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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一来就搞得还挺神秘的了,大家对他好奇已久却无从得知,直到这人英勇被砍的事儿轰动一时上了新闻,同学们都震惊了,纷纷转发头条报道朋友圈。  那时,也终于有几个老同学决定发消息问候他一下。才发现——赵知砚早就换联系方式了。
    我托腮盯着屏幕,现在消息上浮的速度大约是刚才的两倍。  同学们像逮住条大鱼似的,摁着赵知砚疯狂询问他的近况,古语说三十而立,所以到了这个年龄,询问就已经约等于攀比,更何况是当初最志得意满的同学,谁都巴不得多年之后压他一头。
    于是满屏的问句,活像丈母娘相女婿似的。  薪资福利怎样?车房早有了吧?听说医生好忙好累,节假日都没法休息吧?……  还有记性好的,记起他高中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关切地问他现在肠胃如何了,是不是还像从前一疼起来就直打哆嗦,会不会影响生活和工作。
    我眨眨眼,万分同情地看向赵知砚。
    然后发现……他居然在认真地逐条回复。
    我默了片刻,转回头去接着看群聊。  惊呆了,赵知砚回得那叫一个坦诚,人家敢问他就敢答,别说什么薪酬待遇,他连车型住址都说了,就差把自己银行卡余额抖给人看了。
    也不知道是有钱任性不怕问,还是天生心眼里缺了点啥。  我捂着脸看不下去,而随着他自揭家底,群里也渐渐安静下来,后来就只剩几个混得好的还算活跃:“真不错啊!条件这么好,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正在吃啵啵瓜的我差点把水洒键盘上。  恍惚间我听见赵知砚笑了声,接着屏幕上浮起新一条消息。  “我已经结婚了。”
    我默然,低着头抽几张纸巾去擦溅在桌上的水。  有什么好笑的?是不是觉得自己的生活完美得无懈可击?朋友,你的快乐是建立在我痛苦之上的,希望你有点数。
    我无声地咬牙,等擦干了水抬起眼,这个世界已经变了。  屏幕上已经不再是什么车房工资了。而是变成——  “恭喜呀!老婆一定很漂亮吧,爆照爆照!”  “有孩子了吗?打算什么时候生娃?”  “要不初五聚会带着一起来吧!”  “……”
    刚才那杯水怎么没把我电脑淹了呢。  我颤抖着扣上笔记本,起身要逃离这个地方。经过赵知砚身边,他一把拽住我:“去哪?”  我说:“上厕所。”  他放下手机:“我陪你。”
    他说什么?  我甩开他:“谁要你陪了,变态吧你!”  他面不改色,指指墙上的表:“再有三分钟就零点了。”
    最后我还是屈服了,我是真怕零点那铺天盖地的烟花,有个人在旁边总比没有强,虽然严格来讲他在我心里并不算一个完整的人。
    我从卫生间出来时,中心医院窗外炸裂着此起彼伏的鞭炮声。  我捂着耳朵狂奔出去,赵知砚抱臂倚墙望着我,正幸灾乐祸地笑。我跑到跟前催他快走,他没动弹,猛地一下,他把我捂在耳边的手拉下来。
    “啊!赵知砚!你有病!”  我大喊大叫,他笑得更恶劣了。医院玻璃映着夜空的烟火,我在轰轰烈烈的新春夜对他拳脚相加,他弯腰笑着直躲,一片混乱里,他忽然提高声音对我说,“梁初,新年快乐。”
    第20章 C19
    那晚班级群热闹得聊了个通宵,起初我还趴在电脑前窥屏,后来实在撑不住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醒的时候是早上七点多,赵知砚交班的同事已经到了。门外走廊里有护士和病人乱糟糟的交谈声,这座医院又重新恢复忙碌。
    我居然就这么趴着睡了一晚,醒来后脑子很快恢复意识,手却迟迟没知觉。  我瘫在桌上宛若一个废人,没多久赵知砚查完房,跟同事交接了几个患者的情况,然后走过来照着我手捏一下:“还麻着呢?”
    知道别人胳膊压麻了还要碰,这人是真的欠打。  我感觉自己手臂被他捏得直冒星星,我大叫一声,气急败坏地骂他。赵知砚笑着退远,走到衣架边换外套。  换完了,没注意什么时候他手里变出个冒着热气的纸杯,他把杯子放在桌上,慢慢推到我眼底。  我皱皱鼻子,闻见八宝粥的味道。
    我吸着那杯八宝粥,跟在他身后走出医院。  昨夜那场大雪把这城市的屋顶树顶全都覆上了厚厚的白,大年初一的清早,路上结了层薄冰,车很少,冰面倒映着淡金色的太阳。
    雪后的空气冷而新鲜,他提议沿路走走。我想了想,反正回家也没什么事做,我没意见,于是我们过公交站牌而不入。
    一路上我跟赵知砚都没怎么讲话,风太凉了,我把脸低进围巾里,他则抄着衣袋安静走路。  等抬起头时,我们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平江大桥。
    那个时间过江的车不算多,长长一条八车道的悬索桥上静而空旷,我站在栏杆边向南望去,越过亮闪闪的江面,看得见遥远处的的平湖公园。  我停住了步子,他也就不再走了。我站在那儿望着公园的方向,呼气时口鼻间腾起四散的雾,看了好一会,我问他:“赵知砚?”  “嗯?”  “你看湖心岛上那一片白,是不是鸽子啊?”
    他沉默了一阵,我仰起头,发现他正跟我一样微眯起眼眺望着,似乎是在辨认。  我便安静地等他开口告诉我“是”或“不是”,但他并没按我所预料的回答,而是说:“不然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