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PO18脸红心跳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苏厨 第1162节

      这东西如今作为物美价廉的“海货”,风靡汴京城,尤其是在戏院、玉津园动物馆、庙会这些地方,颇受好评。
    主妇们也好评,因为做法太简单了,将虾片倒入热油里,片刻后就会膨化上浮,捞出来摆盘就能吃。
    茶坑的孩子不少,漏勺直接用大铁锅,炸虾片论袋,捞虾片用大笊篱,盛虾片用簸箕。
    整完虾片娃子们已经搓完了米粉丸子,纷纷过来,一边吃虾片,一边看漏勺料理另一道美食。
    这道美食在蜀中很流行,不过却不是苏油带过来的,而是早在唐朝就已出现,后世称为“糖油果子”,唐代叫做“油煎(食追)”,宋代发展到裹了焦糖的种类,称作“焦(食追)”。
    每年的成都花会上,不少店铺都会支起摊位炸焦(食追),然后用竹签串起来,大家拿着边走边吃,赏花看灯,此风如今也渐渐吹到了汴京城。
    其实做法非常简单,主要是考验火候。
    炸完虾片的油加入六成红糖,慢慢熬成糖油。
    等红糖烧化,漂浮在油面上之后,给柴火盖上灶灰。
    等油温稍微降下来,红糖沉入油底,依次放入孩子们搓好的米粉丸子,拨开一点灶灰,微火慢炸。
    刚开始米团会沉下去,受热之后会慢慢膨胀变大,很快又浮起来。
    这时候就要轻轻拨弄,如果有粘连,还要用筷子轻轻将它们分开,并将筷子在锅里划动,使其翻滚,均匀受热。
    待米团外壳稍有点硬度,就可以上勺子来回推动了。
    待到米团颜色慢慢变深时,再次拨开炉灰,转成中火,让部分糖浆浮起。
    不停翻动,直到所有米团上色均匀,外壳较硬,外壳变成糖浆色时,就可以捞出后放入簸箕里,趁热撒入熟白芝麻转匀,就可以串竹签了。
    糖油果子表皮一层薄脆,里面却又绵软,看着大,其实是空心的,油而不腻,还有一股特殊的焦糖味,味道自然是不用说。
    不一会儿,阖村的娃子们都跑了过来,围着大锅不肯离开,全都等着探花小巫发“甜串儿”。
    那边指导杀猪的老人们,见到此等热闹的情形,就不禁笑骂:“要读书的时候能有这劲头,怕不都得上金殿,见官家!”
    和蜀中一样,杀完猪,广南东路的老乡们也要做腊肉和香肠。
    广南东路现在种甘蔗的多,漏勺早就发现这里的人喜欢甜鲜口。
    和蜀中冬日晾干再烟熏的做法不同,这里温度高,要防止腊肉香肠变质,得用火直接烤到水分去除。
    这次漏勺给他们带了调料过来,有上等的曲酒、砂糖、酱油。
    根据父亲扶持周大家腊猪腿的经验,不要怕调料贵,只要味道好,有人买,可以把调料钱算到买家头上。
    再说了,这些东西的价格,还比不了茶坑人自己种出来的胡椒。
    有些胡椒品相不太好,但是新鲜,味道也很足,漏勺准备想点办法让乡亲们用掉。
    广南东路的腊肉香肠,所用的辅料,远比父亲配置的蜀中腊肉香肠香料简单得多。
    漏勺已经摸到了美食的真谛,他认为自己父亲那个时代,是追求化恶食为美食的时代,而自己和广南东路,用不着。
    父亲他都说过,好菜的真谛,是好的食材。
    好死不死,这里到处都是好食材,甘蔗梢头都只配喂牛的地方。
    腊肉、香肠所用的肉,要用砂糖、曲酒、酱油、盐调和腌制,这个得浸泡腌制五个时辰。
    除了腊肉、香肠、漏勺还教村民做油肉、肉干,总之就是尽量多的保存肉食。
    剩下的边角料,才是开“刨猪宴”的东西。
    刨猪宴的当家菜,叫“斗碗”。
    加油炸过的芋头打底,铺上水发海带丝,血脖肉和肚皮之类做的酥肉铺上头,加骨头高汤上锅蒸出来的斗碗酥肉。
    用米粉、香料、红糖裹上肉片、肥肠,用红薯打底蒸出来的斗碗粉蒸肉。
    用猪肺、肉片、猪心、猪血、小肠、熬汤用的骨头上刮下来的熟肉和新鲜蔬菜制作的斗碗刨猪汤。
    肝片和腰花用泡姜泡辣椒豆瓣酱嫩小白菜爆炒出来的肝腰合炒。
    最后还要有一大盘回锅肉。
    这几样现在是蜀中杀猪菜的必备菜品,至于其他的鸡汤、酸菜鱼、拌白肉猪耳朵之类,倒是可有可无,随添随减了。
    第一千七百零九章 见面
    宴席就开在了村学前的广场上,用的是漏勺让嘎伢代养的两口大肥猪,漏勺要用这样的方式告诉茶坑人,他们应该过上怎样的春节。
    乡亲们来帮忙了,也带了自家的菜,多是鱼干、虾干、墨鱼螺贝之类,豪横的会拎来一只肥鸡,一只鸭子。
    新杀的猪还舍不得。
    放到蜀中或者汴京,这些海味菜品贵到飞起,放到茶坑就是寻常。
    不过这样一桌南北兼顾的宴席,漏勺估计将火单记录下来给赵煦寄去,赵煦又该馋了。
    漏勺端起酒碗,对前来参加宴席的乡亲们说道:“前年我劝诸位返乡,善事耕作,当时就跟大家说过,一定会让大家一年有鸡有粮,两年有猪有羊。”
    “蒙父老们信任,苏轭但有所言,大家都言听计从。两年多来,茶坑的日子,眼看就变了。”
    “这顿是我犒劳大家的,这样的日子,才是我茶坑人该过的日子。”
    “吃完好好休息,但是歇人不能歇劲,该修整的农器还得修整,该准备的种子还得准备,十几日过后,新一年的辛苦又要开始了。”
    “但是只要大家肯干,日子就只会越来越好,作为地方官,也希望大家越来越好。”
    乡亲们都笑吟吟地点头,探花小巫师能得乡亲们喜欢,就是这一身的本事儿,还说话算话,也懂大家的心思。
    漏勺继续说道:“日子好了,乡规乡约,我们就要立起来,村学我们也要办起来,要让娃子们读书,明理,通晓汉话、识得汉字。”
    “今后茶坑的娃子们,要走出去,不光光去广州,还要去南海,去杭州,去汴京!”
    “走出去的本事儿,在书本里;让日子过得更好的本事儿,也在书本里。”
    “就算一辈子务农吃饭,也要明白农时节气,知晓育秧嫁接,知道熬糖蒸香,这些东西,也在书本里!”
    “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抗,论起农活,连嘎伢都甩我八条田坎。”
    乡亲们都是哄笑起来,这话也没毛病。
    漏勺接着说道:“但是嘎伢他就不晓得,可以将柑橘树改接成会柑,就不知道会柑制作的陈皮,能够在汴京城里卖出好价钱,能够成为贡品。”
    “还有拖网打鱼的手法,我的船小,却也一网几千上万斤,只要一艘船,就可以让疍户们上岸,从摸鱼摸螺的日子,变成加工干货靠手艺吃饭的日子。”
    “这些学问,农书里就有,工书里就有,还有很多。不识文字,不长学问,就不知道,就学不了。”
    “不说别的,就这一桌子的菜式,都做不出来。”
    乡亲们都是哄堂大笑,也是,这一桌的菜式,好多真的都没见识过。
    漏勺笑道:“不多说了,今天大家吃好喝好,过完年,咱们接着干!来,干了!”
    乡亲们纷纷举碗:“干了!”
    漏勺低估了乡亲们的热情,老人打头阵,漏勺不敢不喝,喝过后村中骨干们上,大家带着乡亲们跟着漏勺的指示执行得那么完美,面子也不能不给,接下来各家各户……
    结果宴席菜都还没上完,漏勺就已经被灌醉。
    后面就啥都不知道了,等到醒过来,却见嘎伢在守着他,坐在矮板凳上,身前一张长条凳,摆着铅笔本子,正练习写字呢。
    漏勺抽了抽鼻子:“都在烤肉呢?”
    嘎伢赶紧扶漏勺起床:“爹爹说探花酒量不行,怎么才几碗就醉成这样……”
    漏勺有些无语:“我也不知道你们喝酒是用碗,早知道我自己带杯子了……嘎伢,想吃好东西不?”
    嘎伢哧溜了一下:“还有好东西?”
    “嗯,猪儿粑!新出的火腌肉配小香葱,做出的猪儿粑能美死你!”
    “我去拎肉!”
    茶坑之所以叫茶坑,就是这里也有茶树。
    不过茶叶不算上乘,但是因为有香料加成,漏勺便从市舶司将低等级的茶叶送过来,教乡亲们用茉莉花、橘子皮窨成花茶、陈皮茶,再拿到市舶司卖给蕃人,这种带花香果香的茶叶,还颇受追捧。
    拎着泡着陈皮茶的不锈钢大茶杯,指点几个村妇做猪儿粑,才刚上笼屉,努尔马便找来了:“秀才官人,市舶司来大人物了!”
    “可是刘公到了?”
    “除了刘大官,还有个刘大官称呼的数目节度。”
    漏勺听得莫名其妙,好在还有贴子,接过来一看:“四十三节度!他怎么跑来了?!哎呀杀猪席没吃上,猪儿粑还不让我吃……嘎伢,嘎伢!”
    嘎伢跑了过来:“啥事儿?”
    “包好的猪儿粑,给我装一篮子,我带回广州去自己蒸!”
    ……
    广州,市舶司,刘挚津津有味地看着这里稀奇古怪的陈设。
    司判蒲亚讷连大气都不敢乱出,面前这老头一身紫袍,腰间是玉带,挂着金鱼袋,听自家顶头上司科普过,他爹坐衙的时候,也就是这么一身。
    边上那个年轻人更吓人,一身的红锦,领袖是彩锦修饰,上面是灯笼、狮子、绣球的花纹。
    听探花郎说,这是另一类的富贵人,武臣里头的极品人物,一般就是皇帝官家的叔伯兄弟。
    待到听见厅外响起熟悉的脚步声,蒲亚纳才舒了一口气:“启禀两位官人,判官回来了。”
    刘挚这才转过身来,见到衣服皱巴巴,手里还拎着个篮子,急匆匆进来的漏勺,微笑道:“子衡这是……”
    漏勺将篮子放在桌上,整理了一下衣服:“才从茶坑过来,今年是在茶坑过的年节,仪状粗野,冲突刘公了。”
    说完才躬身施礼:“下官见过漕帅,见过四十三节度。”
    赵孝奕跟漏勺是理工学院的老同学,交情相当不错,笑道:“子衡当年在学校便是这般,下课后不是跑试验田,就是跑金工实习车间,刘公莫要以为他怠慢。”
    刘挚摆手:“子衡能造出城池,引来清泉,让广州百姓食有储,住有依,这些才是大能耐。些许小节,不可计较。”
    说完看向那篮子:“那些是什么?”
    赵孝奕笑道:“我猜是吃的。”
    漏勺将篮子盖解开:“这是猪儿粑,不过还是生的,努尔马,拿去厨房蒸上!蒸一刻钟!”
    打发走努尔马,漏勺才问道:“怎么此次是节度送刘公赴任?”
    刘挚笑道:“不是,是老夫突发奇想,此次出京,乘坐火车抵达海州,正好节度要护航南下,老夫便搭乘航船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