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连翘阿姨，不要再搞小动作了，我现在还小，是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我会长大，我这人最小心眼，再有下一次，我等十年也会报复回去，我说到做到！”
    连翘脸色一白，就连宋青衍妈、这孩子的大姑，都在他手上吃过亏，她说：“你这么小就这么恶毒，小心以后变成杀人犯！”
    顾二，“法律的书我都读过很多了，我还跟路叔叔后头普过法，我才不会把自己送去蹲大牢，你当我像你那么蠢啊。”
    连翘：……
    上官甜甜又竖起大拇指：“顾年，你真的只有十一岁吗？”
    顾二冲她翻了个白眼，“我绝对不会给你当儿子，我跟姐姐弟弟已经有妈了。”
    上官甜甜哈哈笑，这小孩太招人喜欢了。
    叶秋秋咳嗽了几下，这孩子怎么还是这么拧巴，“顾年，你说什么呢，赶紧回去上课。”
    下午宿舍就她跟上官甜甜两个病号，上官甜甜感叹，“秋秋，顾年好有个性，我超喜欢这孩子。”
    叶秋秋扔了个靠枕给她，调侃道：“那送给你当儿子吧，你要能把他这偏激的性格改过来，我谢谢你。”
    叶秋秋捂了一晚上，发了汗，第二天就好多了，她体质好恢复的快，上官甜甜就没那么好运气，第二天又病了一天，咳嗽都停不下来，叶秋秋看情况不对，赶紧给她送医院去，一查，冻成肺炎了，需要住院。
    上官甜甜家在京市，海市这边没有亲戚，寝室里除了连翘和路美澈，其她人都过来了，办好了住院手续，叶秋秋问上官甜甜，“要给你家里人打电话说说吗？”
    上官甜甜忙摇头，“千万不要，回头来一帮子人，我烦都烦死了，就跟你家顾年说的，等他们到了，说不定我都能出院了。”
    徐牧也过来了，何小英正在窗口给上官甜甜交住院费，徐牧忙跑过去抢着交钱，何小英一推，“不用你的。”
    这钱，是秋秋拿出来垫付的，才不要这些臭男人假惺惺的示好。
    徐牧陪着笑脸，“甜甜是我妹妹，何同学上回真是对不起了。”
    何小英怔了怔，就这一晃神的功夫，徐牧已经抢着交了钱，何小英让开一步，把窗口的位置让给了后头排队的人。
    看徐牧还跟着，就说道：“你讨好喜欢的女孩子的家人，这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是你用欺负别人这种恶劣的事情讨她欢心，她接受了，你觉得这样的人品还值得喜欢的话，你就继续吧，我就希望下次被你们欺负的是个像秋秋那么厉害的，保管一巴掌给你们扇清醒。”
    徐牧楞在那里，何小英的话当头棒喝，那天路川琼主动跟他说话，还请他吃了顿饭，感谢他替自己妹妹出头，当时他还受宠若惊，可是路川琼的这份感谢，是建立在他无意中伤害了一个勤工俭学的无辜同学身上。
    如果是上官甜甜或者是叶同学，一定会大骂他，可是路川琼却感谢他，而且路川琼喜欢的是宋青衍，一直吊着他也不拒绝，现在想想怪没意思的，徐牧浑身都没劲，觉得没意思透了，对路川琼的热乎劲也淡了好多。
    回到学校后，路川琼恰好来找他，还带了份图纸，“徐牧，我准备了一份参赛的图纸，想找你姨妈给看看，你看方便陪我一起去吗？”
    徐牧的姨妈在设计界是非常有名望的，徐牧之所以报考建筑系，一定程度上也是受了姨妈的影响，这要是之前他肯定一口答应，这会兴致缺缺，“我姨妈忙，老去打扰她也不好，那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
    路川琼楞在了原地，想不明白徐牧的态度为什么变化这么大，其实徐牧这个人还是非常优秀的，家世也好，还那么喜欢她，可人就是这样，喜欢自己的当根草，偏偏去对那冷若冰霜的宋青衍念念不忘。
    如果没有宋青衍，可能她会在毕业的时候选择徐牧，路川琼在心里这样想。
    ***
    何小英商量着她、叶秋秋、尤小樾三个人轮流来医院看护上官甜甜，晚上总要留个人在这里陪着照顾，建筑系的课程叶秋秋上辈子都上过一遍了，她说道：“你俩继续帮我请病假，我留下来照顾甜甜。”
    何小英有点不放心，“你感冒才刚好。”
    叶秋秋原地转了一圈，“你看我这身体素质，你见过感冒好的这么快的吗，我留在这，你们回去吧。”
    上官甜甜吊了水，叶秋秋特意回家给她熬山药粥，第二天她好了许多，“秋秋，你对朋友太仗义了，难怪小英跟你关系这么好，你以前也帮过她不少吧？”
    叶秋秋想想高三那半年的时光惊心动魄，她不太想让人知道何小英的往事，随意说道：“都是小事情。”
    上官甜甜住院的几天，吃着叶秋秋每天回家给她做的营养餐，都不想出院了，“秋秋，你做饭太好吃了，周末我要去你家蹭饭。”
    “行，你赶紧收拾东西，我去给你办理出院手续。”
    等她办完出院手续，回到病房没看到上官甜甜，肯定又到哪里八卦去了，哎。
    住院的这几天，她们跟不少病友都熟悉了，病友说门诊那边有个男人打老婆，上官甜甜过去了，叶秋秋果然在妇科门诊找到她。
    门诊这边乱哄哄的，围了好多人，上官甜甜朝那边努努嘴，“刚才哦，那边那个老太婆在医院里打她儿媳妇，说她儿媳妇嫁进门连个蛋都不下，她儿媳妇就骂了回去，然后老太婆的儿子不愿意了，在医院动了手，给他媳妇打的直接进了急诊室。”
    “这么严重吗？”
    叶秋秋最恨家暴的男人，她还记得唐莲子跟她说过的顾长盛弟弟家的事，顾长盛的弟媳妇也是这样，儿媳妇要分家，她就拾撺着儿子打媳妇，都是什么极品啊。
    那边急诊室的护士拿着手术单子出来喊：“谁是钟曼妮的家人，赶快过来签字，病人脾脏出血，等着做手术呢。”
    居然给人打的这么严重，叶秋秋真想上去给那个纠结着不肯交手术费的狗东西揍一顿，她几步过去，“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去交费？”
    那男人搓着手，“没带够钱，怎么交啊。”
    玛德，叶秋秋垫了手术费，只为了里面那个女人能尽快做手术。
    上官甜甜也气得要死，“我刚才用护士台的电话报警了，派出所一会就来人，秋秋我们走吧，我都看不下去了。”
    ***
    叶秋秋之前在医院照顾上官甜甜请的是病假，谢文心去医院看过几回，也给她们俩带好吃的，一直等到出院，上官甜甜得知谢文心每周都要去一招鲜跟唐莲子学做点心唠嗑，非要去感谢。
    叶秋秋说：“你就是过去蹭好吃的吧。”
    上官甜甜大大咧咧，“顺道吃个面，听说你家的三宝面特别好吃。”
    叶秋秋叫上何小英和尤小樾，一招鲜的二楼上面其实还有个小阁楼，装修成休闲室，这里客人上不来，周末给顾二他们姐弟三个写作业休息用，中午她们四个就在这里吃面。
    上官甜甜吸溜着劲道的面条，又吃了块酱牛肉，感叹道：“幸亏认识你这个老板，不然饭点过来都找不到位置。”
    谢文心端着一碟子牛肉包子上来，笑着说：“这一路端上来，好多客人都要点包子，可惜一招鲜不做点心，我就周末过来跟唐大妹子学一点，你们尝尝。”
    上官甜甜率先拿起一个牛肉馅的包子，馅料多汁，风味非常独特，“好吃，完了，我以后只爱吃牛肉馅的包子了。”
    叶秋秋在上官甜甜耳边小声说道：“这是周原的二婶……”
    上官甜甜脸上一红，立刻斯文起来，“谢阿姨，您做点心的手艺真好。”
    上官甜甜吃饱了，端着何小英递给她的小茶盅，里面是唐莲子自己晒的花茶，靠着阁楼上的窗户看外头繁华的街道，感叹生活的美好，她突然跑过来把叶秋秋也拉到窗户边，指着一个在一招鲜橱窗上张望的女人。
    “秋秋，你看那个女孩！”
    叶秋秋不近视，目力极好，那女孩也不过二十来岁，脸色苍白，一只手撑着玻璃橱窗，一只手捂着腹部，看着就挺可怜的。
    何小英和尤小樾也过来看，“哎，看着好虚弱，她有没有家人啊？”
    叶秋秋叹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外地来的，在街头晃悠想寻找工作机会吗？这年还是包分配，就算是个体户，大部分也是家人和亲戚一起上，轮到招人，那也优先招本地的，一招鲜里的员工，除了凌香，其她员工也是在海市本地招聘来的。
    上官甜甜急切，“她就是医院里被婆婆和丈夫打到急诊室的那个……”
    “钟曼妮？”叶秋秋忙问。
    “嗯，就是她，我不会看错的。”上官甜甜是个热心肠，“秋秋，我们下去看看。”
    叶秋秋和上官甜甜给钟曼妮接到小阁楼上，人多她并不讲话，何小英知道那女孩子不愿意将自己的遭遇在这么多人跟前说出来，她找了个借口离开，“秋秋，我跟小樾先回学校。”
    顾二也说：“我跟姐姐还有石头去圆圆家，约好下午一起逛书店。”
    圆圆出门都有贺城跟着，加上顾二机灵，而且顾二已经学了两年的散打，来海市后贺城还教他拳术，别看他人小，一个成年人现在都不是他对手。
    叶秋秋说：“你们晚上早点回家，别太晚。”
    谢文心不参合她们年轻人的事，端了碗三宝面上来就下去了，叶秋秋将面碗推过去，柔声说道：“我是这店铺的老板，旁边这个是我同学，那天在医院是我同学帮你报的警，你先吃，吃饱了愿意倾诉你就说，不愿意说也没事，休息会儿再走。”
    按照当时的伤势，钟曼妮现在应该还在医院才对，她一个人跑出来，确实挺奇怪的。
    钟曼妮也是饿很了，没一会儿就连面汤都喝光了，可她还是不说话，上官甜甜是个急性子，她说道：“你手术费还是我同学给你垫付的，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我们能帮就帮。”
    钟曼妮这才抬起头来，这两位又是帮她报警，又是给她东西吃，她突然就生出了些奢望来。
    “叶老板，我也不能白吃你的东西，你店里还需要招人吗？什么活儿我都能做，我给你刷盘子都行。”
    钟曼妮身上一件行李都没有，听她的语气，又急需一份养活自己的工作，那么，她婆家那边她打算怎么处理？
    她问道：“你家是哪儿的？家里人同意你留在外面找工作吗？还有，你身份证带了吗？”
    钟曼妮也没有隐瞒，“我娘家就不说了，拿我给哥哥换了门亲事，我跟他们是老死都不再往来的。”
    上官甜甜咂舌，“现在还有换亲这种陋习吗？”
    甜甜从小在大院长大，家里也没经历过那几年的动荡，一直都很顺遂，她家的亲戚朋友不是高干就是高知，哪怕家里人想给她跟从小一起长大的徐牧牵线，也都是非常隐晦的暗示，就这甜甜都反叛厌恶的不行，一听到换亲，更加接受不了。
    叶秋秋按住跳脚的上官甜甜，“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有些偏远些的地方不好娶媳妇，可不就拿家里的女孩子，跟邻村换一个媳妇回来，你别插话，让曼妮继续说吧。”
    钟曼妮看看上官甜甜，真羡慕她这样长在玻璃房里的姑娘，她的父母一定很疼爱她。
    她继续说道：“我那个婆家和男人你们也看到了，不是个东西，我嫁过去还不到一年，他们就嫌弃我没怀上，这趟从老家来海市的大医院，就是来看不孕不育的，医生检查说两人都没问题，可能是心理压力大，我婆婆就开骂了，我忍不了骂回去一句，她儿子就动了手。”
    钟曼妮冷笑，“他们还不知道，我想尽办法找以前的同学，帮我搞来避孕的药，我是故意不怀上的，我不想在那样的烂泥里耗光我一辈子时间。”
    叶秋秋忙问：“既然打算走，那这一年你没有提过离婚吗？”
    钟曼妮摇摇头，“他们家好容易换个媳妇，怎么可能会同意离婚，我就想，只要我一直生不出孩子，那老太婆自己就会让她儿子跟我离，等几年我也等得起，可是上次他们给我打到住院，我是一天都不能忍了，所以趁他们不注意偷偷跑了出来。”
    “医院一检查说我没问题，能生孩子，再想离婚估计更难，我就想在外头找个工作养活我自己，挣点钱在手里，再图下一步打算，可是我身份证都在老太婆手里扣着，我是外地人又没有身份证，根本找不到工作。”
    钟曼妮昨天就从医院跑了出来，问了好几家大小饭店、小作坊，人家一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再加上她拿不出身份证，都不肯招她，今天走到一招鲜门口，闻着里面的饭菜香，实在走不动了，才靠着橱窗休息了一会，没想到年轻的叶老板好心，将她领回来给她一碗面填饱肚子，还愿意听她唠叨，她就奢望起来，能在这里给她刷盘子也好。
    上官甜甜又气又痛，这女孩的遭遇太可怜了，如果她没有工作，只能回老家，那什么时候才能逃离她婆婆那样的家庭。
    她抱着叶秋秋的胳膊，“秋秋，咱们帮帮她吧，让她留在你店里帮工，行不行？”
    叶秋秋无奈，留下她容易，那以后怎么办？婚要不要离、离了以后有什么打算，这些都要考虑啊，而且，万一被那老太婆找上门，麻烦的很。
    钟曼妮也知道她现在的情况，留下来那是给别人添麻烦，人家叶老板跟她又不熟，何必麻烦她让她为难。
    她起身说道：“叶老板，谢谢你今天这碗面，我记着的，以后一定报答你。”
    叶秋秋让她坐下，“没说不招你，我刚才在想别的事情，你这突然从医院跑出来，你婆家肯定要找，我怀疑你婆家最后还会大街小巷的贴寻人启事还会报警，要躲你就躲好了，就在后厨专门揉面吧，不要去前厅，露面越少越好。”
    上官甜甜一把抱住她，“秋秋你真好。”
    叶秋秋说：“甜甜，回去你也要管好自己的嘴，在连翘和路美澈那两个人面前，尤其不能说今天的事。”
    上官甜甜忙点头，“她们两个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我当然不会跟她们说。”
    钟曼妮没想到叶秋秋肯留下她，她不但一身的麻烦，连身份都没法证明，谁敢要这样的一个员工，可是叶老板就收留了。
    她在医院被打的时候都没有哭，这会眼睛都红了，“叶老板，你为什么要相信我呀，我连身份证都没有。”
    叶秋秋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这个姑娘没有仗着自己的悲惨遭遇，就卖惨求着别人可怜帮忙，绝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你在医院被打是真的呀，而且，我并没有白帮你，只是给你提供了一份工作，你还是靠自己的劳动养活自己，先做几个月，攒点钱、熬走你婆婆他们，再做下一步打算。”
    就算要打官司离婚，她手里头也必须要有钱才行，不然，吃住都成问题。
    ***
    叶秋秋给凌香叫上来，她是店长，这些事也不瞒她，“凌香，先给曼妮安排到后堂，你跟店里的员工都交代一下，不论谁来打听，都不要透露曼妮的任何消息，让曼妮先跟你住一段时间吧。”
    凌香也是个软心肠，就算叶老板不提，她也会主动让曼妮跟她住，去年来海市之前，店里就给她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宿舍，一直都只有她一个人住，现在也算有了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