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湎湎呢？”没在客厅看到男孩，亚里沙还是问了句。
    主脑神情怪异的突然抬头，看向窗外，“在游泳池。”
    亚里沙心粗没多想，直接推开客厅连接游泳池阳台的房门。
    月光已经笼罩了艾木市，柯尔特星球的月亮是银蓝色的。
    美丽又漂亮，还神秘。
    今天是满月夜，明亮的月华洒落在大地上。
    也洒落在泳池里，月光下，一条漂亮的人鱼摆动着自己冰蓝色的尾巴，赤裸着上身趴在阳台边缘凝视这远方。
    凝视着大海，似乎在想念自己的家乡，似乎在回忆着过去。
    微长的发丝，已经垂落在肩上，湿漉漉的，让那条小人鱼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银蓝色的月华洒落在他赤裸的背上，而那条在月光下闪烁着水珠光芒鱼尾轻轻摆动着。
    在游泳池里掀起一阵阵小小的浪花。
    这一切美好的如同梦境…
    天空中所有的星辰落到小人鱼的尾巴上了吧，亚里沙想。
    他什么时候养了条小人鱼的？
    不，这一切不重要。
    童话故事可真美好，亚里沙恍惚的喝了口啤酒。
    “我爱童话故事。”世间的一切美好都在他面前展现。
    尘世间的烦恼，似乎也会因为偶尔出现在他生活中的童话故事而消散。
    亚里沙注视着那条漂亮的小人鱼，久久无法回神。
    “或许，”他想，“或许…”现在的一切都是梦。
    等他醒来，自己可能是在回来时，直接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
    也或许，这一切美好只是南柯一梦。
    “你回来了？”小人鱼摆动着尾巴，回头对他露出了笑容。
    灿烂又可爱，先前似乎在回忆家乡的思念也烟消云散，因为自己回来而感到快乐。
    小人鱼甩动着尾巴游到自己面前，“今天还顺利吗？”
    清亮的嗓音如同歌声，亚里沙第一次知道秋湎湎的声音也很好听。
    “恩。”仰头又喝了一口啤酒。
    他不想问秋湎湎为什么会是小人鱼，又为什么会是说自己是小妖怪，又或者是小熊猫。
    这些都不重要，他不想再探究这一切背后的原因，他只想要享受此时此刻，当下的一切美妙。
    “小人鱼上岸后就变成双腿？”亚里沙坐在游泳池边，摸了摸那条巨大的鱼尾。
    凉凉的，鳞片在月光下似乎会反射不同的蓝色。
    和艾莫斯星空中悬挂着的银蓝色的月亮遥相呼应，美不胜收。
    “哈哈哈，对啊~”小人鱼在水里打了个滚，“你喜欢什么颜色的人鱼尾巴？我都可以变。”
    “小狮子小老虎也可以？”抬手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
    “对！但这些都不算真的。”秋湎湎收回尾巴，下一秒冰蓝色的鱼尾变成如同火焰一般的颜色，“喜欢红色吗？和你的异能一个颜色。”
    亚里沙注视着小人鱼漂亮的眼眸，心脏砰砰砰的跳动。
    仰头喝了口酒，“嗯”了声，“好看，太好看了。”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说什么好看，秋湎湎还是那条鱼尾？
    不，都好看。
    他从来没见过真正的人鱼，但感觉童话故事里漂亮的小人鱼就应该是眼前这样的。
    秋秋晃着小尾巴，扑腾扑腾的，可爱的如同梦境。
    亚里沙突然把两条腿从游泳池里抽回腿，站起来，挥挥手，示意秋湎湎该睡觉了，“回床上去睡吧，都这么晚了。”
    “哦~”小人鱼又在水里变了个眼色。
    或者说，从一头游到另一头，鱼尾的颜色一直在变。
    一会儿来红色一会儿紫色一会儿又蓝色，绿色，粉色，淡蓝等等等等。
    世间所有的颜色似乎都集中在秋湎湎的鱼尾上，可真美好。
    亚里沙仰头喝了最后一口啤酒，“我先去睡了。”
    “恩！我再玩会儿就回去。”
    亚里沙没在管那贪玩的小孩，而是恍惚的回到自己的次卧，自己扔到床上，闭上眼睛，“不能输。”
    输了，小人鱼就没了。
    “不能退缩。”小人鱼就在身后呢。
    “神话故事里的美好是脆弱的。”他记得爸爸生前给他讲童话故事说到过，“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是脆弱又经不起触碰，微微一用力就会消失。越美好的东西越要小心对待，亚里沙明白吗？”
    他过去不懂，现在突然…明白了。
    亚里沙手臂遮住了眼睛，脑海中依旧是那条漂亮的小人鱼在游泳池里游来游去的身影。
    他要守护住帝国，才能有巨大的游泳池让小人鱼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游来游去。
    累算什么，他还有累的资格，还有守护的资格。
    第141章
    人的成长是在失去中醒悟的,那时候的成长带着痛苦和挣扎。
    成长从来不是什么美好的词，它伴随着放弃和艰难，也代表蜕变,便随着拼尽全力,最后会发现自己只是普通人的现实。
    那什么是最美好的成长呢？
    目标清晰？还是在醒悟的时赫然发现,自己要守护的东西还在？
    他还来得及？
    不，亚里沙明白。他失去过,那愚蠢的弟弟让他痛过，醒悟过,成长过。
    但最终是秋湎湎引导他成长，再次崛起。
    现在他已经不再是两年前那个脾气暴躁,不愿意忍耐,容忍别人愚蠢的四皇子亚里沙。
    而是虽然不耐烦，但愿意平心气和处理政务。
    只要对方说的正确,哪怕与自己政治意见相左,也没关系。
    他会分析,做出最中立的选择,然后采纳最适合的建议。
    而不是一意孤行,不再会不管别人怎么想，一切都按照自己的兴趣。
    人的成长，都需要伙伴，都需要一个重要的人。
    亚里沙过去以为是自己的弟弟梅尔特,现在他突然醒悟。
    那个人，自始至终都是秋湎湎…
    艾木市的问题亚里沙在当地总执行官的辅佐下,处理的不错。
    就是在主星的君皇都忍不住夸赞，毕竟这次他既没有派人去帮他，亚里沙身边也没有辅佐的人,甚至连自己的左膀右臂洛克都不在。
    谁都不在的情况下，全靠亚里沙自己一个人处理这些政务。
    可真是让君皇和老丞相都暗暗啧啧称奇，不过见到满意的继承人做的越来越出色，他们心中也是欣慰又为之骄傲的。
    “亚里沙这次做的很好。”老君皇点点头。
    “主星回报的情况都让我有些不相信是他做的，还以为是梅尔特呢。”老丞相也笑道，“等四殿下回来后，我们亲自教导吧。”
    “对，需要的需要的。”老君皇连连点头，不过…“亚里沙一直没明说，但应该就是秋湎湎那小家伙，怪不得之前和我说，什么神官什么自己是战士之类乱七八糟的混账话。”
    “说到这我也纳闷，他为什么不和我们说呢？既然他都相信，甚至霍尔斯特德卡高等文明的事情都是他预言到，我们不可能不相信他。”老丞相也想不明白，“更何况秋湎湎出身很好，有霍家为他担保我们更是相信霍家和艾莫斯将军的人品，若是艾莫斯将军亲自对陛下您开口说他的侄子是预言者，我们必然愿意去相信，给他证明自己的机会。”
    不会像历史上那样，发生一些可悲或者曲折的事情。
    老君皇沉思，良久才道，“可能是怕他有危险，还有…”说到这顿了下，“想要那小孩自由吧，毕竟如若公布了秋湎湎的能力，他将不可能再自由。”
    “这…”若是为了这个，那也太胡闹了，“这太没轻重了。”
    能这么比吗？
    “你发现，这两年帝国的变化吗？或者说年轻一辈中，一些优秀的男孩集中在亚里沙周围，我一直以为是自己这个四子的人格魅力，但现在想想，或许他们不是因为亚里沙而聚集在一起，帮助他改变这个世界，对抗莱桑尔特，而是因为…”老君皇一字一句，“秋湎湎。”
    “他们都在帮秋湎湎隐瞒他的特殊性。”老丞相错愕又不能否认这个真相。
    “对。”老君皇不得不承认一点，“主脑也帮忙隐瞒了。”
    “什么？”主脑？人类可能会没轻重会感情用事的包庇秋湎湎，但主脑？
    老丞相不敢置信的放下茶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感情？”
    “呵，怎么可能？”老君皇失笑，“是过去的法条，对圣者的法条和准则，这些是针对主脑的，而不是对皇族或者对我们的。”
    说到这老君皇轻叹，“这是前辈们犯下种种错误后，知道人类不可信，所以在主脑身上下的限制，算是对圣者最后的保障。”
    “圣者有权隐瞒自己的身份…”老丞相难以置信，却不得不相信。
    “对，”老君皇也想不明白又能明白的矛盾感觉，“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我或许能理解。”
    “毕竟…”他在知道秋湎湎是圣者或者预言者的时候，第一反应就该把他接入皇宫，应该让他做出更多的预言或者配合一些实验，测试等等。
    但他的儿子，却做了正确的选择。
    做了没有触发主脑那条准则的选择，或许就是如此，秋湎湎的表现才会比过去的圣者们更突出，更优秀吧。
    “自由，信任。”过去，明明是受到帮助的他们却并没有完全给予对方这份最基本的条件，“还有，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