有姓,有产有业,躲到哪去?”
    蒋百川忙说:“这个你放心,我们会安排。”
    “就算你们完美安排我躲起来了,躲多久?我一辈子不出来了吗?”
    蒋百川沉默半晌:“或者,我安排几个人过去,暗中关照你?”
    聂九罗哼了一声,鼻息带轻蔑:她是真不觉得蒋百川安排的人能关照她,真出了事,谁关照谁还不一定呢。
    蒋百川连着遭她抢白,无可奈何:“你当时,真是不该让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这还是她的错了?
    聂九罗越是有气,语气越柔和:“我说了,我是普通人,普通人的名字,有什么好藏的?再说了,我当时也想不到,人送到你们手上了、还能飞了啊。”
    蒋百川面上无光,讷讷说了句:“那……你什么想法?炎拓这一趟,吃了不少苦头。看起来,是恨上你了。”
    聂九罗冷笑:“那当然,难不成出了这事,他还爱上我了?”
    那一头,蒋百川再度沉默。
    窗外,雨更大了,靠近窗边的雨线被风齐刷刷打斜,又被光镀亮。
    事情已经这样了,再怎么对蒋百川发脾气也是徒劳,聂九罗说了句:“我想一想,晚点再联系你吧。”
    挂了电话,她在窗边站了半晌,心里窝着团『乱』麻,一时半会也理不出个头绪。
    实在没事做,索『性』把空了的碗盘给卢姐送下去。
    三合院的东边是厨房,因着地方大,保留了旧式的灶间,而卢姐因为来自乡下,打小烧柴擦灶,所以对比边上全套家电的现代化厨房,她更喜欢大铁锅木头盖要往灶膛里添柴的灶房,还常跟聂九罗说:铁锅蒸出的米饭香,能出脆生生的热锅巴;灶膛里烧出的玉米,比烤箱里烤出来的好吃一百倍。
    聂九罗无所谓,反正她管吃不管做,也不管洗,卢姐爱用哪一间,悉听尊便。
    没事时,她会来灶房坐坐,因为这里的家什都老旧,搬个小马扎坐下,会有一种岁月静好、不知今岁何岁、山中无甲子的感觉。
    若是赶上卢姐正开灶做饭,那就更惬意了,火食的味道,自古以来就熨帖人心。
    ……
    卢姐正在灶房擦锅台,见她拎盘子端碗地进来,赶紧过来接了:“聂小姐,你还自己送下来,放那我去拿不就行了。”
    即便关系已经很熟了,卢姐还是坚持称她一声“聂小姐”,毕竟雇佣关系,这是礼貌。
    聂九罗空了手,在灶台边的小马扎上坐下。
    卢姐察言观『色』:“工作不顺心啊?”
    在她眼里,聂九罗简直人生赢家:年轻漂亮,有才有业,真有不顺心,也只会是工作上遭受点波折、创作上卡卡壳而已。
    聂九罗说:“不是。”
    她手指『插』进头发里,没章法地理了几下:“我在老家,有一些亲戚,远亲,做的不是什么正经事,我跟他们也基本没来往。”
    卢姐用心听着,雇主能向她说事儿,让她觉得自己挺受尊重的——多少雇家政的看不起人、把人当佣人使呢。
    “但是呢,也不好断。上一辈的原因,欠过他们不少钱。”
    卢姐忍不住说了句:“那得多少钱啊?你现在……都还不清?”
    聂九罗没回答:“有债嘛,就免不了还有联系。本来我想着,债清了之后,各走各的,没想到他们现在出了娄子……”
    卢姐有点紧张——
    “然后他们都跑了,我被拱出去了,”聂九罗笑,“你懂我的意思吗?他们的对家,现在都得找上我了,我成唯一的靶子了。”
    卢姐听懂了:“那……麻烦大吗?不行就报警,把事情说清楚,总不能给人背锅吧?”
    聂九罗看灶台上那口大铁锅,真大,再大点,就能“铁锅炖自己”了。
    她说:“不是报警的事……锅呢,背不背,反正都卡身上了。”
    ***
    蒋百川挂了电话。
    刚才打电话时,他脸上是挂着笑的,语气是和缓和息事宁人的,甚至脊背都稍稍前勾,带着隔空讨好的意味。
    但是电话一挂,他的表情、体态和姿态就全变了,像是人还是那个人,偏又长出了另一副胎骨。
    他漫不经心地把手机扔到一边,凑近浴室镜,仔细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