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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晗没急着让曹师爷将药方呈上来,而是先让张大夫将他给江夫人开的方子复述了一遍,末了她才问曹师爷道:“两个方子可对得上?”
曹师爷又仔仔细细地核对了一遍,方才道:“这说不一样的确不一样,可两个方子也就差了一味药。”说着,又念出了相差的那一味药。
“这可了不得啊。”张大夫花白的胡须颤颤巍巍,“我那调理身子的药方是剂古方,它有一奇巧之处,在于用药必须仔细精准,多不得一味药。方才曹师爷所说的那一味药添进去了,这救人养身的良方,可就变成要人性命的慢性毒/药啊!”
柳晗于是接着问道,“那多的这一味药可常见?又会不会是江家抓药的时候,药铺给弄错了?”
张大夫连连摆手,“我们慈春堂再干不出这样糊涂的事情来,这味药材其实也不鲜见,就只说江少夫人寻我给她开的安神汤里便就有它,许是煎药的时候弄错了也是有的。但是,老夫可以以性命担保,药是不可能抓错的。”
就在这时,巧心也跟着开口道:“奴婢没有出府前,正是在小厨房当差的。少夫人的的确确这些越来都在用安神汤,至于夫人的药膳一向都是少夫人亲力亲为,从未假手于人。”
柳晗这才舒展开眉头,一拍惊堂木,见满堂俱静,方缓缓说道:“本官曾着人往江家暗访,于江夫人院中取得了这药膳的残渣,得出的正是曹师爷所念的夺命方子。王娇忻,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面对这铁证如山,王娇忻动了动唇,到底无话可说,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
“都是这老不死的,明明周素娥已经死了,我已经是江家唯一的大少夫人了,可她偏偏还不肯松权,竟是连一点掌家权都不肯分出来。”王娇忻道,“江楦心里只有一个周素娥,从来不肯多看我一眼,要是我手里还没有掌家权,这偌大个江家还有谁会将我放在眼里。大人,我承认这事是我做的,可是又如何呢。这老不死的还好端端地活着呢,您又能将我如何?”
这话便有些猖狂了。
陆湛道:“朗朗乾坤,天理昭昭。污人清白,害人性命,你以为你们逃得了吗?”
无论在何时,无论是否亮明身份,陆湛都是不容人小觑和忽视的存在。因此,他甫一开口就成了全场的目光焦点。
陆湛抬起手,轻拍了两下,就看见人群里又挤出来一人。
那人穿着灰褐色的粗布短打,头上顶着一个竹草编织成的斗笠,阴翳之下让人看不清他的长相。
“江泉,你且将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罢。”
听见陆湛语气淡淡的一句,王娇忻和曹正宽互相对视一眼,当即都白了脸色。
旁人或许不知道江泉是谁,但他俩不可能不知道,江家人不可能不知道。果然,江楦这时候已经疑惑地指着那人说道,“江泉?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是该死了的,死在半年前柴房走水中,该被烧得尸骨无存,只是老天爷可怜我,这才让我捡回了一条命。”说话间,他抬手拿住斗笠,慢慢地将斗笠摘下……
40. 素年锦时(7) 他二人未必真的就能走……
当竹草斗笠被取下, 露出江泉的整张脸后,众人不由当即倒吸一口凉气,更有写妇孺早早就掩目别开了脸。
江泉的一张脸根本没有半点儿好皮, 几乎是布满了烧伤的烙痕,从左额头到右耳根处更是斜着一道豁边的伤口, 瞧着很是吓唬人。
看清了这张脸, 方才还问话的江楦面上就露出了疑色, “你真的是……江泉?”
那江泉闻言冷笑了一声,“当初曹正宽和王娇忻的一把火, 毁了我的脸,也让我得以苟且偷生这么多年。”说着, 他的眼底涌上一阵愧疚之意, 转身朝着周素娥直直地跪倒在地,他连磕了三个响头, 不住地忏悔, “少夫人,是我对不住你啊。”
江泉原本在江家只是一个打杂的小厮, 每月工钱不多,但养家糊口是没有问题的。可是, 偶然一次他跟着曹正宽去赌场收债, 恰好见着有人一把大小赢了好几百两银子。他当时只觉得这般猜个大小就能赢来相当于他六七年工钱的银子, 实在是太容易了。于是,他就忍不住下场试了一把,果然赢了好几两银子, 紧跟着他又堵了几回,每回都能赢个几两银,最多的一次竟然赢了一百两。
就这样, 慢慢地江泉就迷上了赌博。然而,赌最大的特点就是不确定性,今朝赢了,明儿就可能输了。就在江泉尝到赌钱带来的乐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