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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节可疑的朋友

      第七十三节可疑的朋友
    源头村是个十分偏僻落后的小村子,从乡所在地到那里还有20多公里,有10多公里路没铺水泥,车子走过,一路尘土飞扬,而且坎坷不平,快把他们的五脏六腑颠出来,狭窄的公路迎山盘旋而上,像一条弯曲的巨蟒,车到半山腰,往下一看,下面是悬崖绝壁万丈深渊,吴江看得头晕目眩,有点想吐。
    自从学会驾驶以来,他从没跑过这样的路,县公安局派镇上的派出所所长老马协助他们,因为老马十分熟悉源头村的情况,老马见吴江紧张的样子,叫吴江坐到一边,他来开车,吴江疑惑地看着老马,老马说:放心吧,这条路我经常跑。
    果真如此,车一到老马手上,如鱼得水般地在绿色的海洋里穿行,到源头村时,太阳还没落下。源头村位于接近山顶的一个山坳里,115户人家,虽然是初夏,但山风吹在人身上,有股透骨的冷意,不禁使人浑身打颤。
    老马把车直接开到村支书杨金明家,杨支书是一个年轻的基层干部,不到30岁,样子不像农民,好像见过世面的青年,他和老马很熟,老马和杨支书说明来意,杨支书带他们到张财宝家,找到张财宝的父亲张大爷。张大爷见三个警察来找他,木讷的脸上堆满了疑惑与胆怯,张罗着给他们泡茶敬烟,当江一明问他话时,他好像担忧会说错什么似的,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但弄懂他们是来调查他儿子的死因的,放松了许多。
    “张大爷,你儿子死的前几天,你是不是给他送过两件衬衫?”
    “哦,是……是……”他连忙点头。
    “是你亲自买的?”
    “不是,是我儿子朋友买来送他的。”
    “他叫什么?”
    “他说名叫陈刚,是我儿子以前在广州打工的好兄弟,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他说刚回家,说我儿子在监狱里犯错误了,被管教干部关了禁闭,叫我赶紧去看看,他给我儿子送来衬衫和2000元,还给我500元路费,叫我马上给我儿子送去。
    “听他说话的口气,好像我儿子的问题非常严重,我感到事态不好,心里火燎燎的,当天就坐他的车进城,陈刚安排我在县城住下之后,帮我买了一张从县城到长江的长途车票。
    “第二天早上他亲自送我上车,傍晚时分我到长江市第二监狱,我垦求管教干部让我见见我儿子,差点给他们下跪,但是不管我怎么求,他们都不让我见儿子,说上级有令,不许让任何人见我儿子。
    “恳求无门下,我只好把钱和衣服交给干部,让他们转交给我儿子,我在监狱附近找个旅馆住了一夜,我不死心,第二天又到监狱去找干部求情,但结果和昨天一样,有个干部还绷着脸说,如果我再来打扰他们工作,要把我也关起来。
    “没办法,我白跑一趟了,只得回家。没想到3天后,监狱领导打电话给我说我儿子死了,我一听觉得五雷轰顶,一下晕倒了,后来被邻居救醒来,唉……我是哪辈子造的孽啊,上天要这样惩罚我?”张大爷说到这儿泣不成声了。
    张大爷慢慢平静下来之后,江一明问:“陈刚开什么车来见你?”
    “小轿车。”
    “什么牌子的车?”江一明意识到问错了,一个年近古稀的山村大爷怎么会知道是什么牌子的车呢?
    “不晓得。”张大爷果然这么说。
    “车子的牌号是多少?”吴江并不死心。
    “没留心。”。
    “陈刚长得什么样子?大概多少年龄?有多高?”
    “嗯……国字脸,高个子,不胖也不瘦,可能30出头,穿着一套黑西装,脸上长满了胡子,戴一付金边小眼镜,说话很斯文,好像很有学问很有钱的模样,当时我想:我儿子几时交上个这么有钱的朋友,算是他的福气了。”
    “他有没有别的特征?比如说脸上长痣,长胎记之类的。”
    “没有,脸膛很白净很光滑,但是他的眼神有点特别,古井一样深,好像和别人不一样……不爱说话……样子有点吓人。”
    “他是哪里的口音?”
    “普通话说得很好,不像是本县人,像是长江市那一带的。”
    “会不会抽烟?”
    “会,抽得很凶。”
    “抽什么牌子的香烟?”
    “是中华烟。”
    “他理什么发型?”
    “头发很长,像婆娘们的头发,我看不惯他这点,别的都好。”
    吴江拿出炭笔和白纸,放在小画架上,根据张大爷说的样子,一笔一笔慢慢把陈刚的像画了出来,张大爷说有点像,经过十几次的修改,直到张大爷说很像为止。
    因为是老马帮助他们做笔录,江一明担心基层的民警做得不好,他把笔录拿来看,一看,心里暗暗称赞,老马不仅字写得漂亮,行文也很简洁流畅,可以说是完美无缺。做笔录有三种方式,第一种是证人说什么就记什么,丝毫不漏,这种笔录会显得杂乱无章,没有重点;第二种是让证人自己写,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完整地记录下来,这种方法比第一种好不到哪里去;第三种是把证人说的话理出头绪来,再让证人仔细核对是否有偏差,最后再整理一遍,这种做法最好,老马的笔录就是属于第三种。
    看来当警察经验最重要。江一明觉得老马在基层工作有点屈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