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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宜萱收走了那木犀香囊,便抱着盛熙去了耳房略做歇息。摘下了发髻郑重那接近一斤重的嵌东珠金凤,果然脑袋轻松了一半有余。这金凤是当初她出嫁的时候,阿玛给她备置的嫁妆中最大件也是最华丽的首饰。从来宜萱都是叫它躺在库房里睡觉的,可这回吴嬷嬷极力坚持,宜萱拗不过才戴上的。如今压得脖子酸疼,当真是后悔极了!
    把盛熙这个同样沉甸甸的小东西交给乳母刘氏抱着,宜萱捏了捏自己的脖子,叹道:“还真是不轻松啊。”
    话刚落音,宜萱就瞥见门缝里探进来一个满是珠翠的脑袋……
    “怀恪姐姐!”娇滴滴一声唤,那满头珠玉的可爱小姑娘就小跑着来到宜萱跟前。
    自是嘉容无疑了。宜萱笑颜看着这个脸蛋红扑扑的小丫头,问道:“你怎么不在筵席上呆着,跑我这儿作甚?”
    嘉容嘻嘻笑了,她指着被宜萱放在案几上耀眼的金凤,“怎么把这个摘下来了?”
    宜萱唉声叹气道:“太重了,我脖子都快压断了!”
    嘉容听了,被逗得咯咯笑了好一通,“怪不得我极少见你戴太多首饰,原来是怕重啊!”
    宜萱戳了戳她的凝脂一般的鼻尖,道:“你若是也跟我似的,戴上两个时辰,便晓得脖子是什么滋味了!”
    嘉容扬着眉毛道:“就算是戴上十二个时辰,我也不会叫苦叫累的!”
    宜萱突然扑哧笑出声儿来,打趣道:“你就算想戴上十二个时辰,你那没几根的头发也不够使唤!”
    嘉容一听,顿时气鼓了脸颊,“又不是人家不想多长些头发的!人家已经很仔细地养护了,可还是只有那么稀疏的头发!”——满人的发髻,想要弄得愈华贵,必然要愈多愈厚的头发才成,否则稀稀疏疏的,就只能梳个小两把头了。
    宜萱笑道:“那是因为,你还太小了,等长大些,就会像十三婶那样头发乌黑浓密了!”
    这话总算叫嘉容心里顺了点,她昂着下巴道:“也对,和我年纪差不多的丫头,头发也都有些稀疏!我长相随额娘多一些,将来想必头发也不会少了!”
    嘉容自信又期望的小脸蛋上满是盈盈之色,眼睛也是亮亮的。宜萱暗叹,还真是个小孩子呀,却起了坏心思,想多打趣她几句,便道:“要随了十三婶,自然无虞,可是——要是万一随了十三叔,那你的头发——”说着宜萱眼角飞扬,满是戏谑之色。
    满族男子的发型,是极其滑稽的,就是在脑后留那么小小一撮儿,其余部分全都剃掉,然后那一撮头发辫成一个细细的小辫子,据说必须要细到能穿过铜钱才算过关!所以被戏称为“金钱鼠辫”!
    所以十三叔的头发,自然也只有那么一撮儿而已!
    嘉容却没有被坏心眼的堂姐给打击到,她撅着嘴巴道:“从前大丧不许剃头的时候,阿玛冒出一头短发,又黑又浓!阿玛的头发若是都留着,一点都不比额娘的少!”
    “是么?”宜萱也微有惊讶,所谓的大丧,就是宫里去了那个娘娘之类的事情,这种时候,百日之内是不许皇子们剃头,而三个月的时间足够长出个寸头来了!
    宜萱也经历过大丧,可惜却不曾见过自己阿玛长出寸头的样子,不禁觉得有点遗憾!
    她又忽的想起,当年十三叔的生母敏妃娘娘故去时候的一件事情,敏妃章佳氏在活着的时候,虽然为圣上生育过一子二女,却在有生之年没有得到正式的册封,也就是说在世的时候她一直都只是个没有正当名分的庶妃罢了!可见并不得宠,也是在她薨逝之后,圣上看在十三叔这个儿子的份儿上,才追封她为敏妃。L
    ☆、一百一十四、雍王心思(上)
    敏妃章佳氏——且不说她这个妃子只是追封的,更人人都知她半点圣恩也无。所以,虽然照例妃子去世,皇子们都必须守丧百日的,可有不少人并不拿这个当回事,其中最不当回事儿的便是诚亲王胤祉,他甚至嫌热在百日内剃了头,此事被十三叔晓得,自是怒不可遏,直接便御前告了他一状。结果圣上便将当初还只是郡王的胤祉降为多罗贝勒,事后许多年,胤祉才好不容把爵位升了回来。
    这般无疑是撕破了脸一般的关系了,十三叔恼怒诚亲王对他生母不敬,诚亲王又何尝不怨怼十三叔小题大做呢?!
    如今十三叔看在阿玛的份儿上,不去找诚亲王的麻烦,甚至保持了表面的兄友弟恭,已经是是极难得的了。
    “怀恪姐姐,你想什么?那么入神?”嘉容好奇地问道。
    宜萱忙笑了笑,事情想得有点远了,她顺手拿起那只金凤,笑着问嘉容:“你很喜欢这只凤凰吗?”
    嘉容忙不迭的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眼睛里满是亮光。
    宜萱笑着拉过她的柔软的小手,将那只硕大华贵的金凤便搁在了她手心里,笑着道:“送给你了。”
    嘉容看着那只金晃晃迷人眼睛的金凤,惊喜地看着宜萱:“真的吗?真的要送给我?!”
    宜萱认真地点了点头,看着那红苹果一般又满是飞扬着喜悦之色的俏脸蛋,宜萱打心底里也是欢喜的。嘉容这样生动活泼又如此可爱的女孩儿,的确无法叫人不喜欢。
    嘉容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高兴地捧着金凤,低头狠狠亲了一口。旋即她的脸蛋又苦闷了下来:“可是我头发太少,根本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