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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十章
    坐在飞机上,江一明戴上手套,轻轻地打开了孙芳芳的日记,日记中的一幕幕情景像窗外的白云一层层涌动着……
    我做梦也想不到,世界末日竟然就此到来,我的美好人生,我的花样青春,我的浪漫爱情……一切的一切,都会在此刻结束!
    这是2009年5月底的一天,天空一片晴朗,阳光无比明媚,柔和的风吹在脸上痒酥酥的,像恋人在耳边呢喃,街道的两边盛开着各种艳丽的花朵,车上、街上、公园里到处是儿童的欢笑声,此情此景把我带回了童年的美好时光。
    我和曲丽平是旅游学校的同学,我俩约好了,各自一起带着男朋友去魔鬼山探险,我男朋友林朗是学地质的,他最喜欢探险,野外生存能力很强,他对我和曲丽平提议一拍即合,非常支持。曲丽平的男朋友欧阳水是她当导游时认识的,欧阳水也是个驴友,他一生的梦想就是游遍全世界的名山大川,我和曲丽平就更不用说了,我们在课本和老师的潜移默化下,对旅游和探险心驰神往蠢蠢欲动。
    关于魔鬼山,有一个神秘的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名叫沙骨的魔鬼,住在这座山上,每天到初一和十五这两天都要下山到村里去抓一个10岁以下的儿童到山上去炼丹,这一炼就是两千多年,山下的百姓不堪其苦,但又敢怒而不敢言,有一天八仙过海,要经过魔鬼山,这天正好是正月十五,村里又一个小孩被抓走了,小孩父母凄惨的哭声让八仙听到了,他们一起下到村里,知道此事后,一起飞到山上,和沙骨大战三百回合,终于把沙骨打死了,把他压在魔鬼山下。
    八仙过东海回来之后,又经过魔鬼山,又听山下的村民在哭,原来沙骨没有死,又跑出来抓小孩了。沙骨经过几千年的修炼,已经修到了死而复生的本领,除非把他眼睛挖出来,把眼睛埋掉,沙骨才不会复活。八仙知道后,又和沙骨苦战一番,把沙骨打倒,把他眼睛挖了,埋在魔鬼山的罗刹洞里,从此,再也没有魔鬼来抓小孩了。
    而埋在罗刹洞里的魔鬼之眼,又经过几千年的造化,已经变成了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为了得到这颗“魔鬼之眼”,几千年来,不知多少人前往魔鬼山寻宝,但都空手而归,近来,长江又沸沸扬扬地传说着“魔鬼之眼”重现人间,好像真有其事似的,还在民间掀起了一个不小的寻宝热。
    我们不信有“魔鬼之眼”,但却相信有魔鬼山和罗刹洞,我们找来了很多有关这方面的资料和传说,在长江市周围的茫茫群山,只有一座名叫“魔芋山”的山,山里有一个洞名叫“萝卜洞”,莫非这就是民间传说的魔鬼山和罗刹洞?但根据资料记载,魔芋山是长江周围群山中最峻峭的山,因此萝卜洞也没几个人去过,因此记载的资料也含糊不清。
    这更激起他们的好奇心,我们决定去寻找萝卜洞,也许真的能找到“魔鬼之眼”,即使没有,也能为空白的地理资料写上真实的一页!
    早上8点,我们带足了食物和水,以及各种登山探险设备,开着车向魔芋山进发,10点钟,我们到了山下的一个小村子,把车停在路边,我们给一个村民100元,叫他带路,在村民的指引下,我们开始登山,魔芋山并不高,海拔不到800米,有一条蜿蜒小路通向山顶,而萝卜洞就在半山腰上,路也不是书上说的那么陡峭,两小时后,我们就到了萝卜洞。
    到了之后,村民就走了,萝卜洞的洞口很小,只够一个弯着腰钻进去,林朗自告奋勇地撩开杂草丛生的洞口,钻了进去,我们3个也跟随着林朗进去,我们一起打开了锂电矿灯,把整个洞都照亮了,萝卜洞外小里宽,弯度不大,最宽处有4米,高有3米,但却深不可测,越往里走,温度越低,因为爬山时我们都出了一身汗,被汗水湿透的衬衣全贴在背上,冷得我们浑身起鸡毛疙瘩,还好林朗和欧阳都有探险经验,带来了秋衣,我们把衣服穿上后,继续往前深入。
    当我们走到将近有50米深处时,突然有一个东西在我们眼前一亮,是我先发现的,我开心地叫起来,我们赶紧走上前去看,原来是一个古色古香的铜盒,放在洞顶的岩石上,在发着幽光。林朗蹲下身子,叫我踩在他的肩膀上,然后将我撑起来,我攀附着岩石,把铜盒取了下来,铜盒是长方形的,有筷子那么长,书本那么宽,没有上锁,大家为这意外的收获感到无比惊喜,都屏着呼吸,看林朗小心翼翼地去开盖子,但盖子很牢打不开,林朗仔细查看了一会儿,发现铜盒的底部的一个暗栓,他拿出小剪刀,轻轻地把暗栓拨开,里面很精致,盒子内边用丝绸贴着,中间放着一个圆圆的东西,那东西也是用上好的丝绸包裹着,一共有五层,当林朗揭开最后一层时,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颗小珠子,当我们的锂电矿灯离开小珠子时,它就开始发光。
    “啊,魔鬼之眼!”我惊喜地叫起来。
    “真的?”曲丽平把我手中的魔鬼之眼拿去看了好久,然后又传给欧阳水,再传给林朗,我们足足看了半小时之后,才让林朗把魔鬼之眼收起来。
    接着我们继续向前走,期待有更多发现,可是,才走了10米,就已经到洞底了,我们只好回到洞外,当我们再次把魔鬼之眼拿出来时,它已经不会发光了,我问:“怎么这么神奇?莫非真的是魔鬼之眼?”
    “什么魔鬼之眼,不要胡说!”林朗冷峻地说,好像有些生气,我感到委屈,认识林朗半年了,他从来没有这样对我过。
    林朗把魔鬼之眼拿在手中,看了又看,然后用小刀在上面使劲地刮着,表面有什么东西脱落了,露出一层银灰色,林朗一看,疯了一样不停地在上面刮着,表情无比痛苦和绝望,我们三个都大吃一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都猜想林朗是不是中邪了……
    林朗突然双膝下跪,对着天空大叫起来:“天啊!怎么会这样?你太不公平了,我们才20几岁,父母正等着我们报答养育之恩啊”
    “林朗!林朗!你怎么了?”我意识到不妙,从背后紧紧抱着他、摇着他。
    “我……我们……”林朗已经泣不成声了,欧阳水认为他中邪了,正在说胡话。
    “你到底怎么了?”欧阳水一巴掌打在林朗的脸上,他听说过中邪的人有时打一巴掌就会醒过来。
    “不要打了,我没有中邪……”林朗紧紧抓住欧阳水的手说:“我们的末日来到了……”林朗又说不下去了,我看林朗不像是中邪,中邪人的目光是直的,表情是木讷的,我感到事态严重,但却不知怎么回事。林朗接着说:“这不是夜明珠,也不是魔鬼之眼,它是钴60……”
    “什么?钴60?林朗,你不会搞错吧?”欧阳水不相信。
    “我是学地质的,难道我连钴60都认不出来吗?”林朗无奈地摇摇头说。
    “不,不会的,绝对不会!”欧阳水大叫起来,然后就软绵绵地瘫坐在地上,我和曲丽平不知钴60为何物,便问林朗钴60为什么那么可怕?林朗沉默了许久,他实在不愿意把真话告诉我们,但最后经不住我和曲丽平的再三盘问,他才说:“钴60是一种放射金属,人只要被它放射10秒就会受到伤害,超过20秒就会有生命危险,我们已经被它放射半小时了……”
    我一听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曲丽平也和我差不多,喃喃地说:“不,我不能死,我爸爸妈妈只有我一个女儿……”我们4个紧紧地抱在一起痛哭,直到把眼泪哭干。
    我们冷静下来之后,林朗说:也许我看错了,也许它不是钴60,如果是钴60的话,也是到了半衰期,要不工厂不会把它扔进山洞里,因为这个拇指大的钴60最少要30万元才能买到,我们不要悲观,等过几天后,我们一起去医院检查,那时才能确定。林朗决定把魔鬼之眼埋进深洞里,不让它再害人,林良朗带来的小铁铲,挖了一个一米深的小洞,把钴60丢到洞里,他不让其他人和一起做这些,他说如果大家一起去埋的结果只有让另外三个人受更多放射。我们感动万分,多么勇敢、多么善良的人啊,今生今世与他相爱,也不算白来一趟人间了……
    林朗牵着我,欧阳水扶着曲丽平,慢慢走下山了。此时此刻,我们有一种生死之交的感觉。
    几天后,我们四人一起去医院检查,结果证明我们都受到了钴60的辐射,血液的细胞结构已经畸变,已经无药可医……拿到化验单时,我们一起站在医院的门口泪流满面伤心欲绝……
    林朗比较坚强,他建议去海边看大海,顺便商量一下怎么办?我们都点头同意了。
    车子向着海边开去,经过我家门口的巷子时,巷口的好几个小贩在吆喝着卖烤地瓜、炒板栗、炸油条,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平时我在家睡觉时经常被他们吵醒,恨不得立即把他们全都赶跑,可是,此时我听到这吆喝声时,却如听天籁之音,觉得非常亲切非常动听!人为什么总是要在失去时懂得它的珍贵?是啊,这些嘈杂的吆喝声,今生今世将再也听不到了……
    此时正是落日熔金的黄昏,夕阳正缓缓沉入海的尽头,在海面上撒下点点黄金,海风阵阵从车窗里拂面而来,窗外的景物被晚霞染成金色,一一从眼前掠过,如梦如幻般美丽,平时这些被我忽略的景色变得无比美好起来。
    我们把车开车一个海边渔村,渔村每个村民都会煮海鲜,我们选择一大爷开的餐馆坐下,老大爷把我们当贵客了,谦和地问我们要吃什么海鲜?我们每人点了三种自己最爱吃的,一个渔家女打扮的服务员前来招待我们。
    这时晚霞已经消失,沿岸渔家的灯火逐渐亮了起来,倒映在平静的海面上,风一吹,水面上的灯光被揉碎了,海市蜃楼般美轮美奂……我想起一首诗:
    青春是暮落的晚霞,
    爱情是瓶内的花香,
    家庭是暂时的温暖,
    坟墓是永恒的故乡……
    想到这时,我的眼泪不禁夺眶而出,曲丽平也跟着哭起来,林朗紧紧地搂着我,不停抚摸我,安慰我,叫我坚强一些,既然命运这样安排,自然有它的道理,我们勇敢地接受它吧。我终于忍住了泪水。
    后来我们把死亡当作了一种家常的话题,大家各自说了自己喜欢的死法,我们都希望能够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死去,最好意外死亡一样,这样父母也不用为我们担心,自己也不恐惧。曲丽平最想有一个浪漫的死法,于是她选择像武侠小说中的主人翁那样:躺在竹筏中,穿上自己最爱的连衣裙,身边铺满了玫瑰花,被自己的心上人轻轻一推,竹筏慢慢向远方漂流而去……
    为了这种结果,我们商量了好久,最后我们决定互相送朋友上天堂:欧阳水先送曲丽平去漂流,曲丽平说最好要吃几粒安眠药,要不她会害怕。林朗送欧阳水,我又送林朗,曲丽平送我,我问曲丽平:你先走了,怎么送我?她说:你别问,我自然有办法,让你知道了,你不就会害怕吗?我就不敢再问了,而且,我们规定不许互相打听送别的方法。
    那晚我们在海边坐了很久很久,都不舍得离开,直到海上升起了月亮,海风吹来,凉意很浓了,我们才回家。
    曲丽平走了,欧阳水也走了,林朗都走了,林朗走了之后,我才真正感到撕心裂肺的痛和寂寞孤单的苦,我老在想:为什么曲丽平还不送我走?我真想早点离开,去天堂和林朗相会。我知道很多死后杀人的案例,凭曲丽平的聪明,她一定会想方设法送我走的。
    可是就在这时,我同学杨明明来长江看我,一看我憔悴的脸孔和脱落的头发,她大吃一惊,问到底怎么了,我死都不肯说,她非常生气,把我骂得狗血淋头,我却一点也在不意,骂吧,过几天再也没人骂我了。杨明明见我不肯说,到工地雇来了两个力大无比的民工,一左一右地押着我,把我送上去上海的飞机……
    看到这里,江一明的眼睛潮湿了,一滴滴泪水掉在日记本上,把上面的字洇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