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有很多话想问。
    你昨天说没有介意我的身份的话是不是真的？
    你怎么把自己的身体糟蹋成这个样子？
    但现在这些话又如同初春的雪，在白日的骄阳里化了个干净。
    问了又有什么意义？难道那些芥蒂和怀疑会因为短短的一句话而消弭吗？
    这只是场意外的一夜情，什么都不该因此改变。
    唐笑阳正出神，床头的通讯器突然传出声音。
    “小姐……”是昨天那个救了自己的beta。
    穆雪睫毛微颤，马上就要醒来，唐笑阳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干脆闭眼装睡。
    “什么事？”身边的女人慢慢坐起身来，连通了通讯器询问道
    “没事，只是您今天起的晚了，我有些担心。”
    穆雪只觉浑身肌肉都酸胀不已，差点就要在摔回床上。
    她一边揉着脸颊让自己清醒，一边回答道：“我没事，只是昨天照看唐小姐睡的晚了。”
    唐笑阳：“……”这人是不是在讽刺她爱哭？
    白鲸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那需要现在为您准备早餐吗？”
    “嗯……”折腾了半夜，穆雪现在也确实饿了，她转头看向还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少女，却发现少女眼皮底下眼珠在不停转动。
    看起来一副没学过怎么演睡眠戏的样子。
    穆雪失笑，也没去拆穿她，只对白鲸说：“早餐准备两人份的，唐小姐那份分量大些。”
    “是……”白鲸应和后便挂断了通讯。
    穆雪舒展了下疲累的身体，伸手轻拍少女的脸颊：“小羊，起床啦。”
    唐笑阳「悠悠醒转」，一睁眼便对上女人温柔的眼睛，她昨晚只匆匆给穆雪套了件浴袍。
    此刻女人俯下身看她，胸口那些浅浅的红痕直接就撞进了唐笑阳眼里。
    唐笑阳当即脸红了个通透，不得已只能埋进被子里。
    穆雪顺着女孩的目光打量了一下自己，倒也不觉得害羞，只是有些迷茫。
    昨天明明咬的挺开心，今天怎么羞成这个样子？
    但她也不打算去逼着这只鸵鸟抬头，自己先下了床。
    “我去洗漱，你醒醒神。”
    唐笑阳听着女人关上洗浴室的门，才终于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
    穆雪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
    少女整理好身上的浴袍，抱膝坐在床上，望着洗浴室的门发呆。
    却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得一个激灵。
    那是她的手包，大概昨天被穆雪从她的房间拿到这边来了。
    唐笑阳拿过手机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尖细的声音。
    “唐小姐，说好礼服只租一天，怎么还没送过来？”
    唐笑阳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望向床下已经被揉成一团的可怜礼服。
    “礼服出了点问题，我会买下……”
    话还未完，就被男人打断了。
    “您别唬我，圈里谁不知道您现在被公司追账追的房子都卖了，您堂堂唐家二小姐，不会连我一件礼服都要昧吧。”
    男人言语间阴阳怪气，唐笑阳本想直接把电话挂掉，又想确实是自己违约在先，于是耐着性子又解释了一句。
    “我现在确实拿不出钱，给我一天时间，我会把全款给你的。”
    男人冷哼一声：“今天，拿不到全款我就爆料给记者，唐小姐现在的名声，可经不起一点风吹了。”
    “你……”唐笑阳刚想再说些什么，手机却被身后的女人抽走了。
    “杜先生你好，我是穆雪。”
    洗漱后的穆雪换下了那件衣不蔽体的浴袍，穿着白色的丝质衬衫和宽松的西装裤，声音也恢复了低沉磁性，只是略微有些沙哑。
    女人神色淡然，语气冷淡，走到窗前一边拉开窗帘一边说：“笑阳那件礼服我很喜欢，没想到是杜先生的手笔。”
    “穆，穆，穆小姐？”男人吓得腿都软了，实在想不明白这爹嫌娘弃的唐家私生女怎么就跟穆雪这尊惹不起的大佛扯上关系了。
    穆雪没有理会男人的惊诧，继续道：“稍后我会把钱打给你，并派人上门拿回租约，麻烦杜先生准备一下。”
    “是，是。”男人忙不迭的应和道。
    “那就这样……”穆雪停了一下，又道，“做生意虽然讲究按约办事，但太过不近人情，恐怕也做不长久。”
    言罢不等男人辩解，径直挂断了电话。
    唐笑阳呆呆的望着女人的背影。
    衬衫严丝合缝的扣至最上面，遮蔽了所有暧昧的痕迹，淡淡的妆容掩盖了疲倦的真相，脱离了热潮的穆雪，又变回了那副清冷干练的模样。
    变回了那副叫人心动又与自己无关的模样。
    她这边正胡思乱想，那边女人拿着手机走过来，弯下腰与女孩对视。
    “怎么呆呆的，还困吗？”女人抖落着手搁唐笑阳脸前晃悠，浅灰色的眼睛里闪着几分担忧。
    天要下红雨了，自己居然觉得穆雪这样子怪可爱的。
    唐笑阳表情凝重的拍开穆雪的手，语气硬邦邦的：“谢谢，钱我会还你。”
    面对唐笑阳这副过河拆桥油盐不进的样子，穆雪丝毫不以为忤，语气仍是淡淡的：“衣服我给你放在里面了，换好就出来吃饭吧。”
    “嗯……”少女头也不回的闷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