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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动声色地挪了一步,又挪了一步。
    逐渐靠近那廊柱。
    就一下,我想,就一下。
    就让我稍稍直起身子来靠上那么一下,缓缓我伤口上的疼就行。
    谁知,我刚倚上那廊柱,接着便有内侍走出殿来。
    “宣,司天监监正孙恪行,上殿觐见。”宦官尖利的嗓音激得我耳道发痒,刀子似的目光落在我半倚靠廊柱的身形上。我只好重新低下头,依依不舍地离了那廊柱,在孙监正的催促下,跟着他小步进了殿。
    这是我第一次上太和殿,我却将脑袋低得不能再低。
    我只能瞥见两侧官员的长靴从我两旁缓缓掠过。
    我听闻太和殿富丽堂皇、端方庄严,历经三朝无晦,殿中的金龙栩栩如生。
    可我胆子再大,现在也不敢抬起头偷看金龙。
    现下进到了这殿中,我的心十分俗气地怦怦直跳,我将这理解为紧张。
    毕竟,上一次我离太和殿还没这样近的时候,我当场摔断了腿。
    “臣司天监监正,孙恪行,参见陛下。”
    “微臣司天监漏刻博士,应小吉,参见陛下。”
    我在殿中说出名字的时候,身侧一人袖内的手紧了紧。
    “司天监上奏,近日星象有异,恐有伤国运……”
    嗡嗡的声音在我耳边出现,我躬身端立在殿中,认真听着孙监正同官家上奏。
    “天象与国运攸关,臣钻研此中征象、推演朝运三十载,仅得皮毛。”
    孙监正略显刻板的声音在殿中激起了一阵轻微的回音。
    我听见殿上出现了细微的质疑声。
    这百官临朝,不信星象命理的官员大有人在,更有不少连带着瞧不上司天监的官员。而以应院首为首的翰林院,更是在数年前就曾上奏朝廷废除司天监,试图仅留下推演历法与时刻的官员。
    在他们眼中,所谓星象卜卦,不过是庸人自锢自扰的玩意。
    但有时,或许也能成为一柄伤人的利器。
    “……昨夜观星象,漏刻博士应小吉当值,见天象有异,特此上奏。”孙监正将我推了出来。
    “天象何异?”官家沉声开口,“应小吉你上前答话。”
    我抬起头,走上前去,终于能光明正大地瞧见殿中龙柱上盘桓的威武金龙。
    余光见到不远处的应院首踏出半步欲说什么,却立即被身侧的官员扯了回去。
    我想他现在脸上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亲自捉拿了的反贼堂而皇之地登上了太和殿,他偏偏还什么都不能说,任谁都要疯。
    “是微臣昨夜观星,亲见明堂有晦,大火被掩。”我端正地行了礼,镇定开口。
    官家闻言,身子朝前倾了倾:“明堂?那是……龙心?”
    “正是。”我点头,“龙心为明堂,为天司空,自古以来便是天子星辰,如今明堂有晦,正是荧惑星留守明堂,此为……大凶之兆。”
    朝中百官的声音渐渐嘈杂起来。
    我停了停,继续说:“《开元占经》有云,明堂被晦,则‘大人易政、主去其宫’;《五星占》亦云,‘与心星遇,则缟素麻衣,为死亡‘——这正是星象之中于国运联系最为紧密,亦是最为凶险的……荧惑守心之象。”
    “胡说!”有人大声呵斥出声,“如今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哪里来的凶险国运?这‘荧惑守心’之象千百年难遇,我看你就是妖言惑众!”
    “微臣是不是妖言惑众,还请大人今夜观星验明。”我侧了侧头,温和地回答那人,“史书有载,‘荧惑为勃乱,残贼、疾、丧、饥、兵。反道二舍以上,居之,三月有殃,五月受兵,七月半亡地,九月太半亡地。因与俱出入,国绝祀。’”
    荧惑星,在天象中自古以来就是代表战乱兵事的凶星;而明堂,又是代表天子的星辰位置。
    荧惑守心之象,便是荧惑星滞留在明堂之中,预示着“王、将军为乱”、“大臣为变,谋其主,诸侯皆起”,是最最凶恶的灾变之相。
    更有甚者,预示着主死国灭。
    我继续开口:“旧岁河间地饥荒,今年东平匪事,皆与荧惑星相关,正是此次‘荧惑守心’之象的预兆。若此番荧惑守心之象应验,恐有大凶大险。”
    闻言,朝中的百官们大声争执此事。
    “荒唐,咱们盛朝国运昌盛,这天象不过是自然之理,做不得参考,又岂能将国运寄托于上?”
    “梁大人此言差矣,这荧惑守心之象自古便有记载,凡有出现,必