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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厨 第494节

      “剩下的液体,加入锌片,便能释放出氢,还原出黑色的粉末银。”
    “过滤掉银,剩下溶液加入铁片,铁片上便能还原出铜了。”
    曾布看得叹为观止:“铅山那边也是如此?”
    石鍮笑道:“铅山那边就更简单了,那里有苦泉,直接就能提浓出胆矾溶液,加入铁片便能还原出铜来,比以往开矿熔炼的方法,节省人工不啻天壤。这就是湿法炼铜术!”
    曾布摇头:“铅山,银山,饶平,永丰,要是都推举此法,我大宋今年的产铜量,至少可翻一番!”
    石鍮点头:“少保的意思,最多明年,皇宋银行两浙分行,便可以从盐本位换成铜本位,将盐的生产性能解放出来……”
    曾布是三司使出身,对这些套路自然是门清:“接下来就该以铜为本,发行宝钞,铜钱,以刺激商旅,扩大贸易规模。两浙路,转眼便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石鍮笑道:“太守,不再担心榷课了?”
    曾布哈哈大笑:“今日方信苏少保点石成金之能,也信他光风霁月之怀。我这就去景德坐镇,时候得拿出点东西来,不能眼看着湖州那小儿得志!”
    第七百三十一章 手实法
    秋,七月,癸卯,群臣五上尊号曰绍天宪古文武仁孝皇帝,不许。
    乙酉,两浙稻熟,江宁府,广德军,润,常,苏,湖,秀,杭,产出与平年所计相同。
    这就是说,两浙路十四州中,一半地区扛住了旱情。
    而剩下的一半,依靠兴工救赈,贩卖竹木和商业流通,加上完备细致的救灾措施,竟然也还过得去!
    吕惠卿上奏,置将法已经处置得当,通过拨并军营,计减军员十将以下小头领就三千余人,一岁省钱四十五万缗,米四十万石,紬绢二十万匹,布三万端,草二百万束。
    于是赵顼飘了,下旨鼓励大家再接再厉:“天下财用,朝廷若少留意,则所驶可胜计。若每事如此,及诸路转运使得人,更令久任,使之经画,财其可胜用哉!”
    同时下令,以米十五万石赈河北西路灾伤。
    趁赵顼心情不错,吕惠卿开始给苏油上眼药,推出了一项新法——手实法。
    手实法推出的理由,是解决免役钱交纳时的不公平问题,然后根据司农寺调查,这个问题是五等丁产簿多隐漏不实。
    吕惠卿和其弟地曲阳县尉吕和卿商量出来的手实法,是由官府定立物价,老百姓各以田亩、屋宅、资货、畜产随价自行上报财产。
    然后将这些全部作为资产,以资产的五分之一作为每年创造的产值,按照产值的多少,将参会通县役钱本额,这算摊派到所有家庭头上。
    最狠的一条——“非用器、食粟而辄隐落者许告,获实,以三分之一充赏。”
    就是说,如果居民瞒报,那么鼓励告发,告发者将获得瞒报物资的三分之一,作为奖励。
    吕惠卿的手实法,刚开始还规定,遭遇灾祸的地区,收入损失超过五成的家庭,可以不用上报。
    荆湖察访使蒲宗孟上言:“此天下之良法,如果百姓老实,使民自供,初无所扰,为何一定要等待丰收呢?!愿诏有司勿以丰凶弛张其法。”
    赵顼给忽悠瘸了,竟然同意施行。
    苏油接到奏报都傻了,个人财产申报制度,这特么不是生产关系远远走在生产力前头一千多年了?吕惠卿如此作死,也别牵扯上老百姓啊。
    吕惠卿的目的其实很简单,摸清各路大佬们名下的资产,尤其是苏油的财产。
    他是真的有些怕了,曾布和吕嘉问,不但没有拉苏油的后腿,现在如同苏油手下的长工佃户一般,没日没夜地狠干。
    曾布上书朝廷的豪言,是饶州金银铜,产量翻番!
    吕嘉问的奏报里,是常州六湖两浦已经整治完毕,太湖干渠已经堪用,苏湖六州旱而无灾!
    孙觉的奏报,则是湖州出役夫两万,日入粮四斤,湖州当地虽然遭遇旱情,但是通过大量的劳务输出,不但人民表示情绪安定,无饥羸之患,甚至还小有盈余!
    而越,明,台,温奏报,私盐治罪额等抬高之后,诸州盗匪停息,路上奔忙的,都是贩盐的小民,他们也赚了!
    吕惠卿曾经想要抓住这点攻击苏油,因为私盐泛滥后,朝廷榷课必然会受到影响。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刘嗣奏报,荆湖人民喜迎淮盐入境,两浙路解决了当地居民长期乏盐的问题,夷人对朝廷感恩戴德,向心力大增。
    而盐官,海盐诸路盐官奏报,用了新法之后,两浙路产盐量大增,施行按劳分配后,下等户们的生活得到极大的改善,出盐的踊跃性得到了极大的提高,榷课完成额度不降反增。
    两浙路太湖工程,陛下你不能只把眼睛落在兴修水利的那一帮子身上,俺们提供足够的盐本,满足两浙路宝钞发行需要,满足大工程所需要的本金,我们盐官的功劳你不能忘了哟!
    赵顼的诏书,虽然没有点苏油的名,仅仅提到“诸路转运使得人”,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就是在表彰苏油。
    接下来赵顼的意思,是“更令久任,使之经画,财其可胜用哉!”
    这是完全赞同了苏油的施政理念,要让苏油在两浙路继续扎根,大展宏图!
    可他为何能成此大事?!
    吕惠卿和邓绾知道这娃有钱,很有钱,但是绝不敢想象,竟然这么有钱!
    四通商号为何能够乖乖听话就献出了五千顷地?这五千顷地怎么出来的?昆山那边如何一夜间冒出了那么多水田?现在成了苏明润的东风?
    这娃把所有人都耍了!尤其是把自己耍了!
    任吕惠卿怎么算计,也没能算到苏油的实力,太湖一期就是百万贯,加上各地盐亭,铜监的改造,又是不下百万贯,所有这些,苏油没有给朝廷要一分钱!
    刚开始使劲哭穷,哭了半天只是要政策,一分没提钱的事情。
    这也是吕惠卿批准的原因,因为他成竹在胸,只要捏紧钱袋子,你娃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要得越多,到时候成不了事,罪名越大!
    结果这娃将自己蒙在鼓里几个月,然后悄没声地把事情办了。
    而且在整个过程中,曾布,吕嘉问,竟然没有一丝一毫提醒自己的意思。
    王安石的信倒是谆谆教导,大言举利,可是自己如今还能由他举利建功?
    看着两浙路集中起来的奏报,吕惠卿长叹一声:“文约,技不如人啊……”
    邓绾表示不服:“谁给我一百万贯资金,两百万石粮食,三千顷良田,我也能让两浙路变个活法!”
    吕惠卿苦笑着摇头,是啊,谁都可以,问题是人家为啥给苏油不给我们呢?
    邓绾说道:“明公,是不是可以让章子厚发点力?将一年的银课盐课收回来?断了他苏油的根基!”
    吕惠卿沉吟了一回,还是摇头。
    当初不给苏油拨救灾款,就是想让苏油主动发起,要不给自己下软,要不与章惇发生矛盾。
    如今看来,两人都是默不作声心里有数,节奏合拍得很。
    “章子厚如今还能相信?就他那脾气,两浙路大旱不申请减免钱粮,只请缓一年,他为何不弹劾苏油不顾治下死活草菅人命?”
    邓绾这才反应过来:“当时我还想借此漏洞等着事发,到时候一并弹劾两人,如今看来……”
    说完大惊:“章子厚倒向苏明润了?他可是三司使!”
    吕惠卿目光深沉:“以章子厚的自傲,倒向苏明润,想来还不至于,但至少是达成了默契。”
    邓绾说道:“那就查!狠狠查他苏油!那五千顷地的问题,要他交代清楚!”
    吕惠卿嘴里充满了苦涩:“晚了,如今四通商号五千顷地已然脱手,还得了这么好的名声,苏明润与章子厚达成默契并不可怕,可怕的是……”
    邓绾脸都白了:“密奏之权!可怕的是他与陛下……也有默契!”
    吕惠卿扯了扯嘴角:“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查是一定要查的,总不能让那些国之巨蠹,逍遥于王法之外!”
    第七百三十二章 章惇的狙击
    “查?怎么查?谁去查?!”章惇正在面见赵顼,心头怒不可遏:“如此乱政,陛下恕章惇不敢草诏!”
    赵顼有些无奈:“可我觉得吕参政说得有道理啊。”
    章惇都气笑了,一句话就给赵顼顶了回来:“陛下,什么时候起,司农寺成了制定国家法典的机构了?臣如何不知?”
    “呃……”
    章惇继续说道:“手实法,针对的到底是什么人?要说免役钱不足用,为何苏明润在两浙遭遇涝旱连续的情况下,还能发动七万力夫,日给三百钱?!”
    赵顼说道:“那是……明润找四通商号拆借得数千顷良田……”
    “对!”章惇说道:“这就是苏明润的办法,他兴的工役,都是能够挣钱的!这就是事情的根本!”
    赵顼说道:“可是工役里边,还有很多没法挣钱的啊,各地都说免役钱不足,不就是因为这个吗?”
    章惇说道:“免役法,本就是合计一州一县所需,然后折算到各户头上,臣就不明白了,不管州县上的户等如何,不一样都是折算后摊派吗?为什么如今又会闹出不足的情况来呢?”
    赵顼说道:“吕参政的解释,是下等户太多……”
    章惇质讥笑道:“陛下我给你提个醒,下等户又不是没交钱!不光如此,就连以前不用交钱的官户,孤寡户,孤童,如今都交上了,名目叫做助役钱!”
    “还不够?这就是吕参政的解决办法?将下等户强行抬成上等户,这样就能解决问题?”
    赵顼说道:“吕参政的意思,是各州县报上来的下等户太多,主要原因是瞒报造成的,只要纠举出事实,很多瞒报的上户自然就被查了出来。”
    章惇说道:“于是上等户们的负担就少了,更多的免役钱可以摊派到这些所谓的‘瞒报上户’头上去,结果就是这样吧?”
    这层道理一点出来,赵顼有些明白了。
    章惇继续说道:“所以这个法,减少的是上等户的负担,扩大的是中下户等的纳征范围。”
    “那臣要问了,这样的法令,与新法一贯提倡的‘抑兼并’,不是背道而驰了吗?他吕参政这是要改弦易辙,抛弃王相公的立法根本,成为兼并之家的代言人?!”
    赵顼又被章惇忽悠瘸了,有道理啊这话说得。
    章惇说道:“如果说手实法的根本,是打击兼并之家的瞒报,那臣无话可说,然而吕参政的奏章里边,提到的都是户等的瞒报问题,那我就要问了,在籍的上等户,他们的登记户等,本来就已经最高,他们该交的费用还是那些。”
    “那这法针对的是谁?针对的就是广大中产之家!”
    “还有就是,上等户的经营理念,偏于稳健和保守,只有中下等户,方才冒险与激进。谁说的五分之产,就一定能产生一分之利?手实法以此为征收免役钱的基础依据,本就不实。”
    “陛下,皇宋银行,已经算是大宋一等一的产业,它的本金有多少?一年的收益又有多少?”
    赵顼有些无语了,皇宋银行的经营理念就是稳健,吸纳的存款加本金,如今高达千万贯,但苏油给出的规则,这千万贯中能够拿出去投资盈利的,一半都不到。
    虽然皇宋银行出手奇准,投资带来的收获都非常高,但是平摊到所有资产上,盈利率就不高了。
    京中时报上,倒是不时有一夜暴富的故事刊载,不过几乎无一例外的,都是小民。
    章惇拱手道:“陛下,各地奏报免役钱不足,很明显这是地方上变着法子想给百姓加征的信号,必须严厉打击。”
    “地方工役,免役法规定得非常清楚,为何又会突击爆出不足用的问题?”
    “如果是地方预算不清,那就命他们重造预算,如果是受灾,那就得详奏灾害以闻!免役钱不足,那就要责问他们为何不足,收取的免役钱,到底用到了什么地方!”
    “免役法规定,百姓除了缴纳免役钱,也就是当年预算工役的实用钱数外;还要缴纳免役宽剩钱,也就是用于应付不可预知工役的钱数;还有助役钱,就是原来不负担差役的官户、寺观户、幼郭户、女户、单丁户和未成丁户,也要按定额的半数交纳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