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可能，会离开她。
    就在顾礼绍和陆星雪争论着什么的时候，另一边诊室的气氛就远没有这么和谐了。
    即便不是心外科的医生，但是自从女儿出生后就开始研究先心的陆妈妈也大概能明白，两个月内犯病三次意味着什么。
    “杨医生，小雪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尽管陆妈妈已经竭力保持镇定了，但是略显急促的呼吸，还是泄露了她心中的紧张与不安。
    杨医生张了张嘴，这个时候却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你自己过来看吧。”犹豫许久，杨医生最终还是侧了侧身，将电脑上面的病例，以及这次的诊断结果拿给她看。
    陆妈妈对照着标准数据，一项一项的往下看。
    渐渐的，她的双唇开始失去了血色。
    不合格，不合格，还是不合格。
    一连好几个重要项目，陆星雪全部都不达标。
    医者难自医，即使是手术台上见惯了生死，在看到自己的亲人，尤其是自己女儿的病情时，陆妈妈也难以保持冷静。
    这个时候的她早已不是那个在死神面前谈笑风生的陆主任，所谓的神来之手，如今不过只是个平凡的普通人而已。
    所以尽管已经知道了答案，但陆妈妈还是不死心，又问了一遍：“杨医生，小雪她，小雪她是不是……”
    杨医生见状，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表情有些沉重：“对，我们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术后三年，陆星雪的病情，突然开始恶化了。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陆妈妈的身体有一瞬间的摇晃，如果不是手一直扶着桌子，她几乎站立不稳。
    恍惚间，陆妈妈仿佛又回到了噩梦般的十年前。
    她又想起了女儿气若游丝、躺在病床上的画面。
    明明一切应该好起来了，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事情又变成了这样！
    第45章 青年   一抹幽凉的发丝，拂过了他的手……
    先心不是说做完手术之后就一定可以一劳永逸、高枕无忧的。
    如果保养的好的话, 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如果不好好保养的话，病情依旧会反复，甚至发展的比手术前还要严重。
    这跟患者的状态以及生活状况有很大的关系。
    所以即便是手术完, 也最好不要有过于强烈的感情波动。
    “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杨医生不由得安慰道：“事情还没严重到那个地步，如果接下来能够小心保养的话，未必不能将这些数据再拉回来。”
    毕竟孩子还年轻, 正是恢复力最强的时候。
    同事的话，更加坚定了陆妈妈心中的想法。
    她决定接下来的几个月里，要一刻不停的将女儿带在身边。
    陆妈妈肯定是没有办法随便休假或者是辞职的，那就只能是陆星雪一直留在医院陪她。
    别人眼中和蔼可亲、技术高超的陆主任, 此刻就像是发怒的母狮, 恨不得将一切对自己孩子有威胁的事情都挡在外面。
    甚至于, 陆妈妈连学都不打算让女儿继续上了。
    因为比起高考来说，女儿的性命对她来说更重要。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陆星雪异常困惑：“不是说没事儿么, 怎么还要留在医院啊……”
    陆妈妈笑着，只说是不放心, 而且马上冬天就要到了，学校又没有暖气，远不如医院舒服。
    陆星雪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可是她听妈妈的话听习惯了, 稍微问了两句后，就没有再反对了。
    毕竟从下学期开始，学校就不再讲新课了, 全面进入复习状态后，在哪儿复习都是一样的。
    只有顾礼绍一个人生无可恋：“你不在学校了，我怎么办啊……”
    “你可以放学以后来找我呀。”陆星雪笑着安抚他。
    之前看到女儿和自己的青梅竹马一起说说笑笑的时候, 陆妈妈基本只在一旁含笑看着。
    身为女儿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陆妈妈对顾礼绍既喜欢，又感激。
    然而这次，陆妈妈眼底不受控制的出现了一抹审视。
    看着顾礼绍浑然未觉的模样，她开始怀疑，面前这个男生究竟有没有那个本事，照顾女儿一辈子。
    大约所有人的本质都是双标还有护犊子，陆妈妈和傅欣芮唯一的区别就是，陆妈妈不会在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之前，无端的指责别人的孩子。
    一直等到顾礼绍走了之后，陆妈妈才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这几次发病，是不是都跟阿绍有关？”
    陆星雪的表情瞬间僵硬，片刻后，她忙不迭的摆手：“不是不是，有、有一回是因为天气太热，晒着了，所以才……”
    陆星雪已经尽量模糊处理了，可是她撒谎的技术实在不怎么高明，几乎是瞬间就被陆妈妈给看穿了。
    果然是这样。
    陆妈妈之所以这么猜，是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在女儿心里，只有自己和顾礼绍是最重要的。
    除了他们两个，旁人都无法伤她分毫。
    陆妈妈一时间对顾礼绍既生气，又有些失望。
    哪怕不是顾礼绍本人做的，是他身边的人自作主张，陆妈妈也难免迁怒到他身上。
    不过陆妈妈终究是将顾礼绍这些年所有的付出都看在了眼里，所以失望归失望，到底没说出什么重话来。
    陆星雪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妈妈没问的太细，不然的话……
    陆星雪压根不敢想象那个画面。
    *
    省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脑外科主任陆小敏的女儿跟着她来上班的第一天，整个脑外科的人几乎都知道了。
    无论是病人也好，还是新来的医生还有护士也好，都牢牢地记住了那个女孩的身影。
    “我本来以为陆主任已经够漂亮了，没想到……”没想到陆主任的女儿比陆主任还要漂亮……
    天呐，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遗传吗？！
    “呵，瞧你们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已经在医院工作超过十年的老人一脸不屑，全然忘了还是小孩的陆星雪被妈妈带到医院照看的时候，她们的表现也不比眼前这群实习生好到哪儿去。
    话说，这些年过去，小姑娘又长开了许多，之前还能说是小孩子的好看，现在也变成了纯粹的惊艳……
    等陆妈妈给女儿做完血糖、血压、心电图等一系列基本的检测之后，刚毕业的实习医生已经来过好几拨了。
    其中男的女的都有，一进门，注意力基本上都落在了早读的陆星雪身上。
    陆妈妈只觉得好气又好笑：“从前你们最怕我问你们问题，见了我以后恨不得离我八丈远，现在可到好，来我办公室来的这么勤快。”
    陆妈妈在医院的时候，是出了名的雷厉风行，别说是实习生了，就连两个上了年纪的副主任心里都打怵。
    稍不留神，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教训。
    现在好了，陆星雪一来，直接就治好了他们这个毛病。
    没办法，为了美…呸！为了知识，他们不能跟以前一样，畏首畏尾了。
    一众实习生讪笑。
    陆妈妈毫不手软，一连问了他们好多有关于脑外科的专业知识。
    直把一干实习生刁难的头晕目眩，大汗淋漓。
    陆星雪见状也不由得放下手里的英语课本，一脸同情的看着他们。
    苦不堪言的实习生们一下子就被治愈了，并且纷纷觉得，等他们抽空多把脑外科的知识复习几遍，明天他们还能再战！
    “你多待一段时间，未来医院指不定能多几个顶梁柱。”等将他们全部轰走以后，陆妈妈不由得开起了玩笑。
    但同时，她心中也有些隐忧。
    随着年龄的增长，陆星雪出落的越发的美了。
    即便她身为母亲，每每看着镜中的女儿时，也会觉得一阵心惊肉跳。
    美貌本身不是罪过，可一旦超过那条线，就很容易成为一种罪孽。
    才十七岁的她已经出落成了这么一幅样貌，陆妈妈压根不敢想象，再过几年，到了二十多岁，一个女孩子最美好的时光时，自己的女儿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然而上天永远都是公平的，老天给予了你什么，势必会拿走另外一样东西来换。
    陆妈妈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当初不应该给女儿取这么一个名字。
    星雪星雪，星星和冬雪虽然都是美好的世物，可是存在世界的时间真的太短了，女儿会不会也……
    身为当事人的陆星雪大概是理解不了妈妈的忧虑了。
    毕竟这么多年，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看着一片懵懂的女儿，陆妈妈纠结许久，忍不住问了一句：“小雪啊，你老实跟妈妈说，除了阿绍以外，你身边还有没有别的男生喜欢你？”
    陆星雪想也不想：“没有啊。”
    陆妈妈明显松了口气，同时也暗暗觉得，女儿身边的男孩子大概是眼神不太好。
    陆妈妈全然不知道，当一个人漂亮到某种程度以后，会让人连表白都不敢。
    更想不到，比起青涩的小男生，潜伏在她身边的成熟的男人才更危险。
    虽说身为主任的陆妈妈已经不需要像基层医生那样忙碌了，但她接触到的却是更复杂、更严重的病例。
    大概到十一点多钟的时候，陆妈妈突然接到了手术室那边的消息，说是一个病人颅内情况不太好，可能需要她亲自下场指导。
    摸了摸女儿的头，嘱咐她一定要乖乖的之后，陆妈妈就马不停蹄的离开了。
    然而陆妈妈走后没多久，一个女医生急匆匆的推门进来：“陆主任，我忘带姨妈巾了，今天病人有点多我走不开，你能不能借我……”
    哪儿想到陆主任压根不在，只有陆星雪趴在窗台那里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