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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完超市,我们两个拖着食材回家。我打开门跟她说句“请便”,然后就进厨房鼓捣赵知砚那经年未用的油烟机和高压锅,闵雪也不客气,换好了鞋自己一间间参观。 没多久,她杀回来:“我感觉我能理解你了。”
我百忙之中看她一眼,她很激动:
“姐姐,这地段,这么大的房子,你俩这交易也太划算了吧!不就是结个婚吗,我也可以啊,怎么我就没摊上这种好事呢?哎,改天你帮我问问赵知砚,他还认不认识像他这种人傻钱多的朋友啊?俗话说物以类聚嘛……”
“……”
我就知道。 我无语地闭了闭眼,转身把红豆泡上,她又说:“不过你俩这生活状态,跟我想象的还真有点差距。我还以为结了婚总该是挺温馨的呢,你们家有点太冷了。”
我说:“冷就去开空调。” 闵雪笑了:“你傻呀,我不是说温度低。怎么说呢,就是空荡荡的,缺了点人味,屋子里除了生活必需品就没别的了。墙上连个镜框之类的也没有……咦,你们没拍婚纱照啊?”
我说:“拍什么婚纱照呢,我们连婚礼都没办,就只是领证而已。”顺便再反咬她一口,“不是你说的吗,我这是无缝接轨,藏着掖着还来不及呢,哪还好意思拍照。” 果然她敛了笑容,“切”一声:“我随口一说,你还记起仇来了。算了我好饿,我回客厅吃水果去,”她离开厨房,“你快点啊梁大厨。”
我低头答应着,一刀一刀剁着排骨。余光瞥见闵雪轻快走远的背影,等她拐进客厅,我忍不住抬起头望过去。 视野里是空空的一面白墙,如这位大艺术家所言,静静冷冷的,没有烟火气。
那个瞬间我忽然意识到,似乎在外人眼里,我跟赵知砚既然结了婚,就合该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我该开火做饭等他下班回来,房间都要布置好,温馨的小灯、芬芳的花,都是家里应有的装饰;而他该时时伴我左右,事事陪我经历,就算工作忙得实在抽不开身,再不济也得在傍晚黄昏接我回家。
客厅电视被人打开,广告声隔着门涌入耳朵。没多久,那杂乱的声音又“啪”一下戛然而止,换成闵雪的怒吼:“你俩还真是不过正经日子,连电视信号费都不交的!” 我忍俊不禁,扬起嘴角笑出声。
可惜了,外人眼里的,只是寻常的。 可我跟赵知砚并不寻常,我们过的日子,就只是我们的日子。
第8章 C07
我有没有当医生的天赋我不知道,但我想我一定有当厨师的天赋。 算起来我也是三年多没碰锅铲的人了,时隔这么久头一回下厨,还能让这位嘴刁得离谱的千金小姐吃得抬不起头来,这不是天才是什么。
我托腮看着她风卷残云地夹菜啃肉,这人完全不像个女的。 我无奈地抽张餐巾纸,伸手递给她:“你在国外吃的那些菜,到底是有多不合你胃口?” 闵雪接过纸巾按着嘴角,诚心诚意地朝我竖大拇指:“怎么说呢,跟你这桌一比,我现在觉得我前男友装逼带我吃的那些什么顶级餐厅都不过如此。” 我笑了:“你就逗我吧。”
“我说真的呢。”她认真眨眨眼,夹着菜继续往嘴里塞,“不过可惜啦,有的男人就没那么好福气,这么好吃的菜都吃不到。”
福气长福气短,我合理怀疑眼前这人被贺秋兰附体了。可或许是她那句“有的男人”所指太过宽泛,不知怎么,我竟忽然怔了一怔,恍恍惚惚地开口问:“谁?”
我这问得没头没脑的,闵雪也意外地抬起眼来:“啊?”
她静静地看着我,后来她手里的筷子放下了。我没说话,偏头望着锅里剩的那点红豆汤,不长不短的沉默之后,我夺过她的碗,站起身来:“我再给你盛点吧。” “不用啦初初,”她出声制止我,“我吃饱了。”
我将她的碗放回桌面,她忽然笑了,向后倚在椅背上,慢慢回答了我的上一个问题:“嗐,管他是哪个呢?反正今天哪个男人都没我有福气,你说是不是?” 我也绷着笑,斜了她一眼说:“傻样。”
那是难得一个高兴的周六,下午闵雪休假,而我为她请了一下午的假。吃过饭我刷了碗,她跑去卫生间补妆,几分钟后我们在玄关汇合,她冲过来挽住我的手臂,好姐妹快乐的下午时光即将开始。
她拉着我往外走,刚跨出一步,又回过头来打量我。 “你身上,少点什么。”她皱着眉说。
我低头审视一下自己,没觉得有什么忘了带。我茫然地看着她,闵雪憋了半天,气鼓鼓地撅着嘴:“我送你的包呢,为什么不背?”
我在这位大小姐的逼迫之下,背着她那闪得眼花缭乱、小得连手机都装不下的黑色小挎包,陪她看了一下午房子。 我们在市中心医院附近前前后后看了六间公寓,看到最后一间她总算是满意了。这姐姐雷厉风行,当场签了租房合同,打车回酒店,把她的行李搬了进来。
本来我还以为闵雪所谓的“约会”是逛街喝茶看个电影,万万没想到是陪她看房帮她搬家。 所幸她回国带的东西少,那号称可以拎包入住的公寓里也没多少家具,很快我们收拾完,天黑了,这女的讲什么“往而不来非礼也”,要再请我吃顿晚饭。
她的新家那一片很繁华,居民区密集地,不出几百米就是新建的商业圈。我们吃过晚饭,顺便再逛个街,冬天的味道已经很浓了,商场橱窗里的毛衣外套都是温暖的颜色。 走着走着,闵雪就把我拽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