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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厨 第614节

      二将顿时松了一口气。
    邹时阑整理了一下衣袍:“那就这么着,我这就回去禀告王上,催促他早日开战,不管是胜是负,也耽误不了我们的生意。”
    说完笑道:“不过下次再有这种事情,可不能瞒着某家偷偷摸摸哦……”
    二将赶紧俯身:“是是……”
    “走了,不送。”邹时阑站起身来:“不出半月,就有消息。”
    两人还是将邹时阑送出大寨,故伦吐出一口浊气:“这直娘贼的佞臣,为政昏聩,鼻子倒是灵光,大帅,刚刚是不是给多了?”
    良保看着邹时阑嚣张的下山仪仗:“如果王上拿下旧州,那两成半一点都不多。”
    说完眼神变得阴狠:“要是拿不下,难道老子就不能效法王珍?那这两成半,还需要给?”
    故伦惊道:“那京里家人怎么办?”
    良保说道:“趁现在国主离京,京中纷乱,派人去打听联络,宋人市舶务那里有一帮亡命使伴,他们敢接这种单!”
    旧州,王珍在大堂来回踱步,焦躁不安。
    通判黄永匆匆进来,王珍转身:“大宋市舶务那里怎么说?”
    黄永躬身道:“明公,宋人说了,此乃占城内政,大宋那边不好干涉。”
    王珍脚下一软:“完了……”
    黄永赶紧拱手:“不过宋人还说……”
    王珍立即骂道:“还说什么?文绉绉的你能不能一次说完?”
    “宋人还说,虽然一时不能出动正军,但是大理国那边,还有可以雇佣的军队,那些人只想发财,只要刺史能下血本,他们可以代为联络……”
    王珍手扶脑门:“就怕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黄永说道:“刺史毋忧,现在正好有一批人,有两千之众,原是应湄洲沈太守之召,前去那边服役挣钱的。”
    “首领说了,如果刺史愿意,他们给谁干都是干。因此,下官赶紧回来与刺史商议。”
    王珍说道:“两千人,怕是也不济事啊……”
    黄永说道:“不然,这两千人,据说都是陕北杀人吃粮的主,他们甲胄齐全,用的是罕见的锋锐长刀,还有一种劲弩,能穿透三层犀甲,端是犀利!”
    王珍喜动颜色:“那他们说了价钱吗?”
    黄永说道:“那老首领说,一人,一天,一枚舶来银币!”
    王珍跺脚:“两千人,三十天,就是我一年的收成!”
    黄永拱手,小心地道:“刺史,要是这六万贯都舍不得,以后,怕是就再没有收成了……”
    王珍一咬牙:“只得如此了,你带三万贯去,叫他们进城,剩下的,诃黎退走之后再给!”
    ……
    三日之后,一支古怪的军队从会安镇市舶务进了城。
    虽然入冬,但这里地处热带,这帮人穿着贴身的蓝色麻衣,麻布用锤子锤过,又薄又亮,身袖紧贴。
    人人都裹着绑腿,绑腿下是皮革的靴子,腰间一柄黑鞘长刀,一些人还多了一柄铲子,大部分则是背着弩筒,肩头挎着一支古怪的黑弩。
    领头的首领须发尽白,还是个瘸子:“老夫陈田,见过刺史。”
    王珍心中已经把手下黄永骂了个狗血淋头,吹得天花乱坠,领头的竟然是一个瘸子?!
    但是定金已经交出去了,现在反悔也来不及,只好拱手道:“老将军,旧州城,便多多拜托了。”
    陈田这些年一直窝在雟州,是当年苏油最早认识的两名军人之一。
    他主要就是负责培养小辈儿军人,不断给驻守在陕西的囤安控鹤二军输送新鲜血液,郭隆在西疆大展神威,最后捞着个别驾致仕,可他一点都不羡慕。
    雟州这边人情好,有唐淹,有二林部老鬼主,还有苏弥。
    陈田守着个县尉的差遣,却拿着幕府的薪水,收入比大宋知州还高,隔三岔五还能跑去二林部找老哥们儿喝酒打猎吃牛肉,滋润得很。
    这次带了不少退伍复原的汉子,沿着茶马古道过来帮油娃,算是三十年来第一次出远门。
    就见陈田一摆手:“娃子们就是搏命挣钱,城主你看怎么用,防城也好,守关也罢,哪怕是派到城外挖沟,只要给钱,我们都没有二话。”
    人残话狠,王珍心里总算是高兴了一些:“城南关要年久失修,防守薄弱,如果老将军不弃的话,我想委托贵部防守,你看如何?”
    陈田说道:“城南是吧?那我们这就去探哨布防,手底下儿郎们都是打过硬战的主,交给我们,城主你自管放心。”
    去了没一阵,陈田又一瘸一拐地回来了:“城主,城南实在是太薄弱了,这卖命和送死,不是一个价啊!”
    王珍自己也知道有些不靠谱,感觉不太好意思:“若依老将军所见,这城南该如何防守呢?”
    陈田说道:“加一万贯,我让城南固若金汤!”
    王珍有些犹豫,这个在他看来无论如何都办不到,有些不悦道:“老将军,你总得让我知道这钱花的值才行啊……”
    陈田一拍脑门:“你看我这大老粗,也对,那便请城主明日一早再来南城,我给你演练演练。”
    次日清晨,等到王珍再次来到城南的时候,就见城外密密麻麻立起了无数的巨竹。
    巨竹都是周边山上砍来的云邱竹,粗如小儿合抱,深埋入地下五尺,露出地面的高度也有四尺。
    顶部是一个尖锐的斜面,里边还填了泥,但是泥料被什么东西固结了起来,变得坚硬无比。
    所以现在旧州城南外地面上,多出了一根根绿色的大桩。
    但是可恶的是这帮人只布置了城南两侧,本应该重点防守的城门外围,却空空荡荡,摆明了是要等着收完钱才完工。
    见到王珍过来,陈田乐呵呵地笑道:“城主你看,有了这些东西,大象进来都得划破肚子,派人取走也是大费周章,如何,值当一万贯吧?”
    的确值当,王珍看着颜色尚有些青绿的巨竹发晕:“这个……你们如何做到的?”
    第九百零九章 董大官人
    陈田笑道:“只要城主给钱,别说城南,环城三面我都能给你变成这样!”
    说完一挥手:“儿郎们,给城主看个好啊!”
    城下雇佣兵答应了一声,就见几个军士拿着一个古怪的机械过来,四个人爬到架子上推动钻杆,地上的红土便被翻了起来,那个带着螺旋片的钻杆渐渐钻进了地里。
    不多一会儿,地上就出现了一个五尺深的窟窿。
    架子上的军士在干活,下边的一个军士不断将土挑到一边。
    另外两个扛来一段直径半米的竹子,用工兵铲破开,又将工兵铲调整成锄头状,刨去里边的隔片。
    一边挑土的军士在红泥上洒上一些白色的粉末,拌匀后浇上水,大家合力将竹片填满,插入泥洞里边,重新将竹子合成竹筒。
    一人拿长木杆从中间捅下去,灌入一种浆料,又在泥洞周围填上泥土,同样浇上浆料,不过一会儿,就竖立起一根粗壮的拒象桩。
    军士们动作非常快,这是二林部的老传统了,每次行军因地制宜,临时结寨。
    不过手法和材料越来越高级。这个其实还是利用冶州制造的泡花碱,再加上等距螺旋钻。
    仓库就在河对面的市舶务,一夜之间,创造出让王珍瞠目结舌的奇迹。
    王珍看着眼前一脸憨厚的老苍头,昨天才打听出来,这都七十多的人了。
    但是一说起钱来精神还是那么矍铄,让王珍心里边有些发苦。
    雇佣兵嘛,拿钱说话也是人家的道理,而且这一万贯,能不给吗?
    王上号称战象七万,这个数字怕是将全占城的大象都算进去了,但是这次带来的,据王军中的生意伙伴悄悄透露,七百头是有的。
    只好狠狠一咬牙:“三万贯!三面都给我弄上!”
    陈田都傻了,连阿弥都知道,做生意打批发是有折扣拿的呀,这城主好大方哦……
    立刻笑得满脸都是褶子:“那可就真是承惠了,想不到又赚到一笔外财。”
    说完转头对城下喊:“娃子们赶紧,城主让三面都搞起来,趁占王反应过来之前,加班加点把钱赚了啊!”
    城下无数雇佣军朝着城头乱七八糟地喊道:“多谢大人赏赐……”“这下有钱娶阿米子了……”“大人好样的……”
    王珍看着那一根根昂贵的拒象桩,心里在滴血,得,半年收成,又没了……
    当诃黎和元帅轧丹听闻斥候来报,说宾童龙外突然长出了无数竹桩,不由得大惊,等到他们赶过来探查的时候,旧州三面城墙外,已然象桩林立,固若金汤。
    还有一面,那是会安河,河对面是会安镇,倒是没有设防,但那里是大宋宁海市舶务所在。
    旧州城几乎已经是一座空城,除了军人,所有旧州百姓都撤到了会安镇那边。
    一条小小的河流,就似乎让旧州百姓有恃无恐,全都在河边簇拥着,看着诃黎的大军将自己的城池围起来。
    大军列阵,河边走来一队舞人,接着是乐队,拿着胡琴、笛、鼓、大鼓,列队前导。
    紧跟着,一人持槟榔盘在前边开路,从者十余辈,各执弓箭刀枪手牌。
    队伍后边,行来一头巨大的白象,额头上披着金玉,身上垫着锦毯,背上是一座装饰华丽的象亭。
    亭中坐着一人,脑后髽髻,散披吉贝衣,戴金花冠,七宝装缨络为饰,衣衫窄袖,胫股皆露,赤足,蹑革履。
    正是诃黎。
    国王出场的威严,让河对岸鸦雀无声,军士们尽皆礼拜。
    突然,河这边百姓人丛里边爆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声:“狗王!滚回去!”
    众人怒火顿时被这声怒喝点燃,群情激奋起来,立刻也有人跟着喊道:“狗王!滚回去!”
    声势越来越大,最后汇聚成整齐的口号:“狗王!滚回去!狗王!滚回去!”
    白象的诃黎顿时脸色铁青,一挥手,队伍停了下来。
    紧跟着,数百头战象一一出现在阵前,巨大的身影构成了一道血肉的城墙,顿时又将百姓们的声势压了下去。
    就在这时,两里之外的旧州南城墙上,无数军士涌上墙头,战鼓声轰隆隆响了起来。
    就见城楼上落下两面白幡,每一面上都写着八个大字——左边是“新王不义,敝郡无辜。”右边是“奉召旧君,永归皇宋!”
    诃黎气得差点从象座上摔下来,大怒若狂,将手一挥:“给我攻城!”
    就在这时,河对岸当当当的钟声敲响了起来,一艘小船从对岸划了过来,船上高高挑着一面旗帜,却是红底宋字旗。
    不过旗帜是四方的,不是代表军方的三角牙旗,而是代表交趾市舶务。
    一个模样猥琐的男子站在船前,一身暴发户穿着,但是又不敢违制,一点没有大宋官员那种体面,而是给人一种“老子有钱老子已经尽量把钱穿在身上了但是老子不是大官所以老子也只能这样尽力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