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回来的幼崽全是反派 第90节
兰辛和容珩同时赶到,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互为后背,开始清理这些僵持住的虫族。
“骄骄!我们快走!”后方的小狐狸见势冲上来,拉着呆立不动的阮骄就要跑,结果阮骄整个人却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小狐狸一惊,只能半抱着他,将他往窗户边拖。
小人鱼跟在旁边,急得团团转却使不上半分力,牙齿将嘴唇都咬破了。
好在将幼崽们递出去的老师终于抽出身来,将脱力的阮骄接了过去。三只小崽从窗户里出去,跟着老师们快速转移阵地。
——这间地下室被无数虫族挤满,估计撑不了多久就要塌了。
容珩一边清理虫族,一边和兰辛说话:“你怎么没走?”
“走了,但半路上遇见了虫潮。”按照两人的约定,兰辛将会离开b3024星并消失一段时间,制造出自己被人暗算劫持的假象,之后再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假装逃过了追杀,回到斯珈蓝星。
而杀死莱特和追杀他的凶手,他和容珩都达成了共识——新任的皇帝陛下,司宴。
太子身死,犹弥尔一族自此灭绝。
即便司宴占着摄政王的身份,又和瑟娅巴特联姻,拉拢了老巴特支持他登基,但皇室式微却是不争的事实。
从前有犹弥尔一族压着,人鱼族和九尾狐族有不满也只能憋着,现在换了个古人类做皇帝,他们可不会那么客气。
三大古族和新皇之间的冲突有逐渐升级的趋势,而人鱼族表现的最为明显,所以将司宴推出来顶锅,斯珈蓝星方面绝不会起疑心。甚至可能欣喜又多了一个反对司宴政府的理由。
兰辛本来准备于今天离开b3024星,之后随便去哪个偏远星球避一阵子,却没想到穿梭机刚升空,就撞上了虫云。
他意识到了形势危险,第一时间赶去了修理店,去没想到扑了个空,修理店里一个人都没有。最后看着虫族大军往幼崽学校的方向聚集,他才找了过来。
“既然没走,正好帮忙杀虫子。”
地面上传来雄浑龙吟,和小龙崽勉力抵挡地面虫族的赫克托已经开始骂骂咧咧:“有时间聊天,还不赶紧上来杀虫子!”
“这里就交给你了。”容珩一爪拍翻几只虫族,再次冲上了地面。
兰辛清理干净剩下的虫族,眼看着还有虫族想要往底下钻,他冷冷勾唇,拿出一枚鱼雷,扔进了虫子堆里。
随着爆炸声响,所有虫族连着地下室都被炸得粉碎。
兰辛则收起刀,朝幼崽们撤离的方向追去。
脱力的阮骄半路醒了过来,有几只被吓懵了的幼崽已经不会跑了,三个老师一手抱着一个幼崽,还要顾着身前身后的幼崽,不断催促他们跟上。
阮骄挣扎着下地,没有再让老师抱着他。他刚刚恢复力气,跑得并不快,小狐狸和小人鱼一人一边拉着他的手,带着他跟在队伍末端。
诺塔耳朵警惕地竖起来,一边给他鼓劲,一边注意着周围的环境,在经过一个拐角时,她陡然停下了脚步,目光看向身后。
蓬松的十条尾巴紧张的往下垂着,小狐狸将两只幼崽都挡在了身后,龇牙发出凶狠的低吼声,一直尾随着他们的虫族自阴影中现出身形,挥舞着尖锐的鳌足逼近。
阮骄发出嘶声,试图震慑他,触须却软绵绵的垂落在额前。
而那只逼近的虫族比之前的任何一只虫族都要高大,锋利的鳌足挥舞着,无视了阮骄的警告,仍然一步步逼近。
它额前的触须转动着,姿态游刃有余,似乎对于三只幼崽,它势在必得。
诺塔亮出了爪子,后腿蓄力,喉咙里不断发出低吼声。
冷冽的银色眼瞳,从边缘逐渐染上淡淡的红色。
高大的虫族凝视着她,在她扑上来一瞬间,也挥出了锋利的鳌足。
身后十条尾巴忽然如火焰暴涨,小狐狸一口咬在鳌足脆弱的连接处,竟将虫族坚硬的鳌足硬生生咬断了。
鳌足断裂落地,虫族发出愤怒的嘶吼,节肢狂乱挥舞着,势要杀了这只不自量力的幼崽。
小狐狸却寸步不让,她竖起眼瞳,吐出满嘴血水与断牙,气势却半点不输。
小人鱼带着阮骄躲到了柱子后方,拿出爸爸交给他的微型爆能槍,瞄准对方脆弱的眼部,发射。
高热能量束瞬间射出,击中了虫族的一直复眼,虫族发出更加愤怒的嘶声,被疼痛刺激得越发癫狂。
尖锐的鳌足狠狠刺向小狐狸,趁着小狐狸躲避的下一瞬,两只早有准备的节肢再度刺向她,这一回小狐狸却躲闪不及,被刺中了腹部,重重甩到了墙上。
殷红的血迹蔓延开,小狐狸奄奄一息跌落在地面。
小人鱼眼眶发红,却仍然咬着牙,接二连三地开槍射击。
但这回已经有了防备的虫族,却并没有那么容易被击中,它躲开了高热能量束,挥舞着节肢冲向二人——
小人鱼睁大了眼睛,蓝色的眼底,虫族的阴影越来越大。
他双臂颤抖,手掌被连续发射开始发热的爆能槍烫红,手臂也被后坐力震得发麻,但即便这样,他还是将阮骄护在了身后。
他从未有一刻如此痛恨自己的弱小,如果……如果他能有074那么强大,就可以保护诺塔和阮骄了吧。
小人鱼强令自己握紧爆能槍,竭力瞄准。
但不过几个呼吸间,虫族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举起了锋锐的节肢——
“该结束了。”兰辛的声音忽然响起,他手握一把唐刀,轻而易举地斩下了虫族的头颅。
巨大的虫族尸体倒下,激起尘埃。
小人鱼睁大了双眼,来不及庆幸死里逃生,急忙操纵着小推车去查看诺塔的情况。
诺塔情形非常不好,意识已经陷入了昏迷,腹部的穿透伤还在不断流着血。
小人鱼在书上看到过紧急止血的方法,他脱下自己的上衣,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回忆着书中的方法替她包扎止血。
兰辛站在他身后,却并没有伸手帮一把的意思:“你难道就不会痛恨自己的无用吗?”他拍了拍那辆辅助行动的幼崽小推车,嘲讽道:“人鱼族的力量并不比任何一个种族差,即便我们只是人造人鱼。但你的软弱,却让你这个种族万分之一的力量都发挥不出来。”
他的目光落在奄奄一息的小狐狸身上,喟叹道:“就连九尾狐族最低等的混血种,也比你强。”
“永远当个长不大的幼崽,确实能逃避很多事情,但当你、或者你身边的人遇到危险时,你是多么的无能为力。你真的想一辈子当个被人保护的幼崽吗?”他的声音变低,充满了诱惑。
小人鱼的动作一顿,回过头来,蓝宝石色的眼睛是和他如出一辙的冷冽。
他不想。
第68章
“这支生长药剂,可以帮你找回力量。”
将蓝色的药剂递到他面前,兰辛一瞬不瞬地观察着他的表情:“不过你当初擅自停用了生长药剂,导致生长发育停滞,现在如果再用上高浓度的生长药剂,会让你迅速进入成长期,痛苦会比当初强上十倍不止。”
小人鱼牙关紧扣,浅色唇上伤痕累累。
即便当初面临死亡时,他也没有这么无力过。看看脸色越来越苍白的诺塔,还有一旁紧紧抓住他衣袖的阮骄,他眼神坚定地接过了药剂。
[谢谢你。]
他打完字,拧开药剂瓶,毫不迟疑地喝了下去。
阮骄担忧地望着他。
反倒是兰辛表情古怪,微眯着眼观察他的反应。
刺痛的感觉先从尾部升起来,像是数以万计的针扎在尾巴上,小人鱼一开始还能勉强保持镇定,但当那种密密麻麻的刺痛蔓延到全身时,他只能紧紧蜷缩着身体,用力咬住了自己的手指。
裸露在外的皮肤开始发红,皮肉之下血管暴起,他整个人像是被放置在针板上来回滚动,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
但即便这样,他也只是从齿间溢出短暂的呜咽声,双手抱着尾巴,身体紧紧缩成一团。
太痛了,比尾巴上的鳞片被一片片拔除时还要痛。
不断滴落的冷汗将他躺着的地面都浸湿。
边上的阮骄着急地摆动着触须,想要安抚对方,但手刚碰到小人鱼的皮肤,就听见他发出难耐的痛呼。
阮骄惊得瞬间收回手,无措地看着他。
咬唇思索片刻之后,他俯下身,用额头轻轻抵住了他的额头。
触须有规律地轻摆着,小人鱼痛苦的呻吟声渐渐低了下来,皮肤上暴凸的血管也渐渐平复下去,他整个人都慢慢平静下来。
良久,阮骄才直起身体,疲惫的吁出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触须无力地垂落下来。
而小人鱼尾部的鳞片逐渐褪去,漂亮的蓝色鱼尾,蜕变成了两条并拢在一处的长腿。
兰辛看着两只幼崽身上的变化,眼神愈发兴味盎然。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给047的从来就不是什么生长药剂,当初制造人造人鱼的实验室早就已经被销毁,生长药剂自然也不复存在。就算人鱼族还有存货,他也不可能随身携带。他给对方的,不过是一管最普通不过的体力补充剂罢了。
支持047打破桎梏的,是他强大的意志力。
又或者换一种说法,是他被点燃的精神力。而这只来历不明、似乎与虫族息息相关的幼崽,能够安抚047的痛苦,多半也是依靠的精神力。
在整个银河帝国,对于精神力的研究一直止步不前,甚至不少人都在质疑精神力的存在是伪科学。
但唯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明白,这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力量。
“你所感受到的痛苦,和我当初可真像。看来我的猜测没错。”兰辛低声喃喃。
当初实验室从无数的实验体中选中了他,将他送往人鱼族祖地之时,他才明白了自己既定的结局——成为圣子的容器。
人鱼族的族长,唯有最强者才可担任。而最强者诞下的血脉,也必定会继承其父辈的强大血脉,成为下一个强者,继承族长之位。
可这一任的圣子,却是个先天不足的病秧子。人鱼族族长将这件事捂得很紧,除了最信赖倚重的两位长老,此事再无其他人知晓。
为了让圣子恢复强健的身体,族长做了无数努力,最后才秘密组建了实验室,用圣子的基因制造出了无数实验体,企图为圣子重新造出一副健康强大的身体。
按照他后来所知,族长是通过某种渠道,掌握了某种能够取出精神体的方式,能够将圣子的精神体从孱弱的身体中抽取出来,再整个注入被选中的强健躯体内。
但他们千算万算没有想到,病秧子不止身体弱,连精神体也一样的孱弱。
当他从剧烈的痛苦中清醒,意识到有人妄图吞噬自己之后,便毫不客气地反过来将对方吞噬了。
那是一种十分玄妙的感觉,精神体强行融合的痛苦比肉体上带来的痛苦要强烈百倍千倍,当完全吞噬对方的那一刻,他仿佛也变成了对方,感受过对方种种的经历。但当他真正清醒过来后,他却完全可以确定,他是实验体074,而不是兰辛·利比安。
他拥有了兰辛·利比安的所有记忆。
精神层面的潜意识记忆,有时候要比表层记忆还要长久且清晰,他对兰辛·利比安的了解,甚至比他本人还要深刻。
而恰好兰辛·利比安这个身份,可以让他得到想要的一切。
于是一切就都变得顺理成章起来,这些年里他合格地扮演着兰辛·利比安,而他名义上的父亲、人鱼族长几乎是倾尽一切在培养他。
而人鱼族圣子的身份,让他研究精神体相关也变得更加顺利。
他长久以来的猜测没错,当精神体的力量足够强大时,可以打破肉体的束缚。
“你成功了。”兰辛俯下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语气嘲弄:“在危险时依赖别人,是最愚蠢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