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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擦着头发,拎着那件花衬衫出去。
赵知砚在沙发上看新闻,天色很暗了,他拧亮了壁灯。 我把?衬衫往他面?前一递:“我把?你衣服蹭脏了。”
他纹丝不动, 只是垂眼看了看:“看见了。” “那这衣服你还要吗?” 他拧眉疑惑:“干吗不要?” “我感觉洗不出来了啊, ”我说,“你看看这里……”
猛地一下, 我把?蹭了机油的那黑乎乎一大片故意送到他眼底。果?然?赵知砚立刻一个激灵退远, 我见状笑出声来:“赵知砚,你是不是真有洁癖啊?” “没有,我是被你吓的。”他脸色不算好,站起来瞪着我,“动动你的脑子,我一个外科医生,有洁癖的话还怎么做手术。” 又说,“你能别一惊一乍的吗?”
他好像生气了,我只好识趣闭嘴。 我正在心里吐槽这人真开?不起玩笑,没想到这狗东西却突然?开?始反击了,抓起他刚刚擦头发用的毛巾,就直接朝我脸上扔过来。
湿乎乎的毛巾整个糊在我脸上,我来不及反应,一个后?仰跌进沙发:“啊!赵知砚是不是你有病!” 确认了,这人应该是没有洁癖的。但是脑子一定有点问题。
大概我仰面?朝天的样子太?好笑了,赵知砚“嗤”地笑出声,边笑边跑来扶起我,帮我把?毛巾拿开?。 我头发乱糟糟贴着脸,暴躁地准备挥拳,结果?就在那一刻我眼睛忽然?睁不开?了,好像是进了东西。 我收回手去揉眼睛,他立刻也?安静了:“怎么了?” “啊,没事,”我按着眼皮眨眼,“应该是睫毛掉眼睛里了。”
我又眨了好半天也?不见效,后?来赵知砚丢了毛巾道:“我看看。” 我感到沙发下陷,他在我身边坐下。把?我的脸掰着朝向灯光,然?后?扒开?我的眼皮瞧,真不愧是当医生的,手法精准又粗暴,丝毫不考虑我的形象还在不在。
我被他扒得直翻白眼,那么一刺激,眼泪开?始往外冒。
可也?就在那忽然?之间,我怔住了。
我怎么偏偏就觉得熟悉呢?明明他这么暴力,明明他跟那个人那么不同。 我怎么就又没出息地想起他了,又想起许多年前那个初雪的日子,我跟他站在操场的中央,路灯照亮他一半的脸,那时雪花落进了我眼里,他俯身来看我的眼睛,指腹磨擦过我眼皮时,他的嘴唇也?凑近了。
那是我的初吻,十八岁、夹拌着雪花和眼泪的初吻。 我怔怔地张着眼,被刺激出的眼泪从眼眶溢出来,我视野里是柔和的壁灯,发着愣时,赵知砚已经松开?我的眼皮,回过身去抽纸巾:“没什么异物啊。”
他将纸巾按在我眼眶,动作?很轻柔,小?心翼翼地去蘸我的眼泪。我抓过纸巾,别过脸去自己擦着,他在一旁说道:“我弄疼你了吧,流这么多泪。”
毫无征兆地,他缓缓抬起手来,指腹抚上了我的眼皮。 我骤然?一顿,僵硬地转过头去,赵知砚俯下身来,仔细看着我的眼睛:“怎么眼角也?红了。” . 他这是在做什么呢?是我错乱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越来越熟悉了……
我痴痴地望着他,抓着纸巾的手在不由自主地发颤。壁灯的光洒在他半边脸上,我忽然?像不会呼吸了似的,喉咙也?堵住了说不出话,而他洗了澡就没再戴眼镜,因为看不太?清,所以又凑近一些。
我猛地发觉自己竟隐约有些什么期待,可那期待真的好可怕,哪怕只是一闪而过,我心脏还是抽搐闷痛起来。 我颤着眼皮直摇头,伸出手想要推开?他,但我已经推不开?了,赵知砚一把?抱住了我,然?后?,真就如?我所期待的那样,他闭着眼,轻缓而沉静地吻了下来。
“赵知砚!……”
我哆嗦一下,下意识在他怀里拼命挣扎。 他无动于衷,只是越来越深入地吻着,我挣得越厉害,他手臂的力道就越大,等他终于放开?我时,我已经脱了力,我瘫在沙发望着他喘粗气,而他似乎也?终于醒悟自己做了什么,低着眼,想要起身退开?。
在他退开?之前,我揪住了他领口的衣服。我扬起头,冷冷直视他的眼睛:“是你主动来亲我的,为什么亲完又要走。你们男人都是这么不负责任的是吗?” 我双手环住他脖子,把?他硬生生拉得低下了头:“别走啊,继续啊。”.
这跟那晚又有什么区别呢?好像没有任何?区别。 赵知砚反手扣住我的后?脑,一边接吻,一边将沙发上的毛毯抱枕全部扫到地上。
我仰头望着那盏壁灯,忍不住抠紧他的肩膀。他顿了顿,跪在我身侧重新吻我一次:“可以吗?” 我回过神?来,闷笑一声:“又说废话。”
我们直接在沙发就上做了,他双臂把?我困住,我随着他的节奏发颤。 我周身一点点变热,那热意像泡沫般蔓延进四肢百骸,连手指尖也?都软了,我抓住他的手臂,像抱紧一块飘摇的浮木,他腾出另一只手来摸着我的脸,我望着他,迷迷糊糊地问: “你怎么不回家呢?我好像很久没见到你了。”
他久久没说话,俯身捞起我的背,把?我抱在怀里。 他抵住我的额头,动作?幅度更大了些,忽然?从某刻开?始,那种感觉就如?海浪般一片一片地冲刷过来了,越来越近,越来越高,我知道那是什么,可还是没来由地恐惧,我慌得胡乱去抓他的手,他立刻把?我握住了,密密的吻随之落下来:“别怕,梁初,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