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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有人去摸了文书过来看。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答案自然是不用说的。
要知道,就是太平之年,寻常的平民进城打短工,也不过是管饭外加每天十文钱的工钱罢了。二两银子绝对是高薪中的高薪,更别说在这灾荒之年非常珍贵的食物了,在过去的一年里,山东多少人家就为了那么三五斗糜子就把一个黄花大闺女给卖了?这还是去年年初的价钱!年底的时候连一个正劳力的男丁也换不到这个价了!接连两年的旱灾搭蝗灾,又赶上这时节本来就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这市面上的粮食更贵。如果不是猎鲨是高危职业,邢家凭啥出这么高的工钱?
看清楚那契约文书上的条款,下面旁听的百姓就有人窃窃私语了。
第二个问题:
——契约上是不是清清楚楚地注明了,捕猎鲨鱼极其危险,要求签了契约的人遵照规矩办事?
这个问题也在那份契约上,自然也抵赖不了。
然后就有人说这家人不识字。
结果,这位讼师不开口也就算了,一开口,上头的闵万重闵知府还没有开口呢,下面旁听的百姓就不依了!
为啥?
因为当初邢家雇人的时候,可是专门雇了两个大嗓门又识字的人的。做什么呢?在边上敲锣、喊话!敲一声锣,照着那契约大声读一遍!两个人轮换着来,为的就是让每一个人都听清楚!
不止莱州府招工是这样的,就连琅琊县那边的招工也是如此。
此外,邢岫烟的庄子上还雇佣了几个小孩子,做什么呢?每天站在码头上,借着小孩子清凉的童音给上工的人宣读安全注意事项。
人证、物证,都有,你说,你不知道?
糊弄谁呀?
在邢岫烟的庄子上做活的又不止琅琊县的人,还有莱州府的人,琅琊县的那些地头蛇能控制琅琊县本地人,还能把手伸到莱州府去不成?
然后看琅琊县的人个个低着头,不敢开口,任谁都知道这里面有问题。
最后□□拿出了账本,不止抚恤金、丧葬费,还有这家人领过的钱粮,庄子上每个人,包括那几个孩子领过的钱粮,都有手印。
最后这案子是以那对孤儿寡母嫌抚恤金少结案的。闵万重就让人去后堂请示邢岫烟,邢岫烟就道,如果当初她们母子是觉得抚恤金少,私底下找她或者找田庄上的管事商量,那么或者视情况贴补一点,又或者在庄子上给她们母子安排个位置也不是不可以。可是现在闹了这么一场,还想要她提高抚恤金?
当她是傻子啊?以后有人有样学样,每次都闹一回,谁受得了?她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只要她没有克扣对方的工钱,也没有短了对方的抚恤金,任谁都不能说她的不是!更别说,那女人的男人在码头上做了一个月零五天,她可是给了两个月的工钱,就连食材也是给了四十天的量,以及那男人的后事,都是邢岫烟贴的钱粮!
邢岫烟可不觉得自己欠了那对母子!
案子结了,百姓三三两两地散去,庄子上又准备开工了,可是余波未歇。
左竞航就没忍住,他跟着闵万重来找邢岫烟:
“贤侄女啊,这次可真是险!”
邢岫烟道:“可不是险么!三分天注定,还有七分是人祸!也不知道这背后之人是什么算计?是想吃下我们家的庄子呢?还是欺负我年轻,因此借机生事儿,好看看我的反应?”
这次的案子如果真的是那对母子觉得抚恤金少,会闹得琅琊县人跟邢岫烟的庄子上针锋相对就差动武了?
这样的原因,怕是连莱州府街头的小乞丐都不信!
邢岫烟也不信这背后之人有这么大的胃口,想直接吃下这个庄子,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想试试能不能讹诈一点钱粮,顺便看看邢岫烟是不是好欺负!
听得左竞航、闵万重、白旭三人心中都是一紧。
在山东这块地界,敢在官府的眼皮子地下算计现任山东布政使的女儿、朝廷钦封的郡君,这样的人家可真心不多!
不过想想这三年,山东可真心不容易!光蝗灾,今年就已经是第三年了,谁家的家底差不多都已经上来的。到了现在,手里有粮,就是老大!
而现在山东明面上谁手里有粮食,就是眼前这位朝廷正六品的郡君!
想樊家的船经由海河和渤海把林家红薯源源不断地运到山东,再从山东把加工好的鱼翅、鱼油鱼胶等物运到江南再从江南收了鸡苗、鸭苗、鹅苗和猪崽连同苏州那边运来的红薯一起运回山东——苏州那边也有林家的红薯庄子每年都出产大量的红薯呢!
山东的府库早就空了,山陕那边商业巨擘多,可还是跟山东一样,已经接连两年闹蝗灾,今年更是第三年。
在这个时候,为了钱粮铤而走险的人,绝对不是一个两个,也不是一家两家!
对比山东全境的惨状,也只有邢家的庄子,好比说邢岫烟管着的这座庄子,因为有粮食,所以下面的人干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