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递了张信纸,李胤低头扫了眼,信封上写了两个字“江南”。
李胤淡淡地收回目光,道“烧了吧。以后都不必再送信过来了。”
十年后
大昭盛世太平,再无动乱。朝中亦是政治清明,虽有暗波但也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皇上病重,许久不理朝政,太子李佑监国,镇南王李知和太师林景辅佐。
李胤卧病在床多月,汤药是一碗接着一碗地送进乾坤殿寝殿。
李胤把朝政都搬到了床榻上,看着李佑处理完的政事。李佑很像他,只不过处理事务的手段过于绵柔,李胤说了多次,他都是嘴上应付,下次始终给人留一分余地。
时而看到处理不妥之处,李胤会板着脸训斥他,即便到了妥当之处,李胤也不会多加赞扬。他深知自己时日无多,陪不了他多久,必要以严君之姿训练。
林景如今年岁也大,左右自己时日没多久了,李胤不忍他来回奔波,让他在府中休养。林景却不依,定要进宫来侍奉。
他捧药碗的手颤颤巍巍递到李胤边上,李胤还有心思嘲笑他,“世叔年岁这么大怕是连路都走不了,何必再来朕这。”
林景吹了吹胡子,“皇上您今年不也五十多,老臣五十多的时候可不像您一样整日缠绵在床榻上,病得还要老臣伺候。”
李胤并不在意他的话,笑了笑,接过药碗。这药苦,喝下不能根治他的病,顶多不过是给他续点阳寿,他能整日灌这些汤药也都是因为佑儿。李胤摇了摇头,仰头把药都喝了进去。
时隔多年,林景第一次提起那人,“皇上,老臣观您气色不错,您不如召她进宫来看看您?”
她是谁,二人都心知肚明。
自十年前听说她要成亲,李胤就撤了江南所有的眼线。已经十多年没有她的消息。自己病得这么重也没刻意瞒着,大昭应人尽皆知,一年多了,她要是有心,为何不早进宫来?
李胤语气淡淡地,“不必了,朕都这么大岁数,何故再折腾。”
林景应声,躬身退了出去。
“父皇!”李佑从门外进来,才是十五岁的少年,一席紫青蟒袍,衣着华贵,更衬人丰神俊朗。
李胤看着他恍惚一瞬,仿佛看到了年少的自己。
他干咳一声,这一声后就止不住了,一下接着一下。李佑面露忧色,焦急上前,“父皇,您定要注重身子。”
李胤朝他摆摆手,“朕无事。”
李佑道“父皇,儿臣已命人寻了各地的郎中给父皇治疾,父皇的病定然能好的。”
李胤笑了笑,“林景都没法子,你也别折腾了。”
李佑于心不忍,忽地跪在地上,“父皇,儿臣自作主张派人去江南接母亲入长安。”
李胤眼眸动了下,回身靠在引枕上,“你去找她做什么?”
“朕如今五十余岁,而你母亲才三十而已,她还那么年轻,朕却老了。她现在见到朕这副老态定然更加嫌弃。”
她从前都嫌弃自己老的。
李佑看着父亲嘴角微不可查流露出的笑意,就明白,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定然还是希望能见到母亲。
然李胤却再没等到慕晚晚来。
那年隆冬,李胤发觉自己身子大好,要去梅园走走,谁都拦不住他。李胤在梅园站了许久,回来后又要拿刀子雕木雕。李佑不想让他过度劳累,李胤却执意坚持。李佑这个儿子没办法,只能由着他。
当夜,李胤已经感到自己的生命在慢慢流逝,他拼了命地把手里最后紧紧相拥的两人雕好,十多年,他把她所有的东西尽数烧毁,连画像都不留。想象不到她现在的样子,连以前的模样都记不大清,只模模糊糊雕刻出了一个轮廓。望着门外空寂的夜,李胤手摸着那张脸,他轻笑了声,“晚晚,你连朕的最后一面都不想见吗?”
大昭开国皇帝李胤死于十六年隆冬,当夜大雪覆满长安,随之一辆马车也疾驰进了城门。
大梦幽幽数十载,也不过是南柯一梦,醒来故人依旧在,事情皆有挽回的余地。
李胤一梦醒来将近到了晌午,一行人商定是后午出行,差不多收拾好时,侍女打开屋门,却发现皇上又不见了。
李胤回想着那个毫无缘由的梦,一人翻身上了快马,扬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