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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唐喆学拿起录音笔,示意对方自己要开始录音了。听徐广旭这开场白,他那十块钱是输定了。
拍拍女儿的肩膀,徐广旭轻声说:“说吧,反正都是爸爸的错,跟你没关系,把一切告诉林警官他们。”
徐栩眨巴了下眼,泪珠子啪嗒掉出来一颗。她抬手抹去腮侧的泪痕,抽抽搭搭地说:“樊丽是……自杀的,她约我去篮球场见面,说要让我后悔一辈子,然后从护栏边跳了下去……爸爸……爸爸怕影响我的前途,就开车……开车把她的尸体运走了……”
嗯?
林冬和唐喆学不约而同地转过头,互相看着对方。万万想不到,这老狐狸会来这么一手。自杀,他杀,没有尸体,仅凭现场遗留的痕迹,确实无法查证。
徐广旭一边抚着女儿的背一边接下话:“事情就是这样,林警官,唐警官,我承认我当时一时糊涂,徐栩马上要高考了,虽然说那姑娘的死不是她造成的,可我……唉,是我怕事情被人发现之后,害她耽误考试,就只好……唉,我的行为触犯了《刑法》第三百零二条侮辱尸体罪,我认罪,认罪。”
这他妈真是省时省力了啊,嫌疑人连罪名都给自己找好了,根本不用他们再去翻《刑法》查按什么起诉。问题是这罪名最重判三年,按法律规定,诉讼时效只有五年,这都过去十年了,就是来投案自首也不能起诉他。
林冬掐着鼻梁咬牙问:“你把尸体运哪去了?”
徐广旭一口咬定:“海里。”
“具体位置?”
“跨海大桥下面。”
“你从哪扔的?”
“海堤前的那片滩涂。”
这倒是和穿雨鞋对上了,可是……林冬放下手,镜片后的瞳孔中射出犀利的光芒:“徐律师,就你一个人运送的尸体?”
“是的,我让他们把尸体搬到我车上,然后开到海边,把尸体扔进海里。”徐广旭的语气堪称沉着冷静,“这件事是我的主意,他们都是听我的话办事,这个案子,你们确实抓错人了。”
林冬沉默了。尽管这套说辞听起来滴水不漏,但就因为它太完美无暇,反而显得假了。
就听徐广旭继续说道:“我会尽最大的能力来补偿樊丽父母的精神损失,林警官,请务必替我向她的父母转达这个意愿。”
“稍等,我先出去接个电话。”
林冬起身离开接待室,站到走廊上,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喂?老姜,是我,林冬。”
那边显然是有些吃惊,听筒里隔了几秒才传出声音:“你还活着啊?”
“……活的还行,”林冬勾了下嘴角,“诶,请教你个事。”
姜彬阴阳怪气地笑道:“呦呦呦,堂堂林大博士居然有事要请教我?受宠若惊了啊。”
“没时间逗贫,我长话短说。”
将案件简明扼要地向姜检察官叙述完毕,林冬说:“我现在需要点时间继续对杨越施压,但是目前的情况是,最迟明天一早上班我就得把他放了。”
“靠,这主意一定是雷智敏出的。”姜彬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咬牙切齿,“这样,反正你不怕背处分了,假装自己是法盲,拘他,连杨越一起拘了,等申请批捕的时候,我按超过诉讼时效再给你打回去。”
林冬哑然失笑:“你也不怕背处分?”
“你今儿可没给我打过电话啊,赶紧找技术部把通讯记录删了。”
“好,马上去办。”
“没别的事儿我挂了啊,这忙着呢。”
“多谢。”
挂断电话,林冬返回到会谈室里,示意徐广旭起身。徐广旭一看架势就知道他是要铐自己,面色立刻涨红:“林冬!都过了诉讼时效了你凭什么抓我?”
“是么?”林冬故作迷茫状,“回头我去查查书,不过既然您来自首,总不能让您白跑一趟。”
他“咔嚓”就给徐广旭铐上了。
“你——”
“哦,还有徐小姐,刚才你父亲亲口说的,你参与了尸体的搬运,所以……”
林冬朝唐喆学使了个眼色,唐喆学立马起身站到徐栩身后,对脸色骤然惨白的人说:“你身体这样我就不铐你了,等明儿一早通知雷智敏给你办取保候审。”
“我……爸……爸!”徐栩使劲拽住父亲的衣袖,焦急地喊着:“你不是说没事了么?”
徐广旭气得脸色发紫:“别着急,他们就是故意的,走着瞧!我一定要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唐喆学还挺高兴:“嗯,吃不了我们打包。”
林冬眼含笑意地瞪了他一眼,提醒他别太得意忘形。
—
听说徐广旭也被关进来了,杨越愈加坐立不安。林冬从监控屏幕里看到,他在临时牢房里焦躁地来回走动,不时地站到牢房门口,像是犹豫着要不要喊看守。
正盯着屏幕看,他忽觉衣服被人扯了扯,转头皱眉望向叼着酸奶嘬的唐喆学:“干嘛?”
“组长你欠我十块钱,”唐某人笑得像偷油的老鼠,“我说他们是来自首的吧。”
“……”林冬忍住白眼,回手拍了下衣兜,“没带钱包,先欠着。”
倾身向前,唐喆学舔去嘴唇上的酸奶渍,压低声音说:“你亲我一口抵账也行。”
林冬冷漠地勾了勾嘴角:“你当这栋楼里的人都死绝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