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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抬头一看,司马延不知何时进来。
    还未干的墨发散着,有几绺垂在额前。水气氤氲过后的脸,是从未有过的润泽如玉。那张雌雄莫辨的脸,唇红齿白极尽雅致。那双凤眸深不可测,幽暗一如寒潭古井。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有着让人忽略性别的美。这美似高山云雾不可触,又似天边明月不可及。仅是这般看着,竟像那云雾入了心,又像那明月入了眼。
    真是太好看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通、通。”她听到自己的心在跳,悸动不知为何。
    百般痴迷中,她的目光落在司马延的身上,尤其是那不同于别人的一马平川。暗道这么平,不穿肚兜也没事。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专注,司马延目光暗了暗。
    “刚才,你看到了什么?”
    “没有,我什么也没有看到。”苏宓摆着手,她好像突然明白司马延为什么不喜欢别人侍候的原因,肯定是因为自卑。
    司马延之所以这么问,是怕她看到了不该看的,然后在心里笑话。
    天地良心,她不可能会笑话司马延。
    这样的一个大美有,要颜有颜、要钱有钱、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可惜也有不尽人意的地方。
    “郡主,你要不要喝点粥?”
    第38章 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秦嬷嬷起初不想出门, 耐不过苏宓的软磨硬泡最终同意。
    苏宓想到司马延那张冷脸,心下有些惋惜。人生当真没有十全十美,完美如司马延, 也有不如意的事。
    司马延肯定不会喝黄芪红豆牛乳粥, 她记得自己问完那句话后对方脸上的表情,像一块产生裂痕的美玉。
    她也是多此一举, 司马延想吃什么没有。好在司马延为人正直并未计较她的失礼,当她说出自己的请求后也没有为难她。
    她以为司马延最多派青峰陪她们出门,不想是对方亲自陪同。且不说是什么原因,光是这份体面便让秦嬷嬷感激不尽。
    秦嬷嬷要去的地方是城西及第巷, 这条巷子早年住着进京赶考的举子们,后来是一些小官们的聚居之地。
    巷子口有一棵老槐树,树下有一群孩子在玩耍。
    秦嬷嬷远远看着,迟迟不敢上前。
    四十年了, 她以为自己再也不可能回来。
    “嬷嬷, 你要找什么人?”苏宓问。
    她摇摇头,“老奴就看看。”
    找谁呢?
    当年秦家受了牵连之罪, 男丁抄斩,女眷发卖。她以罪奴之身充入兴宁宫, 成了一名洗衣宫女。罪奴不得出宫,甚至连最末等的宫女都不如。她以为自己终其一生都会在那水井边,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同样的日子, 或者因为犯错而早早丢了性命。
    如果不是娘娘, 她活不到今天,也不可能再回到这里。
    时过境迁,及第巷却是依旧。
    当年的槐树越发粗壮沧桑,树下的孩童早已是换了一茬又一茬。没有人认出她, 她也不认识任何一个人。
    那些孩童好奇地打量着他们,然后又玩闹在一起。
    司马延和苏宓都戴了帏帽,一行人默然。
    不多时一个老者过来,呼唤着其中一个孩童。那孩童嘴里喊着祖父,欢欢喜喜地跑过去。老者慈眉善目头发花白,他慈爱地牵着孙子的手,不经意地往他们这边看过来。
    他的眼睛眯着,眼神应该不是很好。那打量的目光落在秦嬷嬷身上,秦嬷嬷下意识往苏宓身后躲。
    等到老者和孙子走远,秦嬷嬷已是泪流满面。
    当年的邻家哥哥,看上去应该已经儿孙满堂。记忆中那个温和开朗的少年,再见时已是白发苍苍的老者。
    她和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家也有意结为亲家。
    如果不是飞来横祸,她或许会在这条巷子里成亲生子,成为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亲、他孙儿的祖母。
    “嬷嬷,那个人是?”苏宓大约看出端倪。“他是你认识的人吗?你不过去和他说说话吗?”
    “不了。”秦嬷嬷擦着眼泪,“没有必要了。”
    在所有人心中,她怕是早已不在人世。她有什么可说的,难道说这些年的风霜悲苦,说这些年的挣扎无奈。他知道了不过是徒来一声叹息,替她流几感慨伤怀。既然如此,又何必去打扰别人平静的生活。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有些人错过了就错过了。
    人生匆匆,总有遗憾。就像娘娘说的,活着有时候谁也不为,为的是自己。自己来这世间一遭,酸甜苦辣都与旁人无关。
    眼泪像是擦不完,她知道自己失态了。
    “姑娘,如果有一天你有喜欢的人,一定要告诉他。哪怕知道你们不可能会在一起,哪怕你们很快就要分离。你记得要告诉他。”
    那时候他腼腆,她害羞。
    明知对方都有意,谁也不曾诉之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