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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

      聂小姐。
    ***
    庙不大,穿门过院就是正殿,早些年砸烧过,后来文保局着手修复,修复到一半,不知是缺少资金还是觉得意义不大,又放弃了。
    正殿的供台上,挤挤挨挨的都是泥塑,那位聂小姐,聂九罗,着白衬衫、黑『色』紧身裤,正跨坐在一架便携式铝合金伸缩人字梯顶端,左手持手电,仔细打量一尊泥塑的眼眉,腕上晃着极细螺纹多圈手环,泛柔润银光。
    庙内昏暗,手电的光柱里,飘着上下浮『荡』的尘。
    孙周还记得,傍晚到的时候,这些泥塑都还满覆灰土,但现在她打量的这尊,眉眼分明,『色』彩也凸显,显然是清理过了。
    他叫了声:“聂小姐。”
    聂九罗回过头来。
    她二十五六年纪,身量苗条,一头漆黑长发,冷白皮,发『色』是真黑,黑到发亮,皮子也是真白,瓷白冷调,质地好到搽什么粉霜都是多余,所以她用酡红『色』的口红——皮冷的人唇『色』偏淡,不搽口红,总会透出些疲弱的意味来。
    这一回头,也同时『露』出那泥塑的脸,这泥塑虽残却美,不过美得不端庄、形似妖魅,聂九罗的刘海低低压着眼眉,乌黑眸子,雪肤红唇,恰侧在泥塑脸边。
    两张脸,一个活人,一个死物,一个肉胎,一个泥质,孙周晃了神,觉得聂九罗的脸比之旁侧那张,更多点慑人的魅气。
    他想起乔亚说的见『色』起意,心说:就算真有机会,我也不敢把她那什么了。
    “聂小姐,都十点多了,我们先回去吧,明天再来,这一带治安不是很好,路况也差……”
    聂九罗一点就透:“好,我拍几张照片就走。”
    ***
    拍完照片,孙周收拾好梯子什物放进后备箱,阖上车盖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看。
    似乎有什么声音,呜咽幽怨,像是女人在……啜泣。
    孙周被自己的联想吓得周身汗『毛』倒竖,飞快地钻进车子。
    聂九罗坐在后排,正仔细看刚才拍的照片。
    孙周清了清嗓子:“聂小姐,你有没有听见什么……怪声啊?”
    聂九罗奇怪:“什么怪声?”
    果然,孙周也猜到了不能指望她:这些搞艺术的人都太投入了,一旦沉『迷』起来,敲锣打鼓都惊动不了。
    他岔开话题:“不是,你是外地人,不知道……这一带,以前叫南巴老林,土匪杀人,阴气重……”
    聂九罗说:“我知道,南巴老林么,以前是原始森林,从东汉开始就禁革山场,‘遍山皆是海,无木不成林’,清朝的时候涌入大量流民,白莲教变『乱』就是从这起的,再后来土匪盘踞,建国后才被肃清。”
    孙周听直了眼:“这你都知道?”
    聂九罗又低下头看照片:“大学的时候对区域历史感兴趣,辅修的。”
    辅修,主业都这么精了,还辅修,难怪人家能赚大钱、是坐车的,而自己,只能大半夜给人开车。
    孙周一边感叹,一边发动了车子。
    ***
    这一带路不平,孙周爱惜车子,开得很慢,正准备绕弯时,右首边的秸秆地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女人。
    当时,车光笼住了那一处,孙周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女人一张脸惨白,满脸血污,两颗眼珠子凸起,眼角瞪到几欲眦裂,看那架势,似乎是想冲出来求救,但有根粗壮的黑褐『色』手臂自后箍住她的脖子,刹那间就把她拖回了秸秆地里。
    这一幕转瞬即逝,但视觉震撼却极强,以至于人都没了,孙周的视网膜上,仍停着那两颗暴突的眼珠子。
    他周身的血直往脑子里涌,“啊”的一声,下意识踩了刹车。
    车身猛顿,聂九罗猝不及防,险些撞上前头的椅背。
    她稳住身子,抬头问孙周:“怎么了?”
    怎么了?
    孙周大口喘气,车左车右,前前后后,都是秸秆在轻摇,哗啦声里,偶有枯杆被吹折的脆裂声。
    是幻觉吗?
    他觉得那不是幻觉,此时、此刻,就在车外,有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
    怎么办?孙周手心冒了一层津津的汗:路见不平吗,还是当什么都没看见?
    见孙周不答,聂九罗更奇怪了:“车子出问题了?”
    “不,不是,”孙周稳住心神,再次发动车子,“刚有什么东西,呲溜从前头窜过去了,给我吓了一跳。”
    聂九罗不疑有他:“可能是兔子吧,或者老鼠,这种野地,又靠山,很多小动物的。”
    ***
    车子终于驶上县道,孙周脑子里一团『乱』。
    那个女人怎么样了?会死吗?如果死了,赖他吗?
    他马上为自己辩解:这么做是对的,远离危险。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见义勇为,万一拖走那女人的是个杀人犯呢?他如果下车去救,搞不好也会挂在那,车上还有聂小姐,聂小姐也会被连累……
    所以,这样是对的。
    就这么一路恍惚着回到酒店。
    石河县是个小地方,这个叫金光宾馆的准四星酒店,已经算最高档的了,聂九罗回房前,跟他定了明早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